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說說這一年來彼此的境遇啦,訴說一下想念啦,她有很多很多話想和他說。
誰知這男人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純情不過兩分鍾。
“好。”
朝徊渡答應的很快,隨即將她帶到了浴室。
這裡的浴缸是黑色調的,裡面也鋪滿了豔麗的紅色芍藥。
朝徊渡打開了水龍頭熱水。
很快,底部堆積的花瓣便漂浮了上來,從浴缸蔓延至地板。
將檀灼放進花叢裡後,男人慢條斯理地解開金屬扣,琥珀色眼瞳清透見底,詢問道:“檀小姐,我現在可以純情地進入你的身體嗎?”
“大概……”
他稍微算了下,“明天周六,我大概會在你的身體裡待兩天三夜。”
檀灼將臉埋進水裡:“……”
覆滿了芍藥花的水面上咕嚕咕嚕冒泡泡。
朝徊渡把她撈起來,“你有五分鍾的時間考慮。”
說罷,自顧自地去淋浴。
檀灼裙擺泡了水,渾身湿漉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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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上、脖頸、鎖骨沾了水,花瓣全貼上去,連唇瓣都貼了一片,此時趴伏在浴缸邊緣,大口大口喘著氣兒,纖薄瑩潤的脊背發抖,一舉一動都是不自知的撩人。
檀灼許久沒有看到朝徊渡,其實她一點都不想自己洗澡,想一直和他貼貼,望著在花灑下的男人,眼睛一眨不眨。
將近兩年過去,朝徊渡身材仿佛毫無變化,肌肉每一寸線條都是完美而充滿力量的,一道道緞帶滑落,完整露出裡面的經文鎖鏈,依舊盤繞在他身體上。
檀灼就很糾結,按理說曠了這麼久,不單朝徊渡想要她,其實她也是想要朝徊渡的。
可惜……
視線不自覺沿著鮮明輪廓線條下移,看到久違的朋友,檀灼瞳孔放大,倒吸一口涼氣——
怎麼回事?
好像長高了,還變胖了。
這兩年吃太好嗎?
不對呀,吃太好長得應該也不是這兒吧?
朝徊渡依舊老樣子,寬肩窄腰長腿,八塊腹肌一塊沒少,哪哪都正常,除了哪兒。
層層花瓣下,少女兩條腿不自覺攏緊。
小姑娘表情太明顯,朝徊渡問道:“不認識了?”
檀灼張了張唇,“你應該早就過了發育的年齡了吧。”
“怎麼,怎麼變……”
朝徊渡關閉花灑,走近了讓她看得更清晰,“沒變,還是一樣,不信你量量。”
檀灼:“怎麼量,這裡又沒尺子。”
話音未落,男人已經進了浴缸內,大股大股的水混合著芍藥花瓣溢出去。
朝徊渡修長指節掠過飄蕩的裙擺,少女許久未經事的身體分外敏覺,扣在浴缸邊緣的手指攥緊。
朝徊渡緩慢又松弛地與她十指相扣,然而下一秒,突然沒過曲折,嚴絲合縫扣入:“用這裡量更標準。”
少女好半晌,才從艱難地從唇間吐出零碎的話語:“幹嘛、幹嘛、這麼突然?”
“說好的,說好的讓我考慮呢?”
“我還沒考慮好。”
“五分鍾已過,不作答等於默認我方答案。”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檀灼覺得浴缸裡的水快濺沒了,隻留下四散的潮湿的花瓣貼在他們身上,不知道被什麼碾磨成糜爛的花汁,殘餘的水都仿佛混成了瑰豔的緋紅色。
“寶貝,你也變了。”
“這兩年,有沒有自己弄過,嗯?”
“有沒有?”
檀灼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將臉埋進他脖頸處,呼吸微急,“滿,盛滿……”
然而朝徊渡卻不放過她:“知道為什麼會這麼滿嗎?”
“因為我很久很久沒有弄出來過,床上沒有你,浴室裡沒有你,夢裡也沒有。”
“我找不到你。”
“我好像總是弄丟你。”
隻有這樣嚴絲合縫地感受她的溫度,朝徊渡才能確定她回來了。
在這之前,檀灼以為朝徊渡是冷靜的。
冷靜到與她一年多未曾見面,甚至還記得要先帶她來洗澡,還能算欠了多少次,直到現在,才發現,他並不冷靜,隻是習慣性的偽裝。
檀灼起身去親吻他的眼睛:“不用你找我,因為——”
“我能找到你。”
短暫一句話,讓朝徊渡身體停了半秒,意識到什麼般,在即將傾覆之前,迅速往後退離。
水面上漂浮的花瓣,似是沾染了許許多多粘稠,平添了幾分極豔的色。
檀灼跟著他的視線一塊望過去,靜默幾秒:“哥哥,你有點快?”
不像是他以前的狀態啊。
她都還沒好呢。
檀灼欲言又止,懷疑地問:“是不是好久沒用,壞掉了?”
離別前一夜被她懷疑,如今重逢第一夜又被她質疑。
下一秒。
檀灼又被坐回去。
男人聲線漫著極具壓迫力的沉:“檀醫生診得有道理,勞煩你再給我治治。”
怎麼治?
還能怎麼治?
小檀醫生以身相治,務必讓病人恢復如初。
第二次。
第三次。
第四次!
!!!
最後朝徊渡還沒有夠,從浴室到床上,再到桌子上,落地鏡前,甚至最後抱著她來到花團錦簇的院子裡。
花園盡頭有一個新加的秋千搖椅。
檀灼仰躺上面,搖椅晃晃悠悠,她視線也跟著晃晃悠悠,連帶著滿天星子與熱烈綻放的芍藥,都模糊不清,即便知曉這裡不可能有人,也經不住這樣幕天席地的刺激。
很累,但是很爽。
喜歡,但是傷腎。
朝徊渡用很大的薄毯將她裹起來抱在懷裡,一同坐在秋千搖椅上欣賞這片花海。
本想毀了這座精致的囚籠,然而現在,朝徊渡更想守護好檀灼親手種的花。
明明隔了兩年,回憶起他們一同前往A國時的畫面,依舊歷歷在目。
自從檀灼發現他院子裡光禿禿的原因後,便隔三差五的偷溜出保鏢們的視線,原本朝徊渡以為她是回檀家老宅看她那些古董,
沒想到,竟是為他種花。
兩人依偎著賞了許久的花,直到天邊出現一抹淡淡金光,天要亮了。
檀灼指尖有意無意地掠過男人刺青尾端,逐漸往小紅痣方向而去。
朝徊渡反握住她的手,“還想要?”
檀灼搖搖頭,掀開他那邊的薄毯,“我想看看。”
朝徊渡:“看什麼?”
檀灼食指輕點:“看刺青,還有這個。”
記起朝徊渡身上的刺青,是去年冬天他生日的時候。因為刺青和這顆小紅痣的誕生,也來自於朝徊渡生日,那年他10歲。
爺爺一早有正事去顧家,本不準備帶幼崽灼,奈何小幼崽太會撒嬌,爺爺拿她根本沒辦法,隻好帶她去了。
而所謂的正事,便是給朝徊渡刺青。
沒錯,朝徊渡這一身經文鎖鏈刺青,出自於她爺爺之手。
朝徊渡剛出生時身體毫無瑕疵,胎記與痣都沒有,像是上天最完美的作品。
而她親眼看到,最完美的作品被禁錮上一層層枷鎖。
然而當時檀灼什麼都不懂,看哥哥還是笑著的,說爺爺這是在他身上畫畫,晚上洗澡就洗掉了。
檀灼知道畫畫,很漂亮。
而且覺得朝徊渡肌膚上多了一條條鎖鏈般的經文刺青很好奇,可她認識的字不多。
反倒是顧教授為了轉移注意力,拿出那本《楞伽經》教檀灼。
檀灼過目不忘,一學就會,尤其對哥哥身上的經文感興趣。
至於這顆小紅痣……
是刺青到結束,兩位老爺子出門不知道商討什麼。
幼崽灼學著爺爺的樣子,有模有樣地消毒,然後拿起紋身針,給朝徊渡剛刺青上的鎖鏈尾端空白處扎出一滴血珠,直接把她嚇哭。
當時朝徊渡還很淡定地問她:“以後還玩不玩針了?”
幼崽灼哭得慘兮兮:“再也不敢了,哥哥對不起。”
後來那滴血珠明明被朝朝徊渡擦幹淨了,但不知道為什麼,又變成了小紅痣。
恢復記憶後的檀灼大概能猜到為何是爺爺給朝徊渡刺青。
因為顧教授下不了手,而爺爺擅長擅書畫,是最好的人選。
那麼問題來了。
朝徊渡那麼聰明,10歲的他,早就知事,為何會同意在身體刺下這麼龐大而充滿著枷鎖的經文刺青呢。
檀灼摩挲著那顆小紅痣,而後逐漸往上,落在鎖鏈的尾端,語調有點恍惚:“這個經文究竟什麼意思?為什麼要紋在你身上?”
朝徊渡說得雲淡風輕:“壓制煞氣。”
這話一出,檀灼立刻記起了那些批命。
“什麼壓制煞氣,都是迷信!”
還要承受這麼大的痛苦,他當時也才十歲啊。成年人刺青這麼大面積,都難以承受。
檀灼細指蜷縮,不相信這麼簡單,仰頭定定地望著他:“你明明對這些毫無敬畏之心,怎麼會讓自己經文鎖鏈纏身。”
天色越來越亮。
少女身上披著白色薄毯,單薄的肩膀幾乎掛不住,看起來像是一隻脆弱易驚的小貓,偏生眼睛裡滿是執拗。
她從小便如此,什麼都要得到一個準確的答案,不允許人模稜兩可。
就比如,小時候為了讓他給她剝一輩子的荔枝,要給他當老婆,還要他拉鉤發誓。
必須準確地說出:我朝徊渡以後一定潔身自好,等檀灼小朋友長大,娶她當老婆,給她剝一輩子的荔枝。
想到被她逼著拉鉤發誓的場景,朝徊渡薄唇翹了翹。
檀灼卻忍不住擰起細眉,他還笑。
忽而,檀灼意識到什麼一樣,驀然開口:“是為了我嗎?”
“是不是為了我?”
“你隻需要回答我這一個問題。”
10歲這個節點,朝徊渡人生最大的變動,就是遇見了她。
朝徊渡從不騙她,似輕嘆道:“是。”
當年,他在答應小姑娘以後要和她結婚後,才從朝晉策與外公對話中得知自己‘帶煞而生,邢克父母,權勢滔天,眾叛親離’‘孤寂一生,永失所愛’的兩條批命,他本不信神佛,但想到那日答應小姑娘的戲言,雖不知未來如何,任由檀灼的爺爺與外公將這一身經文枷鎖刺於身上,壓制煞氣。
枷鎖纏身,隻為幼時承諾了娶她。
對視許久,最後檀灼敗下陣來,“朝徊渡,你真是個笨蛋。”
朝徊渡:“我是笨蛋。”
檀灼:“你是傻子。”
朝徊渡:“我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