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為了孝道也是把集團發揚起來才是大孝,對方又說他這人闲散,對集團沒有太長遠的規劃,混口飯吃得了。
總之,沒答應,最後說有機會回家探探老人的口風,再說。
末了就起身了,說還有另一個局要去赴約。
這都十一點了,還有什麼局。他的借口比甘望舒的家裡有事還拙劣不上心,鍾承敏壓著氣送他出門。
甘望舒從漢盛咖啡館與好友一前一後出來,轉頭就見月光下隔壁的茶館裡出來一位腳步闲散的男人。
郊外這個點沒什麼人了,男人一出門也就注意到了這邊兩個女孩子站在路燈下看他。
四目相對,蕭津渡揚起個眉峰:“還沒走?”
“馬上了,正要走。”
甘望舒在想,他不知道有沒有答應鍾承敏,如果答應了,後面那老狐狸絕對還會來找她。
“這位是……”單葉心問甘望舒,眼睛含笑看著忽然出現的英挺男人,有些意味深長。
甘望舒回神:“哦,我表哥,姨媽家的。”
蕭津渡唇角一抽:“……”
第6章 給你三選一。
甘望舒的母親不是北市人,家鄉遠在西南的一座小城市,所以那邊的親戚她好友肯定是不認識的。
單葉心不疑有他,隻是覺得人很有氣質,看著不像沒錢的……不過也可能跟著甘望舒在甘氏裡混著,那吃穿肯定是不愁了。
“那要不讓表哥送你,省得你見了我們家那位要罵他,他現在怪怕你的。”單葉心笑了笑,推了推甘望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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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來時的“搭車”之旅,甘望舒現在對於蹭蕭津渡的車,也不是覺得特別離譜了,隻不過對於“主動”靠近他,她還是挺尷尬的。
正要回絕了好友說不想麻煩他,蕭津渡卻出聲了。
“走吧。”
“……”
“拜拜拜拜。”單葉心直接走了,往前走了十來米,上了自己停在路口的大G。
甘望舒見此隻能放平心態朝蕭津渡走去:“麻煩你了,今晚真不好意思。”
蕭津渡沒回復她的客氣話,隻漫不經心道:“我叫司機來了,還沒到,先走幾步。”
甘望舒回眸看了眼附近那輛熟悉的勞斯萊斯:“你不能開嗎?你在茶館裡喝酒了?”
“嗯。”
老胡同區徹底安靜了下去。幾步後,甘望舒才想起來告訴他自己要去的地方:“你送我到我媽媽那兒吧。”
蕭津渡點點頭:“你那車子怎麼了?”
“哦,同事說好像是一個,什麼傳感器故障。”
“這個簡單,但還被撞了,那車漆未必人店裡有,明天是修不好了。你們明天怎麼回?”
甘望舒才發現,他以為那輛車是她公司的……畢竟,帕拉梅拉她自己確實買不起。
“同事還有車,沒事。”
蕭津渡似乎是安心地又輕點了點頭。
甘望舒對於兩人總是這樣奇異地待在一起並且總是莫名接受他的關心覺得很奇怪。
但是此刻也扭轉不了一分局勢……
北市的胡同區路燈都不是很亮,一半年久失修,一閃一閃的,莫名多了幾絲舒服的煙火氣。
“你事情,談好了。”一會兒甘望舒主動問。
“談是談了,但沒好。”
甘望舒眼珠子轉了轉,明知故問:“怎麼說?沒談攏。”
他笑了聲,沒有仔細說:“商場的事,有時候都是做做表面功夫,你搪塞我,我搪塞你,就過去了,不一定要做到最好。”
甘望舒心裡松了下去,鍾承敏今晚是兩盤棋,都沒贏了。
蕭津渡看她在沉思,以為她聽不懂,就道:“隨口說說,你不當老板用不著聽。”
“嗯,打工人聽了也沒用。”
“……”
蕭津渡樂了聲:“我也不是這意思,你別多想。”
甘望舒隨口說了句“開玩笑”。
這話不知道又怎麼了,惹得蕭津渡一路看她好幾次。
“嗯?”最後她終於忍不住問。
蕭津渡調侃:“今天學會迂回了啊,刺我一下懂得給塊糖吃了。”
“……”她淡淡表示,“我看著,那麼不講人情不講世故嗎?你來回送我,我還那麼冷面。”
“我就說嘛,事出有因。得了你別迂回了。”
“……”
胡同區極為尷尬地徹底陷入了寂靜。
不知不覺走了兩百米小巷子,他司機已經開著他的車子停在路邊燈下等他們。
上車沒一會兒甘望舒就覺得胸口不舒服,悶悶的有些喘不過來氣。她跟司機說:“我開一點車窗可以嗎?”
盛夏的北市入了夜也三十來度,車裡打著冷氣。
蕭津渡聞言直接把兩邊車窗都降下來了,“怎麼了?車裡奶香味很重?”
甘望舒靠上車窗,回頭望他:“奶香味?有一點……但不是,我隻是不太習慣空調冷風。”
“那開窗吹。”
不過他車裡怎麼會有奶香味,甘望舒早前不覺得,此刻有心一聞,發現是真的有點嬰兒的奶香在的。
想起早前來時他車裡開著星空頂,如果是他自己在,應該不會開那東西,明顯是有女性或孩子坐的。
“你有小孩兒……”甘望舒忽然有些坐立難安,生怕深夜造成了什麼誤會,不由回眸問那個慵懶閉目養神的男人,“你結婚了?”
蕭津渡是有問有答的人,即使閉著眼:“你怎麼不猜我離婚了?妹妹。”
“……”甘望舒順理成章地反問,“那怎麼會有小孩兒的奶香味?”
“拐賣人口了,你小心點,一會兒把你也賣了。”他笑了聲。
“……”
甘望舒覺得胸口還是很難受,懷疑剛剛在咖啡館裡吃的兩口蛋糕裡夾了花生。
她再次扭頭跟蕭津渡說:“在附近一個路口停下。”
“怎麼了?”蕭津渡撩起眼皮,臉色正經起來,“開玩笑的,生氣了?”
“……”甘望舒都忘記剛剛差點被賣的事了,馬上搖頭,“不是,我同事說他們在附近,要見面說個工作。”
蕭津渡看了眼腕表:“這都十一點半了,還談工作。”
“有女孩子在的,沒事,我們明天也不上班,明天回……林州了。”
蕭津渡無奈:“你這工打的,早讓你來蕭安了,不聽。”
“……”
“哪裡?送你去。”
甘望舒猶豫兩秒,覺得自己走過去確實累,便指了指路口:“就那裡下去,大概一百米的位置,在中心醫院邊上的茶餐廳。”
晚上車比較少,紅燈口也恰好順暢,司機一路開下去不過兩分鍾。
甘望舒下車後轉頭對著後排陷在黑暗中的男人溫聲道:“謝謝,今晚麻煩你了。有機會再跟你道謝。”
蕭津渡瞅出去,淡笑一聲,似乎是覺得那個“機會”難如登天,他壓根如春風吹過似的,聽著玩兒,言不入耳。
“小心點啊,傻瓜。”
“……”
甘望舒在他們的視線裡走到了中心醫院隔壁的二十四小時茶餐廳裡。
勞斯萊斯原地掉頭,開了幾米後,司機微微停了停避讓一輛從小路開出來的寶馬。
這時候後排的男人說:“停這。”
“嗯?”司機往後瞥的同時踩了剎車。
蕭津渡透過車窗看了眼那家茶餐廳:“等等看她什麼時候出來。”
司機也不懂對方是誰,這關系說生疏又送人家,說熟又不是言談之間很熟的樣子,隻是聞言就沒再動。
不到三分鍾,司機就提醒蕭津渡:“哎,那位小姑娘出來了。”
蕭津渡意外地把視線從手機上移開,穿過車玻璃掃出去。剛剛獨自進去的甘望舒此刻自己出來,身邊並沒有同事,男的沒有女的也沒有。
她也沒有往馬路走來,而是轉頭朝醫院側面的樓梯爬了上去,腳步不算慢但是似乎有些無力地進了門診。
蕭津渡一下推開車門下去了。
這是個郊外小型社區醫院,深夜門診大廳空無一人。甘望舒也就是喜歡來郊外談事,路過這邊幾回,不然都不知道這裡有個社區醫院。
她找去了急診,跟值班的醫生說:“好像過敏了,我花生過敏。”
醫生馬上把她帶去檢查。
甘望舒呼吸困難,一直在喘氣。
十分鍾後醫生給她插上輸液針,雖然還沒有馬上見效但是她心裡安穩了不少,坐在僅有三五人的輸液廳裡,她捂著胸口疲憊地閉上眼。
人很奇怪,闔著眼的時候還能感覺到周遭光線的變化,感覺有人停在了附近,當然主要還是腳步聲,那腳步聲讓甘望舒以為邊上有人落坐輸液,猜測是個男的,她就睜開了眼。
四目相對,蕭津渡眸如黑夜,窺不見底。
甘望舒瞳孔裡的是怔愣。
好一會兒,是他主動出聲的:“你這怎麼了?你有哮喘?”
“不是,吃到花生了,過敏。”
“過敏?那你不說,騙我進餐廳。”
甘望舒淡淡笑了下,沒有說話。
蕭津渡是第二次看她笑,沒來由給氣到了,“我真是給你氣死了。”
甘望舒抿抿唇抱歉地表示:“我不想再麻煩你了。”
“我知道這個理由,用你說,小白眼狼。”
“……”甘望舒默默轉移話題,“你怎麼,怎麼進來了?”
“看到了,還能怎麼的,我健康著呢。”
“……”
甘望舒知道他在等她談完事出去,怕她有危險。
她不受控制地陷入了沉默。
男人落坐在她身邊。
甘望舒回神,馬上有氣無力地說:“你不用陪我,我已經喊了人來了。”
“你的話,望舒,”蕭津渡懶洋洋對道,“百分之零點五的可信度都沒有,你表哥不信。”
“……”
甘望舒卻無法接受他這樣一個人,姓蕭的人,在這陪著她輸液,“我打電話給我媽媽,你回去吧。”
“十二點了你喊藍姨做什麼?她一沒車二還坐著輪椅,非當這個不肖兒女。”
“……”甘望舒頹喪地表示,“你知道我不好意思麻煩你,我媽媽對你好,但我和你還沒熟到不分你我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