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雨禎梗著脖子:“我都22了,問問你倆離不離婚也不行嗎。”
她話音剛落,外面突然響起急促的門鈴聲。
刺耳不已,讓人耳朵發麻。
一聲未平,一聲緊跟著又起。
滴滴滴滴——
哐哐哐!
有人攥著鐵門來回晃動。
“溫哲我給你發那麼多消息你不回,你這婚到底能不能離了,鬼話說得那麼好聽!溫哲你他媽聽見了嗎!你給我出來!上回你女兒抽我兩巴掌我還沒找她算賬呢!”
餐桌上幾個人同時看向了溫哲。
溫雨禎弱弱:“我去開……?”
“不許開!”溫哲的眉心皺得能夾死蒼蠅,一副事不關己的冷戾模樣,“別搭理就行了,衝錢來的,破鞋一個。”
他說著,看一眼面如土灰的廖琴,一臉“你一定要信我”的表情。
“我跟她沒那種關系,就是……就是睡了幾次,她就想著傍大款!我從來沒跟她說過要離婚,絕對沒說過!”
溫哲不傾向於離婚,因為離了婚他鐵定也不會娶別的女人。
作為一個大男子主義者,面子還是極為重要的,家庭就是他的面子的一環,廖琴家世不錯,一直以來兩人以和睦相稱,為了防止風言風語傳出來,維護家庭穩定很有必要,這個前提也有助於他在外面花天酒地。
外面的聲音越發尖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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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哲你出來啊!!你把你老婆你女兒喊出來對峙啊!你到底是不是男人你這個慫包!窩囊廢!”
女人話音未落,一個飯碗猛地砸在了溫哲的胸口。
溫哲震驚地看了一眼憤怒起身的溫雪盈。
溫雪盈飛快地走進廚房,拿了把刀。
她腳步急匆匆殺出門的時候,被人扼住了手。
陳謙梵一隻手拿著手機,在收這個通話的尾。
另一隻手握著她的手臂,慢慢地往下,扣住她用力的手腕。
“雪盈。”他很快掛掉電話,告訴她,“這樣做不佔理。”
她眼睛氣紅:“你別攔我——!”
“我報警了。”
陳謙梵從後面抱住她,盡可能穩住她的情緒,他的手掌往下,握住她的掌心,讓那把刀倏地落了地,“沒事了,相信我。”
他說:“院子有監控,很快就會結束。”
溫雪盈顫了顫眼波,“多久到?”
他說:“應該很快,不急。”
“警察能解決嗎?”
陳謙梵壓了壓聲音,鎮靜地給她解釋:“報警是一定要報的,讓警察來處理糾紛是其次,如果媽決定了離婚,對她來說任何有利的東西都不要錯過。”
男人定定地看著她,說,“明不明白?”
“……”溫雪盈恍然,在他的話裡,稍稍平復了一下心情,點點頭:“嗯。”
他不說她都忘記有監控這回事了。
她要彎腰撿刀,被陳謙梵快一步拾起。
溫雪盈看了一眼外面,這個江隨音居然還帶了個男人過來撐場子,怪不得敢這麼囂張,喊了半天無果,兩人居然在想辦法翻牆,有幾個隔壁鄰居被這陣仗驚得跑出來看熱鬧,還拿著手機在拍。
溫雪盈迅速收回視線,揪著眉毛,一臉快窒息的樣子:“我不想待在這兒了……”
陳謙梵略一思索,看向旁邊瑟瑟發抖的溫雨禎,問她:“一會兒警察來能應對嗎?”
“啊?”溫雨禎懵了。
“22了,鍛煉鍛煉。”他說。
“……”溫雨禎差點當他面哭出來。
眼見他們要走。
溫哲還是被波及到風暴中央,看不慣她就這麼輕描淡寫地抽身而退,擺出一副你死我亡的架勢:“溫雪盈你站住,你看看你折騰的後果,要不是你惹這女的她至於三番兩次這樣嗎?你闖出來的禍你給我——”
陳謙梵將溫雪盈拉到身後,聲線冷靜地打斷他:“雪盈是我的愛人,你們作為父母,有教育她的方式,我作為丈夫,也有維護她的權利。”
他一字一頓,擲地有聲地告訴溫哲:“我必須帶她走。”
“你——!”
“砰”的一聲。
車門關上,世界終於靜了下來。
……
車子慢慢地開到了小區門口,外面是一條比較繁華的商業街。
兩個人安靜了很久,她在平復心情,他給她時間平復心情。
陳謙梵看著低眸不語的溫雪盈,問她:“是想散步還是開車轉一轉?”
她想了想,聲音沙啞地應道:“下來走走吧。”
陳謙梵停了車,問她:“沒吃飽是不是?”
剛才那碗飯也就吃了一兩口,就砸給她爸了。
溫雪盈驚了下,腹誹,他真是她肚子裡的蛔蟲,無奈地笑了。
陳謙梵坐在車裡就聞到了烤紅薯的味道,飄香四溢,他環顧四周,找到了擺攤的阿姨。
給她買了紅薯,溫雪盈咬了一口問:“你呢。”
他看著她吃,淡定地說:“我在等你分給我。”
溫雪盈面色回溫,露出一個蒼白的笑,舉起手裡的紅薯:“來吧,一人一口。”
她很喜歡跟他手牽手壓馬路的冬天夜晚,道路在紅薯的甜味裡蔓延。
見她情緒低潮,又怕她傷口疼痛,陳謙梵短暫地回避了剛才的這件事,轉而問她:“過年是回來還是……”
“我想在家。”怕他分不清,溫雪盈強調說,“我們兩個的家。”
她抿掉了嘴邊的紅薯:“但是我可能會把我妹和我媽接過來,你覺得可以嗎?”
他不假思索:“可以。”
她問:“那你爸媽那邊呢。”
“他們隨意。”陳謙梵的語氣是真的隨意,“抽空去拜個年就行。”
“嗯。”
接下來又各自沉默。
走到步行街的盡頭,這兒是一個公園,有阿姨在快樂地跳舞。氛圍很嘈雜,溫雪盈默默地看著四周。
她不說話,他就了然她心裡堵。
再細細體察,眼下的表情是有擔憂。
“怕雨禎做不好?”他問。
“……嗯。”
“她很聰明,不會。”
她說:“她那是小聰明。”
陳謙梵不以為意:“小聰明正好,處理這種事,再合適不過。”
溫雪盈失笑。
廣場旁邊是個籃球場,漫無目的地走到這兒,她的紅薯也吃完了,陳謙梵問她:“打過籃球嗎?”
“……嗯?”溫雪盈搖頭,“沒有。”
他說:“我教你。”
說著,陳謙梵就跟旁邊的高中生借了個球過來:“試一試投籃。”
溫雪盈不置可否,接過球。
陳謙梵跟她講了講怎麼沉球,怎麼發力,又給她示範了一下。
溫雪盈嘗試了幾次,從一竅不通,根本碰不到籃筐,到慢慢地能砸到籃筐,最後,真的進了球——
她雀躍地跳起來,給自己鼓掌:“我進了!你看到了嗎剛剛那個?”
陳謙梵寵溺地笑笑,點頭。
“好有意思,再給我試試。”
在空曠的籃球場上待了半小時左右,找樂子果然有用,溫雪盈對投籃的新鮮感讓她恢復了一點元氣,蹦蹦跳跳,自信地覺得自己可以去NBA報名了。
陳謙梵無條件鼓勵她的異想天開。
回到車裡,他開了暖氣。
溫雪盈坐在副駕,拿出手機搜了搜一些技巧,認真地鑽研起來。
對籃球的興趣慢慢漸弱之後,溫雪盈又陷入了消沉的情緒之中。
車停在夜空下,陳謙梵沒開走,安靜地陪她在密閉的車廂裡待了一會兒,他打開車裡的燈時,溫雪盈有點犯困地耷拉著腦袋。
陳謙梵觀察了她一會兒,見她的睫毛又垂下了一點沮喪的弧度。
他說:“坐到我身上來吧,我好親親你。”
她看了看他駕駛座的空隙,表示狐疑:“坐不下吧?”
“坐得下,過來。”
陳謙梵調整了一下座椅。
於是溫雪盈直接翻了過去。
陳謙梵用一條手臂箍著她,車座空間的確狹窄,兩個人隻好這麼緊緊地貼著。
他問:“投籃好玩嗎?”
溫雪盈笑:“嗯!運動都好玩。”
陳謙梵也一笑,撫開她的頭發,而後他半閉上眼,淺淺啄一下她的嘴唇,聲音在親昵行為裡又沉了沉,問:“開心點嗎?”
“……嗯。”
他的聲音特別的低,尤其是她伏在他胸口聽,貼著心房,體己溫磁,讓她耳梢發麻,慢慢變了色。
“告訴我在想什麼。”
溫雪盈輕輕地應:“不告訴你。”
尾音上揚,帶點刻意的俏皮。
陳謙梵說:“不告訴也好,笑一個我看看。”
溫雪盈旋即綻放出一個標準的八顆牙笑容。
他用那種疼小孩的語氣說:“還是這麼漂亮。”
溫雪盈望著他,慢慢地喊他的名字:“陳謙梵,哎,我大概是魔怔了……”
“怎麼了。”
“我最近總是在想,你要是娶的是一個和你差不多年紀,差不多閱歷的女人,會不會就不用操這麼多心了,不用被我家裡的事情牽連,搞得吃個飯都不舒服。”
他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即便沒有這個問題,也會有別的問題。沒有發生的事,我還是不能說得絕對——”
到這兒,頓了一頓,“我隻知道現在,你不開心,我就跟著你揪心。”
溫雪盈輕怔:“……你也會有揪心的時候嗎?”
很快又反應過來他說這話的前綴是什麼,她緩緩低下頭,沒讓他再盯著自己動情的眼睛。
是啊,他這樣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人,怎麼會為了一個小孩的煩惱就地動山搖?
可是這一切就是這樣自然而然地發生了。
陳謙梵握著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心跳的位置,淺聲地說:“我可能也魔怔了。”
他不知道滿分的愛是怎麼樣,所以正在學習和修煉。
是為她吃醋嗎?
或許是,不止因為她感受到甜,還有酸。
是根植的牽念讓夫妻同心。她難受,他也跟著失落。
陳謙梵很快收斂好酸楚。
“我有個主意,保持快樂的兩個秘訣,要不要聽?”
“要。”溫雪盈笑著,捧著他的臉,“快快快,跟我說。”
他說:“第一點是成就感,第二是期待感。”
“具體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