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雅恆頻頻點頭,手忙腳亂,平時他們野外燒烤,都是隨便烤,胡亂吃,為什麼今天的流程標準要求如此之高啊,又不是要開店做生意……
難怪羲和能殺出重圍,成為行業新星,領頭人連吃個烤肉都這麼專業!
季辭捉住假想情敵,在生活技能領域一通碾壓輸出,總算舒緩了心底彌漫的酸味。
他還神不知鬼不覺,將劉雅恆從燒烤架的旁邊擠開,成功佔領了程音身邊的最佳位置。
在此過程中,程音一度試圖溜號,免得成為所有人關注的焦點,被季辭輕而易舉喝止。
“去哪?”他用隻有她能聽見的音量問。
“洗手間……”
“很偏僻,我陪你。”
又不是中學女生!上洗手間還要手拉手一起!
好好好,尿遁失敗,不去就不去。
程音老老實實留下,給季辭幫忙打下手。
這活以前她也常幹,因此兩人配合格外默契,那叫一個夫唱婦隨,看在有心人眼裡,簡直就是「舉止曖昧」的具象化。
“我就說這女的不簡單吧。”範文穎對另一個同事擠眉弄眼。
“難怪上次七夕節,收了一屋子禮物。”
“海後,魚塘大著呢。劉處啊,”範文穎半開玩笑道,“人家見到了更厲害的大魚,根本顧不上理會你了。”
劉雅恆皺眉:“亂講什麼,都是同事,而且程音結了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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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消息對於範文穎來說,是個驚天炸裂的大新聞,結了婚還這麼能招蜂引蝶,可見她一點也沒冤枉這隻狐狸精。
“這種人,你們看吧,”她撇嘴,和其他人耳語,“留在公司絕對是個禍害。”
公司團建幾十口人,靠吃燒烤填肚子那得烤到天荒地老,主要還靠周邊的農家整治酒席。
酒席設在營地隔壁的玻璃廊房,大家嘗過季總的烤肉手藝,一番盛贊,邀請他一同入席用餐。
季辭欣然同意。
此時日沉西山,野長城在暮色中呈現深沉的靛青色,烽火臺上草木蔥茏,樹梢的嫩芽被夕陽餘暉染做金綠,正是風光情致最好的時刻。
季辭是貴賓,自然也被留了正對風景的最好位置。
可他走進廊房,目光在桌上掃視一圈,卻直接走到下首位,拍了拍劉雅恆的肩膀。
“哥們兒,來。”
劉雅恆不明所以,起身與季辭走到門外,聽他天外飛仙來了一句:“借個火。”
“啊……我幫您找服務員問問,我不抽煙……”
“不必,”季辭搖頭,搭著他的肩,一同往回走,“我也不抽。”
劉雅恆:……
您不抽您借哪門子的火……
季辭找他借的顯然不是火,而是座。
回到席間,他走向劉雅恆的位置——程音的隔壁——心安理得直接落座。
“哎,季總,那是上菜的位置,您坐這兒!”主任立刻招呼。
“不了,怕熱,坐門口涼快。”季辭笑著婉拒。
劉雅恆一個乾坤大挪移,忽然坐到了上首位,疑惑的目光在季辭和程音之間遊移……
不是,他這人挺正直的,從來不聽信任何八卦,可他現在怎麼覺得……小範說得未必沒有道理……
季總不會真的被迷了心竅了吧?
範文穎也在激贊自己是何等的目光如炬。
一個合格的是非精,除了能統合、剪裁、嫁接信息,還能在關鍵時刻煽風點火,當眾給人挖一些無法避開的坑。
她當場將嘴一捂:“啊呀主任,您沒看出來,季總有想挨著坐的人,那個人呀,不是您!”
哄堂大笑。
程音再怎麼淡定,這種時候也很難不臉紅,她輕輕在桌下踢了季辭一腳,提示他注意自己的言行。
季辭的回應是:拆開程音面前的一次性筷子,細致地挑幹淨上面的竹篾絲,然後放回她的手邊。
範文穎簡直興奮得不行:“季總,您該不會真看上我們程音了吧?”
季辭繼續幫程音拆真空包裝的碗碟:“被你看出來了?確實想追,難追嗎?”
他的態度如此坦蕩,反而讓習慣暗戳戳損人的範文穎不知該怎麼接招。
主任上了年紀,看季辭和程音跟看小輩差不多,當真笑呵呵試圖撮合,給程音天花亂墜一通誇贊,人美心善,工作得力,諸如此類。
範文穎越聽越不是滋味,嘴上卻繼續開著玩笑:“我們大美女可不好追,每天上下班都有豪車接送,過節十幾個人送花送禮物,堆了滿滿一屋子,季總,就算是您,也得趕早排個隊。”
季辭的神色陡然一冷。
他面帶笑意時人畜無害,甚至稱得上溫文爾雅。但當他收斂笑容,森冷直視,會給人一種被野生動物視線鎖定的恐懼。
範文穎立刻住了嘴。
不過內心深處,她並不認為自己的言論有任何不妥——她說得都是事實,並無編造的成分。
出於一種揭穿壞人真面目的正義感,她繼續笑著補充了一句:“不過就算排隊,恐怕也晚了,程音她羅敷有夫,已經結過婚了。”
程音忍不住抬起頭,帶著滿頭的問號,看向了範文穎。
不是憤恨或者氣惱,純粹就是好奇:她倆好像無冤無仇,何以搞得如此失態,這相當於當面和她撕破臉了吧,有必要?
她又看了一眼季辭,頓時懂了。
媽呀,哥哥冷臉的樣子好帥……雖然從小到大看過很多次了,但每次看到還是瘋狂動心動心動心!
這樣一個超級大帥比說要追她,嗯……是挺刺激人的……
季辭不知程音所思所想,以為她受了天大的委屈,被她一看,立刻在桌下握住她的手,安慰地輕輕撫摸。
與此同時,他微微一笑,像聊齋中被狐仙迷住心竅的書生,用無比深情的目光看向程音:“這麼美好的姑娘,追求的人肯定很多,結了婚也沒關系,我可以等,等一輩子都行。”
【?作者有話說】
555繼續打滾求收藏,《冬眠前搞定暴戾仙君》,你們不來我就等,等一輩子都行。
第90章 尾聲(10)
季辭這一番造作程音當然懂, 他是見不慣她被無聊人士編排,定要做低姿態將她高高捧起。
然而劇情裡有個極大bug:前不久他剛在直播裡對自己的妻子深情示愛。
東一個一輩子,西一個一輩子, 季總倒不在乎自己看起來像個花痴。
程音卻在乎, 她可以和季辭耍性子。但不願讓他落人話柄,說起來, 她這人也挺護短的。
“別逗大家玩了。”她用胳膊肘輕輕推了下季辭。
季辭停下, 略帶驚喜地看向程音,這還是她第一次在公開場合, 對他做出如此親昵行為。
接下來她的話更是一石千浪,雖然程音說得甚是平靜。
“給大家介紹, 我老公,我們是兩口子。”
就算她說「我們是兩個口袋妖怪」, 恐怕都不會造成這種掀翻屋頂的效果。
老主任詫異得一再確認:親兩口子?領了證的?小程你這麼能瞞呢?
“何止領了證,”季辭笑嘻嘻炫耀,“娃都能打醬油啦。”
他雖然沒明白, 臣妾為何此身突然分明了, 但天上突然掉餡餅,那還不趕緊謝主隆恩。
說完季辭還特意看了劉雅恆一眼——見對方笑容淡淡了然,神情微帶落寞,嗯,爽,就是這個正宮娘娘爽!
這一頓飯,程音吃得很有派頭。
要是她願意, 恐怕連筷子都不用親自動, 自然有人剝殼剔骨, 將她愛吃的東西放進她的碗裡。
有人實在聞不下去這恩愛的酸臭味,問季辭是不是四川人。
“怎麼猜到的,我好像沒有口音。”
對方哈哈大笑:“四川特產,聞名全國,耙耙柑和耙耳朵。”
“沒辦法,”季辭搖頭,“我家這位,從小就是這麼慣著長大的,兇得很。”
程音震驚。
小時候兇的是誰啊,真能顛倒黑白!
飯後節目是看露天電影,也有人選擇繼續燒烤,或是聚眾打牌。
程音一樣都沒參與,不是她不肯合群,某隻野狼不給機會,直接將她叼回了自己的帳篷。
帳篷是他親手扎的,隱在營地一角,專業選手出手,自然寬敞舒適,裡面竟有桌椅和水床。
入秋之後,山裡的夜比想象中寒涼,季辭用軟墊和毛毯將程音圍住,確保她坐得足夠舒服,才盤腿坐在她面前,與她四目相對。
桌上點著兩隻香薰蠟燭,是帳篷裡的唯一照明。於是程音隻能看見季辭的臉,除此之外一片無垠的黑暗,他們仿佛坐於曠野之上。
“幹嘛這麼看我。”她若無其事轉開臉,去玩桌上的蠟燭。
其實是因為他的眼神過於纏綿,她有點招架不住。
“好久不見,甚是想念。”
季辭拉起她的一隻手,輕輕揉捏她的指尖,這個動作並不帶有任何情色意味,卻讓她耳根隱隱發熱。
是的,好久不見。
這似乎是他醒來之後,他們第一次真正地坦誠相對。
“讓你擔心了,對不起。”他說。
程音用目光描繪他的臉,「擔心」兩個字怎麼足以形容,那是午夜夢回無數次驚醒的恐懼。
她是萬萬不能失去他的,愛無法停止,雖然一不小心就會比死還要疼痛。
“我有一些問題要問。”她說。
“需要跪著回答嗎?”他笑。
程音忍不住白他一眼,自從發現自己被判處死緩,季辭可是肉眼可見地煩人了起來。
能獲得老婆的白眼,季辭也覺得是恩賜,他偷襲了一個吻,將她從座椅中抱起來,與她一同合衣倒在水床上。
“那抱著回答好不好?”
也好。
程音看著帳篷的小窗,篝火在遠處跳動,男人的心髒在身後跳動,她需要這樣的安全感。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柳世有問題的?”
“老師去世後不久,我發現了她的試藥記錄。沒有任何一個科學家,會在實驗進展的關鍵時期突然放棄生命,這是一個基本判斷。但這不是最重要的理由……”
季辭從背後抱著程音,親吻她的發頂,“我從來不相信,她會舍得丟下你,並寫那樣一封信責怪你。”
“信是姜明月偽造的,她為什麼要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