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修長的腿, 纖細但沒有過瘦不堪折, 包括具有美感的足弓,幾乎是人體能夠呈現出來最完美的弧度,她夾住被子的動作幅度略大, 拇指的腳尖頂到牆。
露了叫色.情,不露是誘人。
“床是你挪的?”陳謙梵過去, 拎著她裙邊, 往下輕輕一扯,把她大腿蓋住。
他今天回來發現,本來在中間的小床已經換了位置,貼牆擺放。
“嗯?”她身子翻過來, 很疲憊似的放了一聲呼吸, “嗯, 我喜歡靠著牆睡, 有安全感。”
溫雪盈揉揉眼睛,看向他, 聲音碎碎的,摻點委屈:“陳謙梵, 你說,你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什麼?”陳謙梵拽了拽被她壓得凌亂的被子,但她壓得實在太緊實,他沒有拽動。
溫雪盈咕咕哝哝地說:“就,故意不帶我回家啊,然後讓我們兩個擠在這個小床上,方便你醬醬釀釀……”
他省略了周旋:“我是故意的——腳抬起來。”
她聽話抬腿,往旁邊咕嚕一滾,給他讓出一點位置。
本不富裕的空間更是雪上加霜。
陳謙梵是側躺的,還好沒有佔據太多的空間。
溫雪盈近距離看他,察覺到他的睫毛還有一點湿氣,潔淨又漂亮,她就忍不住盯著他的眼睛看了很久,沒什麼意圖,隻是看著,眼波溫存傳遞過去,視線流轉之間,情愫暗生。
少頃,她被掐住了下巴。
陳謙梵的吻輕輕地落下來。
溫雪盈瞳孔驟然收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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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睜大眼睛,動也不敢動。
他很快將她放開,疑惑:“你在憋氣?”
聞言,她才將吊了很久的那口氣松下來,訕訕說:“你太突然了,我不知道怎麼呼吸,索性就憋住了。”
他說:“轉移注意力,不要想呼吸。”
“那想什麼?”
“舌頭。”
溫雪盈眼睛瞪得更大了,兩顆亮晶晶圓滾滾的黑眼仁全部露出來。又震驚,又恐慌。
陳謙梵端著她下巴,輕笑問:“舌吻不行?”
舌吻……聽起來就好色啊。
他收了收手掌,將掌下的細腰往前一託,跟他結實的小腹緊貼。
溫雪盈感覺心髒發脹,她低了下巴,還是被他追著吻了過來。
害羞歸害羞,溫雪盈松開了唇齒讓他進來,感覺就是熱,非常的熱,原來人的口腔溫度這麼高啊。
唇齒的交纏,熱得她四肢松軟,渾身發燙。
溫雪盈的胳膊正掛在他的脖子上,陳謙梵扣著她的腰,親著親著就把人按在了身下,她也慢慢挪動手臂,抱住了他的後背。
他抬手,摸到一旁的開關,將燈關了。
阒寂的黑暗裡,隻剩下接吻的聲音。從碰到他嘴巴開始,溫雪盈就感覺到心尖上的一根筋在抽。
不是那種疼痛的抽,是酥麻的抽。
陳謙梵吻了她多久,那根筋就抽了多久。她心髒的神經被他緊緊地牽在手中。
骨骼與肌肉的觸碰,呼吸與體溫的交融,不小心勾在一起的小腿,互相擦磨的腳踝。
所有細枝末節的小心動,在夜晚的餘波裡揮之不去。
溫雪盈默默地想,比她想象得要猛烈。
他的身上蓄積著一種箭在弦上,忍耐很久,終於可以釋放出去的衝勁。
忍得真是不容易啊……
連她犯困走神,他都要捏一下她腰上的肉要挾,溫雪盈痒得躬身一彈,撞到他胸膛。
陳謙梵按著她額前,讓她重新躺到枕上。
“先別睡,讓我再親會兒。”
他一滾喉結,浸潤幹涸的嗓眼。
“唔,我困……”
他咬咬她,哄著:“乖。”
陳謙梵吻了她可能有半個小時左右,嘴唇的灼熱被剝離後,溫雪盈緩了緩呼吸,很快就睡著了。
這麼猛,到底誰說他禁欲啊?
……
第二天早晨,破天荒的,溫雪盈醒得比較早。
今天天氣還挺好的。
她被薄薄帷幔外面的晨光刺醒,動動眼皮,溫雪盈睜開眼睛的時候睡姿豪邁,四肢都搭在他身上,一條腿都放到他腰上了。
“……!”她猛地就清醒過來,他們什麼時候玩得這麼刺激了!!
她咽一下口水,倏然坐起。
然後慢慢地想起昨天發生了什麼。
溫雪盈心驚肉跳地下床,生怕把他吵醒,整理了一下今天要用的書,又拎著打算換的衣服,動作輕之又輕,去衛生間的這幾步路走了足足一分鍾。
把門關上,她才算松了一口氣。
溫雪盈打開手機,看到溫雨禎昨天給她發了很多消息。
【姐姐姐姐快回我快回我】
【姐你沒事吧??人呢?】
【哈嘍?你室友說你不在宿舍】
【好牛逼啊你,在防空洞睡著了是吧?】
【畫面太美我不敢想象】
……
說到這個她就來氣:【你知道他在外地你還跟他說?】
溫雨禎起得也挺早的:【我草我哪知道他在外地啊?我就是問他有沒有跟你在一起而已啊】
溫雪盈:【大早上的,能不能做一個冷靜的人?注意你的談吐[微笑]】
溫雨禎置若罔聞:【等等,你的意思是,他在外地還趕回來救你?好man~~我草我又磕上了!】
……孺子不可教也。
溫雪盈刷牙。
她前幾天約了今天下午的羽毛球場地,溫雪盈喊了幾個朋友去打球,為此梳了個高高的馬尾。
溫雪盈每次照鏡子都忍不住捧著臉感嘆,人長得這麼漂亮,究竟還有什麼煩惱呢?
順便羨慕一下陳謙梵的好福氣。
溫雪盈對著鏡子擺了會兒pose,臭美結束,把門“哐”一開。
好家伙,煩惱來了。
陳謙梵站在側前方的全身鏡前,已經換好了衣服,正在整衣襟。從鏡子裡望她一眼,嗓音沉沉:“清醒了?”
“……”溫雪盈埋頭走到書桌前,拎著書火速地競走離開:“愛過,不約,保大,沒錢。”
她把公寓門打開,剛邁出門檻。
身後人叫住:“等我三分鍾,一起下去。”
溫雪盈裝聾作啞,低著頭,沿著走廊,窩窩囊囊地往前走。
走了十步出去,又一轉身,窩窩囊囊地噔噔蹬蹬走回來。
說三分鍾就三分鍾。
陳謙梵打理好自己,掃了一眼背身站在走廊等他的溫雪盈。
她穿件藏青色的套頭毛衣,裡面搭了一件白色襯衫,綁了一個可愛領結。下身是短裙,長襪,德訓鞋,很簡單標準的學院風,身上有淡淡的花香,顯得人很乖。
聽見他出門,她不敢看,轉身就往前走。
陳謙梵剛出聲:“我——”
溫雪盈突然高歌:“太陽當空照,花兒對我笑,小鳥說早早早,你為什麼背上小書包。”
陳謙梵:“你——”
溫雪盈突然吟詩:“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欲窮千裡目,更上一層樓。”
她捧著教科書往前走,用播音腔,吟得抑揚頓挫,情感充沛。
每走一步,小裙子就跟著顛一下,因為走得太快,裙擺翩跹,在傾斜灑落的日光裡,像在飛舞。
陳謙梵沒再說話,看著她的背影無聲地笑。
到電梯口,有個女人在那裡等電梯,聽見動靜回頭一看,掠過溫雪盈,視線直直地落在了陳謙梵的身上,驚喜一笑:“陳老師,好久沒看見你了。”
陳謙梵眼神困惑,顯然是不太記得這人是誰了,但還是有禮頷首:“早。”
溫雪盈偷瞄他一眼。
他在外面就是這樣,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想起他昨天說的話,她默默腹誹,異性恐怕也不太敢跟他打交道吧。
陳謙梵眼神淡淡轉過來,抓住她的偷瞄。
溫雪盈緊急撤回。
電梯到了。
他進去的時候,扣住了她的手。
女人跟著一起進門,看見了他們牽手的動作,這才瞥了一眼溫雪盈。
這個漫長的注視代表什麼呢?想都不想就知道——
他倆是一對?看著也不配啊?這女的是什麼人?也不像是老師啊。
他倆真是一對?陳謙梵居然喜歡這樣的??
溫雪盈不是很喜歡被打量的感覺,哪怕對方沒有敵意。
她看過去,對上那人的視線,笑了一笑:“嗨。”
女老師一尷尬,也連忙擠出一個笑:“你好。”
最終,溫雪盈被他牽到了食堂。
陳謙梵看清了她手裡的書,淡淡問:“今天有課?”
他一開口,溫雪盈就露出一副如臨大敵的驚慌眼神,好像下一秒就要被揶揄了。
還好隻是問上課的事,溫雪盈解釋說:“我修了一個雙學位,還有兩三節,快結課了。”
陳謙梵問:“什麼專業。”
“工商管理。”
他的表情顯得好奇,意思在說:我怎麼不知道?
溫雪盈用微笑表達:你不知道的事多著呢。
這專業也是廖琴讓她學的,謹防她以後真找不到工作,還有點本事可以回來繼承家業。雖然溫哲是搞化工的,跟她搭不上半點邊,溫雪盈想了想,沒忤逆她媽的意思,她覺得趁著還有精力吸收知識,多學一點東西不是壞事。
她想喝燕麥奶,但食堂賣空了,最後就點了一杯豆漿。
吃完早飯,陳謙梵問她:“買車了?”
“啊?……嗯嗯。”消息真靈通。
他想了一想,問:“要不要慶祝一下?”
她略微不解:“買個車還要慶祝呀?”
陳謙梵看她,認真地說:“儀式感。”
溫雪盈想了想,點點頭:“好啊。”
安靜一會兒,緊接著,他又問:“爸哪天出來?”
溫雪盈很想翻白眼,但還是竭力露出一個精神狀態堪憂的笑:“五十年後。”
陳謙梵匪夷所思地看著她。
溫雪盈走了幾步,默默地松開了他的手,思緒飄得很遠。
她想起那天被廖琴剁得稀碎的豬肉,最終被包成了漂亮的餃子,下進了熱氣騰騰的鍋裡,進了她和妹妹的肚子。
廖琴看著她們吃餃子,難過又無奈地說:“男人嘛,會賺錢就行了,錢到家裡就行了,至少你爸在經濟上沒虧待過我們,日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過,難看的事情不要拿到外面去說。”
“媽給不了你們什麼,但是希望你們過得好。哪個當媽的想看孩子受苦。”
……
她還能說什麼呢?
面對這樣的“犧牲”,這樣的“偉大”,這樣的“母愛”,她隻能沉默。被父權奴役的女人,讓她一次又一次地陷進精神困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