他又回頭,桃花眼裡滿是可憐:“我不想吃這種苦了。”
“……”
第70章 人後得喊蕭夫人。
車子穿過城西的長街, 出了胡同區。
兩個地方跑下來,已經傍晚了,回去的路剛好迎著落日。
甘望舒透過車玻璃一邊看著天邊色彩飽滿的橘紅色晚霞一邊想,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隻要是蕭津渡提起的,這種會讓他“受傷害”的事情, 她就堅決不舍得,哪怕自己一開始明明拒絕。
她覺得現在參加這種場合太快了, 不過好在下月的話, 兩人在一塊也有兩個月了, 還不算太早。
而這事,是蕭津渡第一次提起來後有點拿捏不穩的事兒,他不知道甘望舒到底能不能答應他,固然想但是這種事情他也隻會賣可憐, 而不會去我行我素強來。
“那你要怎麼跟家人說我啊。”甘望舒在他心慌慌的時候問了一句。
“?”蕭津渡眼底一下烏黑發亮,“什麼叫怎麼說?我女朋友啊。”
“但是,帶去參加婚禮的女朋友, 和普通朋友, 不太一樣吧。”
蕭津渡眉峰一寸寸挑起, 眼神也隨著這臉色開始不友好起來了, “那你覺得,在我這, 你是什麼類型的?”
“……”
她失笑。
蕭津渡捏捏她的臉:“我張口閉口的老婆你是左耳進右耳出啊, 我剛剛才說咱倆早晚要結婚的你也是半個字沒聽進去, 我這兩年想你想到失眠成疾你也是完全不當回事啊, 完全不信任我了這是,才一個月愛就消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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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頭栽入他懷裡, “我錯了,我就是覺得有點早了,有點不好意思。”
“怕什麼,我家裡人都知道你了。”他抱著她哄,“咱也就是見個家族裡的親人而已,外人咱也不用去介紹,是不是?大家不知道咱倆談了多久。而且我自己家裡人也不知道咱談了多久啊。”
“哦,也是。”這個事情隻是他們自己心裡門兒清,別人壓根不知道呢。
蕭津渡又去給她摁小腿,“還疼不疼?”
“不算難受。”
那就還是不舒服。
蕭津渡直接把她的腳抬起來放自己膝上,一直揉著,心疼得很。
甘望舒看得出他今天總是滿目惆悵,就和他說沒事,小問題。
但蕭津渡這人,這種事上不太好哄。
“這個藥,至少要吃一個月,那我們怎麼去非洲玩啊。”她換了個話題聊。
“吃吃看,有好轉咱就去,如果不明顯,咱就等好了,我一定帶你去,我們不一定要看動物,我們看看星星也行,嗯?所以不一定要在九月。”他怕她失落,哄她說一定帶她去的,晚幾個月而已。
甘望舒也沒有失落,隻是覺得和他難得在這個事情上說到一起了,卻又去不成,她怕他失落。
蕭津渡一聽,終於在今天有了一個笑容,“我失落什麼,自從跟你在一塊兒,我覺得我這輩子,都不會失落了。”
她下意識彎起眼睛:“那就行。其實我對老先生的醫術很有信心。”
他點點頭:“但願。”
城西豔陽高照,而在市區的高架橋上,暴雨如瀑。
晚間高峰期的霓虹燈被一陣陣茂密的雨模糊成一點點朦朧光片。蕭津渡無心看雨,一直在認真給甘望舒按著腳,甘望舒則一直無憂無慮地在往外看,感慨今年天氣的反常但她很愛。
她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蕭津渡每一句都會回。
偶爾回頭,看他緊盯著她的小腿,甘望舒會失神,會為這種時刻期待起他剛剛口中說的那個“早晚會結婚”。
她從沒有像這一刻這樣,期待“結婚”變成現實。
文律師也是因為要結婚了,才會問他,什麼時候能喝喜酒吧?
他弟弟都要結婚了,他這個做哥哥的,既然有女朋友的,確實是應該差不多了。
她也理解了他剛剛開玩笑的那句“丟人”。
他是真的不想形單影隻地赴那樣的宴,他是有一個,非常拿得出手,非常想帶來給所有人見的女朋友的。
回到家蕭津渡就找阿姨煎藥去,自己又親手忙活起了晚餐。
甘望舒抱著個他的電腦處理自己一天沒上班堆積的工作。
她在蕭津渡最愛的茶室坐著,一邊喝茶一邊忙。蕭津渡一會兒來一趟,摸摸她,又走了,一會兒又來,揉揉腦袋,又走了。
甘望舒說他跟逗貓兒逗狗似的。
蕭津渡說他來續命,廚房無聊。
她笑了,心想廚房確實沒什麼好聊的,但是她讓他交給阿姨做,他又不願意,說要自己給她做。
甘氏集團近來沒什麼特別的問題,項目都進展得不錯,甘望舒看了兩個項目的企劃書,又回了幾封郵件,就在蕭津渡第無數次來的時候留下他商量一個事兒。
“名嘉國際一年一度的宴會今年怎麼改在八月了,之前不都在年中嗎?”
“去年鍾承敏那家伙貌似身子不舒服,推遲了兩個月舉辦,所以今年估摸也定在這個八月了。”
他捏了顆車釐子喂她。
甘望舒咬住,梗留在他指尖,“那他肯定也給你發邀請函了吧?你前兩年去了嗎?”
“我都說我出差了,沒去。今年還不知道,今天還沒上網。”
“那你,去不去?”
“我哪有時間。”
她失笑,“就下周,還行吧,下個月咱倆的行程就滿了一些。”
“我懶得去給他捧場,那家伙,最近好幾個項目我都斃了,他還搞不清狀況,打電話問我最近是公司的行進方針有變嗎還是,怎麼項目斃了那麼多。”
“……”嗯,暗爽。
蕭津渡又喂她一顆,說:“他不知道甘氏和蕭安為什麼要合作,隻當是機緣巧合,還在電話裡問我,這事兒是不是沒有經過我的手筆,我知道了沒有制止就算了,難不成後面要和甘氏深度合作嗎?蕭安不會這麼低聲下氣吧。”
“哼,他管得真寬。那你怎麼說?”
蕭津渡:“我說這都是小事,沒必要讓我花費那麼多心思去琢磨。他一聽估摸覺得不對勁了,說,甘氏這些年亂成一鍋粥,連他都不屑再和甘氏扯上什麼關系,蕭安怎麼還能自甘墮落真去和甘氏勾搭上。”
“……”甘望舒當即咬牙,“他這人怎麼那麼喜歡在背後說人壞話,明明我回國的時候他還熱情不已地打電話跟我道喜,說甘氏終於還是回到我手上,也就是回到我手上才能穩定發展下去,要是給其他人保準得江河日下。
最近那個項目,他也是親自找的我,我拒絕了,他還好奇呢給我打電話。怎麼轉過身就說是他自己不和甘氏合作了,虧我還跟你說那項目不錯你可以投。”
“別理他。我說我,最近想換個道走走,甘氏的問題先不說,至於名嘉國際,近期應該不會有什麼往來了,他不明所以,找我好幾次我都說忙,沒空見面。
他這會兒熱鍋上的螞蟻呢,急得很。”
她冷哼:“讓他急吧,我這輩子再給他一個好臉色我就跟他姓了。”
蕭津渡投喂她吃葡萄,“不氣,我們望舒寶寶不氣這個。吃葡萄,你最愛的,釀酒必備。”
“……”
甘望舒一口咬住他的手指,他笑了,等她張口就看了看那食指上可愛的小牙印。
“我們去吧,我們去赴宴。”她跟他說。
“幹嘛?”他不想去。
“名嘉國際的晚宴都會有合影的,你知道吧,那年我就是因為看到你提前和那家伙合影,他發了朋友圈,我當時都在車庫了,臨時倒車跑路的。”
蕭津渡慵懶的挑起眉:“真的?”
“嗯,因為我覺得拍照的時候,你肯定會站c位的,而我也在,這事夠尷尬的,所以就走了。
我去了北郊,結果你也去了。我在樓上發現是你的時候,都快抑鬱了。”
“……”他陡然失笑,“真抱歉啊,小祖宗,是我的錯。”
“所以咱倆去一趟好不好?然後我們合照的時候站在一起。”
“然後呢,我偷偷牽你的手?”
她彎起眼甜笑。
“行吧,去就去,不然姓鍾那老家伙,三天兩頭擱我面前說甘氏女總壞話。”他站起身要去看藥,“我得讓他知道,以後,在你人前得喊你甘總,在我這人後,得喊蕭夫人。”
“……”
什麼蕭夫人???
飯前蕭津渡端了一晚藥來給她喝,甘望舒正在激情四射地回復鍾承敏的郵件。
蕭津渡見了,順嘴說:“登錄我的郵箱幫我也回一句。”
“你平時怎麼回郵件的?什麼口吻。”她一邊切賬號一邊問。
蕭津渡:“ok。”
“……”甘望舒吃驚地看他,“你這麼簡短嗎?”
“跟合作方有什麼好說的?”
“但你跟我談工作的時候,你不是這樣的啊。我記得上次咱倆走郵件的時候你還給我留了很長一句話。”
蕭津渡一手端著個她喝完藥的杯子,一手撐在茶桌上,居高臨下和她緊緊地四目交纏,“你是我老婆,他鍾承敏算什麼東西?”
“……”
她咬住紅唇,沒敢說話,隻是忍著笑直到他走了,才笑出聲。
這個藥不苦,淡淡的甘味中帶一點點的澀,吃完甘望舒咬一顆葡萄就不覺得難受了。
隻是這藥一天要喝兩回,還都是飯前喝,這就需要很掐時間。
所以飯桌上,蕭津渡吩咐家裡的阿姨,工作日每天中午提起煮藥,在十一點左右就讓司機送到甘氏大廈去,晚上也提前在下班前煮,這樣他們下班後甘望舒回家就可以喝上了。
甘望舒覺得這樣有點麻煩,跟他說:“我辦公室有休息間,我可以自己煮。”
“你那麼忙,哪有空盯著這藥,有點時間好好坐著休息。”蕭津渡想都沒想,一票否決,“咱後面一個月在這住就成,剛好入秋了,漓園風景也不錯。”
“好吧,還可以每天喂喂魚,陶冶情操。”
他莞爾。
飯後蘭江灣那邊的阿姨給甘望舒帶了一些衣服過來。蕭津渡是不用帶的他每個房子都有衣服,但甘望舒回北市後就住到蘭江灣去了,也就隻能把那邊的衣服搬過來。
甘望舒跟著阿姨上樓去整理自己的東西。
剛到臥室,眼見床頭櫃上丟了一個袋子,那藥店logo格外眼熟,甘望舒眼角一跳,馬上過去拎起東西丟入抽屜裡。
她在床邊坐下,捂著發燙的臉在琢磨這個東西為什麼白天沒有看到,難不成是剛剛才從車裡拿上來的?
也就是說,可能是司機要去洗車的時候才拿上來的?
救命……
蕭津渡昨晚沒有收拾車子……他隻抱走了她,該不會衣服都沒收拾吧。
她深吸口氣,又低頭去打開抽屜,把藥店的袋子抽出來,留下兩盒避孕套塞在最裡面。
但是有點塞不進去,她歪頭看了眼,裡面有個金絲楠木盒子,眼熟。
甘望舒取出來,打開,一隻流水澹澹的白冰镯子安靜躺在裡面。
蕭津渡進房,瞥了眼,頓了頓,接著二人隔著半個房間對上了彼此的眼。
甘望舒眼底有些不自然,手裡的東西忽然變成燙手的山芋,放下不是拿也不是。
蕭津渡走過去,看了眼她空蕩蕩的左手手腕,“我記得,你之前生日的時候,ins曬了照片,戴了個手镯。”
“哦,那是我二哥送我的。”
“你二哥,怎麼也送你镯子。”他調侃,“我倆喜好一致啊。”
“我讓他送的。”她小聲說。
蕭津渡定睛瞧她,這是他在那一年就懷疑過的,隻是沒有敢確定。
甘望舒在他炙熱得幾乎稍顯滾燙的目光下,忽然覺得時至今日,也沒必要藏著掖著這些事,就說:“他問我,有什麼想要的禮物。我說,以前我有個镯子,磕碎了,要不,你再送我一個。”
蕭津渡徐徐屈膝半跪在她面前,眼角眉梢吊起來一抹弧度,看了看她,又捏起那隻镯子,再拿起她的小手,“其實這個镯子不值錢,小幾百萬而已,但是當年送不了你太貴的,怕你打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