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此,桑雪既遺憾又慶幸,她遺憾沒有辦法再爬牆,卻又慶幸,她見到了書本中的王子。他長得真的很漂亮,很英俊。
也是那一天的傍晚,有顆種子在桑雪心裡發了芽。
之後的高中時光,桑雪努力學習,逐漸地將城堡和城堡裡的少年遺忘,考出了讓父母還算滿意的成績。
她爸媽允諾過她,隻要她考上大學,就答應她三個心願。
高考結束後,桑雪先在家裡狠狠地睡了兩天,才和好友出門玩耍。
她的第一個心願,就是和同學去海邊畢業旅行。
旅行回到家後,高考成績便出來了。
桑雪考得很不錯,去她理想的大學綽綽有餘。
填完志願之後,桑雪突然就不知道該做什麼了。早餐店不用她去幫忙,她也幫不上,她的同學好友們有出國玩的,也有去打暑假工的。
桑雪和父母商量了一下,決定給自己也找份暑假工,鍛煉一下自己。
找暑假工的第一天,桑雪碰壁。
第二天依舊如此。
……
就在桑雪即將放棄的時候,她應聘上了巷子盡頭那邊的二十四小時便利店,她去那兒做兼職。
再次想起城堡裡那個讓她一眼驚豔的少年,是在一個做兼職的晚上。
桑雪收到一個訂單,訂單地址離便利店隻有一百米。過來拿訂單的外賣員嘀咕了一句,“這人也真是奇怪,一百米都下單。”
Advertisement
又不是什麼私密性的東西。
那天是桑雪第一天上晚班。
聽到這話,她多看了一眼那個地址,隱隱覺得眼熟。
直到外賣員拿著她準備好的東西離開,她才反應過來,那個地址似乎是她曾經好奇的,向往的,還摔進去的城堡——春山路6號。
也是那個晚上,她心底原本被掐滅掉的那一丁點兒火苗,再次燃起。
之後一周,她又陸陸續續收到城堡裡人下的訂單,每天都是一樣的,要冰水冰塊。
桑雪覺得奇怪。
哪有人晚上需要那麼多冰塊冰水的,他家裡的冰箱不能冷藏冷凍嗎?還是說壞了。
壞的話,也不至於壞那麼長的時間吧。
更何況,他不是有保鏢和二十四小時管家在嗎?!
這日,桑雪休息。
她沒忍住一個人溜到春山路6號附近轉悠,她圍著圍牆轉了一圈,期待又有維修工人落下梯子,能讓她爬進去,再看看那個漂亮的少年。
遺憾的是,她期許落空。
不過桑雪並不氣餒,她有很長的暑假,她天天過來轉悠,她不信她運氣真的就那麼差。
其實桑雪想再看看那個少年,是想要確認一件事。
她依稀記得,她摔進院子裡的那一次,少年始終坐在椅子上,沒有起身。她想知道,他的腿是不是受傷了,兩年多過去了,他的腿好了沒有。
再一次爬牆,是在春山路6號的人又一次下了訂單。
外賣員一如既往地來拿訂單,桑雪和他已經熟悉起來。在他要再次踏出便利店大門的時候,她衝動地將他叫住,“我幫你去送吧。”
朋友一愣,“你去?”
桑雪點頭,“你不是還沒吃飯嗎?你在這兒吃飯,我去給你送了就回來。”
便利店有兩個人值班,桑雪離開一會兒也不會有太大問題。
熟悉的外賣員朋友猶豫幾秒,便答應了,“行,那你去吧,你放在門口就行。”
桑雪愣住,“門口?”
朋友點頭,“是啊,你說他奇不奇怪,也不讓進去,就讓放在門口。”
“……”
確實很奇怪。
桑雪在心裡想,她抱著那一堆冰塊和冰水走到花園別墅大門口,放下,然後按了門鈴。
放下之後,桑雪沒有立即離開。她知道自己這樣不好,可她實在好奇。
她走到不遠處等了一會兒,才等到大門打開。緊跟著,在皎潔的月色下,她看到坐著輪椅的少年從裡走出,他坐在椅子上側身,把放著冰水和冰塊的袋子提起,放在大腿上。
桑雪徹底呆住。
驀地,輪椅上的人朝她看過來,兩人四目相對。
幾秒,在輪椅少年皺起眉頭,要回去的時候,桑雪連忙衝了過去,“那個……”
她衝到少年面前,熱情又主動,“你還記得我嗎?我是桑雪,就是兩年多前從圍牆上摔下去的那個女生。”
少年表情依舊陰沉,沒有任何變化。
桑雪站在他面前,忽然緊張。她有點兒不自在地抿了抿唇,輕聲道:“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就是……我就是想知道你的腿好了沒有……”
這句話說出口,少年的神色變了。
但他從小就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緒,這麼多年,即便是突發變故無法行走,他也隻在剛開始得知這個事實的時候有較為明顯的情緒崩潰。
他不會把過錯歸咎到別人身上,更何況是一個小女生。
無聲片刻,衡沂握了握拳,沉聲道:“多謝關心。”
“……咦,”桑雪驚喜,笑容燦爛道,“你居然會回答我,我還以為你不會理我的。”
衡沂不再開口。
桑雪訕訕,抬手摸了下鼻子,“對不起,我好像又說錯話了。”
她彎腰跟他道歉,“我沒有惡意的,我最近在便利店兼職,我看你連續好多個晚上都要了冰塊冰水,不放心所以就過來看一看。”
說到這,她話痨似的追問,“你還好嗎?”
衡沂看著她燦爛的笑容,有片刻的晃神。
好一會兒,他薄唇微動,回答她說,“我很好。”
“那就好。”桑雪說了這麼一句,“你沒事的話,那我就走了啊。”
她朝他擺擺手,臨走前又沒忍住誇道,“你長得好漂亮,比電視上的人還要漂亮。”
少女跑遠。
衡沂抱著一大袋子能讓他緩解疼痛的冰水冰塊,望著她因跑跳而晃動的雙馬尾。夜色下,少女的影子被拉長,她晃動的雙馬尾像是投入平靜湖面的小石子,讓湖面泛起輕微波瀾。
……
-
這天晚上,盛清梨要演的便是十八歲時候的桑雪。
最初拿到劇本,確定接下這個角色之後,盛清梨就和鄔暖姝還有萬宏儒商量過,少女時期的桑雪,自己這個年齡來演是不是不太合適。
原本,鄔暖姝和萬宏儒也是想找新人演員,至少年齡相仿一點的人過來飾演的。
但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特別滿意的。
最後,萬宏儒和鄔暖姝決定,讓化妝師先給盛清梨做一下十八歲的妝造,如果妝造合適,看上去也完全不違和,不會令人出戲的話,高中時候的桑雪,就由盛清梨自己出演。
其實在娛樂圈,盛清梨二十多歲的年齡算不上大。
一直以來,她保養得也很好,皮膚白皙透亮,眼角也不見皺紋。
化妝師做完妝造後,導演制片編劇都一致認為,盛清梨就可以演十八歲的桑雪。
她化好妝換上衣服出來的時候,一如她二十歲出頭時飾演的邊月那般清純,明媚。
坐在化妝間,盛清梨呼出一口氣。
化妝師知道她在緊張,忍不住笑道,“之前做過妝造了,相信我?”
盛清梨:“我相信你的。”
她是有點兒不相信自己。
兩人交流的時候,裴清詞過來了。
他已經化好妝,換上了戲服。
兩人在鏡頭上對視一眼。
裴清詞莞爾,掩唇笑了下問,“盛老師緊張?”
盛清梨還沒說話,化妝師便道,“她還真有點兒。”
“相信你自己。”裴清詞低聲,“等你化好,我們再對對戲。”
盛清梨輕輕地嗯了聲。
半小時後,盛清梨的妝造結束。
知道兩人要對戲,化妝師很知趣地離開。
人走後,盛清梨看向旁邊的人,小聲道:“不是昨晚才對過嗎?”
正式開機之後,兩人在酒店對戲的次數越來越多。
而這,完全得益於萬宏儒在開機當天說的話,他是當著所有演員和工作人員面說的,說大家回酒店後多對戲,他對大家的表演要求比較高,希望合作的演員能在拍攝前一天的晚上就跟對手演員把戲份對好,找好感覺,不要耽誤進度。
盛清梨和裴清詞,還被萬導著重提名。
也正是如此,裴清詞出入盛清梨的房間,頻繁且光明正大。
偶爾遇到其他演員,兩人都能淡定自若地和對方打聲招呼。
“……”
聽到盛清梨這話,裴清詞眉梢輕揚,“盛老師這話的意思是,昨晚對過了,今晚就不想跟我對了?”
盛清梨覷他一眼,意思很明顯。
他們還在劇組,裴清詞最好收斂一點。
裴清詞莞爾,抬手捏了下她的耳朵說,“隻是過來跟你說說話。”
盛清梨哦聲,慢悠悠道,“說什麼?”
“很緊張?”裴清詞問。
盛清梨:“有一點點,桑雪前期太活潑太有生命力,我擔心演不好。”
裴清詞明了,垂眼凝視她說,“要不要再給你過一遍?”
盛清梨想了想,“也行,我先找找感覺。”
兩人正兒八經地又對了兩場戲。
剛對完,萬導那邊便喊兩人了。
電影是冬天拍夏天戲份,因而盛清梨和裴清詞穿的都不多。裴清詞還好,衡沂是常年窩在院子裡的設定,他每天都將自己包裹嚴嚴實實的,而盛清梨就苦了。
把外套脫下,她裡面的戲服是荷葉領的五分袖上衣,下面是熱辣的牛仔短褲。
一陣冷風吹來,盛清梨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她還沒來得及緩過神來,萬導便開了口,“還好吧?”
盛清梨呼出一口氣,淺聲道:“還好的萬導。”
萬宏儒應聲,看向她叮囑,“今晚這場戲,在電影裡至關重要,你和衡沂再次見面,也是這一次見面,讓他對你有了更深的印象。”
萬宏儒給盛清梨說了一會兒戲,便正式開拍了。
這場戲看上去不難,拍攝起來的情感難度卻很大。
情感需要表達到位,少女的懵懂,青春,活力也都要層次遞進地體現出來。
……
燈光和月光照著。
在隻有兩三度的天氣下拍這種戲,對演員的考驗也比較大。
毫不意外,盛清梨這場戲卡了幾次。
萬宏儒覺得她情緒不夠,她沒有把桑雪的少女感演繹出來。
進度僵持不下。
盛清梨也有些苦惱。
天氣太冷,工作人員也有些難熬。
好一會兒,萬宏儒偏頭,“先拍清詞的,清梨你再找找感覺。”
盛清梨點了點頭。
套上羽絨服,盛清梨接過童童遞來的姜茶。
“梨梨姐快喝一點,別感冒了。”
盛清梨嗯聲,隨意找了把椅子坐下,“把劇本給我。”
她要繼續找感覺。
喝完姜茶,盛清梨重新過了一遍劇本。
待萬宏儒把裴清詞在別墅裡的戲份拍完之後,她這邊繼續開拍。
磨了許久。
在第十一次的時候,盛清梨這場戲終於過了。
萬宏儒滿意地從監視器前抬起頭,誇道,“表現不錯。”
盛清梨松了一口氣,“萬導,我看看。”
萬宏儒知道她的習慣,側身給她讓了位置。
看完,盛清梨真正放心了。
拍完收工,已經凌晨三點。
街上沒幾個人,晚上也隻有盛清梨和裴清詞的戲。
兩人一前一後回到酒店。
走到門口的時候,裴清詞側眸看向她,“先去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