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總:“等你有空咱倆去新疆看星星,去非洲看動物去,就那破歐洲看人有什麼好玩的。”
“……”甘望舒手機差點摔大理石桌上。
一行五人在亭子裡喝了好幾壺茶,看著星鬥一夜變幻,渡過了一個美妙的中秋節,於深夜十二點才從山上下去。
下山容易多了,所以甘望舒都是自己走路的。
蕭津渡要給她的手消毒上藥,她嫌棄弄了洗漱不了,說沒事,打發那個一臉擔心的男人去睡覺。
隻是可能是喝多了茶,洗漱完兩點,躺在床上一個小時,三更悄然而至,甘望舒依然睡意無影蹤。
再待一會兒就天亮了。
她想發消息問蕭津渡,明天要不要一起看日出,如果他要看,她幹脆不睡了。
他們好像想去露營?日出也許沒有什麼想法。
但是日出那地方遠,需要人陪同,如果他們不去她就在酒店看就好了,雖然質量差了點。
剛拿起手機,一陣急切滋啦聲就撲入耳中。
甘望舒回頭看窗,發現外面已經一面迷蒙,別說星星了,那麼大一圈月,都仿佛未曾存在過。
真下雨了。
甘望舒丟下手機,倒頭就睡。
滂沱大雨洗清了廊北山頂所有飄渺浮塵,清早漫山遍野都是泥水混合草根的清香。
手機響起語音電話那會兒,甘望舒睡得正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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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起來隨便摁了就閉上眼睛,從鼻腔發出一記詢問,連開口都懶得:“嗯?”
“起了,望舒。”
“幹嘛。”她知道是蕭津渡,直接翻身就埋入枕頭中。
細碎雨聲裡一句磁性嗓音闖入耳朵,“我們去露營。”
“……”甘望舒呢喃,“雨停了嗎?”
“沒有,要的就是這種刺激感。”
“……”
“天氣好露營有什麼意思?”
“……”
啊,痛苦,她就知道蕭總還是那個喜歡把人腦袋幹開瓢的性子,愛刺激。
“去哪裡露營啊?遠不遠?”
“也在度假區裡,但是那一片是沒人的,開車去,不用多久。”
“度假區裡,還要開車,還是沒人的,你直接就說這座山上有個荒無人煙的地方適合露營,就好了。”
“你這總結重點的能力是不錯的,開公司嗎?給你投資。”
“……”
甘望舒掐了電話。
那頭的男人一看沒聲了,拿下手機一瞧,笑了。
他丟下剃須刀,出了房間。
酒店一早給每個房間的客人送了一捧插在水晶花瓶裡的花,兩隻紅玫瑰和兩隻青綠洋桔梗。
甘望舒花了半小時洗漱,換衣服,開門時看到那個放在門口的花瓶,人清醒了一些。
把花瓶拿進去,還沒從茶幾直起身子就聽見腳步聲傳到她身後了。
她沒關門,那聲一聽就是蕭總的。
“起來了?我還想來提供叫醒服務呢。”
“你私闖民宅叫人起床呢。”甘望舒轉頭,手摁在困倦的眉心揉。
蕭津渡莞爾,表示:“這不算私闖吧,要計較的話,我肯定是保護你的那個,你看你都不關門。”
“你家酒店出現事故你就完了。”
“這也不是我家酒店,中明的,我姨父的。”
“……”甘望舒不想和他拉扯這沒營養的,她現在說話很費力氣。
蕭津渡看著她面無表情地徑直往外走,問:“怎麼了?一大早又沒有給我好臉色。”
“困,昨晚喝太多茶了。”她忽然轉頭指著沙發上的小包,“幫我拿一下,我那個露營的裝備。”
蕭津渡回頭去拿。
甘望舒要接過,他卻直接甩自己後背上了。
甘望舒:“……”
她扭頭往外走,也不去客氣了,那包左右不過五斤重。
“好困,現在做什麼都需要力氣,別說話了,我保證對蕭總沒有任何情緒上的不滿。”
蕭津渡笑了好一會兒,真就一個字都沒有再說出來煩她。
一行五人在度假區停車場見面。
樓靳拿下放耳邊的電話。一側的男人問他:“誰心髒病?”
“崇業董事長。我老爹在國外,讓我去醫院探望。”他把手機丟入口袋,“我說人在icu,怎麼看?”
“看家屬。”
“他就是這麼說的,我說人家家屬才不難過呢,崇家那麼多口子人,這會兒家產爭得你死我活了,還管他老人家壽命幾度的。”
“你爹指定得甩你一句,你管人家爭不爭的。”
他笑著點頭:“一字不差。沒轍,我說我在露營,他把我罵一頓。崇家有事,我成不肖子孫了。”
三個男人倚著車子笑。
甘望舒聽了半段,想給單葉心打電話又怕她還沒起床,算了,回頭再說。
他們開了兩輛車子來,原本四個人是剛剛好,但是現在多了甘望舒,分配起來就有些不方便。
“藍小姐沒睡好呢?”一見面就有人問。
蕭津渡恰好順著這個話說:“她一夜沒睡,喝多了茶。你們不困的話三個人一個車吧,讓她自己躺平睡覺。”
“睡唄,就是也沒法睡多久,開個半小時就到了。”
甘望舒道了謝,在蕭津渡的手勢下,走往一輛黑白相間的車子。
“這車子……越野用的嗎?長得,奇奇怪怪的。”甘望舒用她困倦不已的眼掃了一圈,不懂如何開車門。
蕭津渡點頭:“巴博斯,越野的。”
他給她開了門,自己上去後趁著她還沒閉眼,問:“我給你買個車子怎麼樣?望舒?咱不買貴的,買個你通勤……”
她往後一倒,閉上眼,“你當我死了吧,等我不在了你燒給我,燒個私人飛機。”
“……”
蕭津渡往後座一瞅,她真的動也不動了。他笑了,無奈地搖頭,“早晚得跟我抱怨北市的交通,你就等著吧。”
“我公司有車子的。”
“不是出差才給你配?”
“我好歹是大設計師,一個車子還沒得用?還能讓我去坐公交?”
“那車子天天載同事,和公交也沒區別。”
“……”
“你不是說出差不住酒店公司可以補貼現金嗎?那不用公司的車子能補貼多少?”
“……”甘望舒嘟囔,“我不知道。”
“你回頭問問,咱拿了錢自己買不行嗎?”
“那點錢不夠買個自行車。”她閉上眼。
蕭津渡啟動車子,淌入鋪天大雨中,“有啟動資金就好了,我給你補點,買個布加迪都是小事。”
“……”
甘望舒說他:“女娲補天要是有你這麼狠,現在地球哪有白天,都是黑夜。”
“……”
蕭津渡笑得說不出話,等再次回頭,她已經睡著了,腦袋蜷縮在抱枕裡,隻看得到一雙闔起的鳳眸,長睫彎起半蓋住細白眼皮,在顛簸中一顫一顫。
這麼大雨,這麼顛的路,是真的困。
今天雨實在是大,山路難開,原本按照酒店的提示,半個小時能到的路程最後開了差不多五十分鍾才到。
度假區專門開闢出來的露營地,沒人,臥山踏水,視野如海,一望無際的雨幕絲毫不比星空差。
前面的車先到,幾個男人撐著大傘下來搗鼓後車鬥上的東西。
蕭津渡在車裡把雨靴換上,撐了把黑傘也下去。
走到後排一看,小姑娘睡得好香。
他打開車門,把她懷裡的抱枕輕輕抽出來,扯開拉鏈,把抱枕變成一個毯子揚開蓋在她身上。
十分鍾後,一個巨雷打在山頂,甘望舒被嚇醒。
環視一圈,人在車裡,前座沒人,車廂烏漆麻黑的,外面烏雲掛在山巔宛若一幅老畫,四處空洞沒人,她嚇呆了,著急忙慌去推開車門。
外面有幾頂帳篷已經初具雛型,但是沒有人。
“蕭津渡?”
“蕭津渡??”
“蕭津……”
一雙大長腿從遠處闖入雨幕,身披長款雨衣,手執長柄黑傘,雨靴踩著厚厚積水筆直朝她而來。
甘望舒啞然,剎住了喉中的話。
他大步流星到了眼前,把車門關上,堵住撲進去的雨水。
甘望舒著急地要再次推開。
蕭津渡拍了拍玻璃,示意她降下來。
甘望舒才想起,馬上去找開關。
但是,車中黑漆漆的,這車又是第一次坐,她連門把手在哪兒都不知道。
蕭津渡本想上前座去給她開,但是他一身雨水,進去車子都湿了,就直接拿手機打開手電筒。
她一看,也學著打開手機電筒照明,然後在他隔車窗的指揮下,降下了一半車玻璃。
蕭津渡對上她無助的眼神,安撫道:“醒來了?被嚇到了?”
“嗯。你們去哪裡了?”她抱住毯子,擰著眉心,看他像看著一束發光的希望。
蕭津渡:“就在帳篷後,一會兒就好了,來接你。”
“我現在不能下去嗎?我睡不著了。”
蕭津渡:“打雷,雖然不會有危險,但是你出來會嚇到的。”
“這天氣露營真的不是來受刑的嗎……”甘望舒痛苦道。
蕭津渡嘴角上揚,“年輕人嘛,玩樂無非就是花錢找罪受。沒事再半小時雨就小了,我保證好玩的。”
甘望舒脆弱而可憐地說:“我能不能下去,跟著你們,我在這裡會更怕的。你還有雨衣嗎……”
蕭津渡:“你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