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鄭芝荷忙拍大腿,“宋敏晶你腦子竟然轉彎了,哎一古。”
鬱梨正和隔壁桌的人聊完,這群人都是首都大學的,她之後也會在這個學校入學,轉身時沒注意身後有椅子,在撞上椅子前被崔澤擋住。
身體力行的擋住,鬱梨和椅子之間隔了一個崔澤。
崔澤沒說話,看一眼鬱梨的小腿,一撞就會留下一個印。他雙手還插在兜裡,沒有去扶鬱梨,黑色T恤讓他融入夜色。
距離太近了,從側面看會發現鬱梨幾乎貼著崔澤胸膛站著,可即便呼吸交纏,兩個人連臉都沒紅一絲。
“謝謝。”鬱梨說道,崔澤識趣側過身體,讓鬱梨回座位坐下。
這一刻笑聲收起,高洙沿招呼著鬱梨吃東西,好似無事發生。
崔政宇放在桌下的手捏緊,良久都沒有松開。
深夜,度假村的人幾乎都回房間休息了,崔政宇在海邊的小花園找到崔澤,腳邊一個塑料袋,崔澤手裡拿著瓶酒。
“是你讓他們這麼做的嗎?”崔政宇壓抑了一整天的怒氣有些控制不止,“排擠我,嘲笑我,這樣會讓你心裡舒服點嗎?”
崔澤轉過身,還穿著晚上那一套衣服,他一直待在外面沒回過房間。
“把一切都推到我身上會讓你心裡舒服點嗎?”
崔政宇心一緊,頭發被風吹亂,俊秀的臉也變得模糊不清:“如果不是你……”
“呵呵。”崔澤很輕的笑了兩聲,他倚在圍欄上,一手撐在欄杆,身後是寂靜的海平面,一切都顯得那麼淡然。
除了呼吸急促的崔政宇。
“要怎麼才能承認是自己沒用才會被所有人欺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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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周圍人不捧著你便懷疑是有人指使,你是王國中心嗎?”
“政宇啊,你應該來九棠讀書,九棠身份比你貴重的人比比皆是,多過一會兒普通人的生活,你就能明白今天被針對有多理所當然。”
崔澤自認他說的是實話,他現在可以和裴浩承高洙沿這些人平起平坐,除了崔尚元給他提供的先天條件,離不開後天的努力與堅持。崔家是一下子就這麼強大了嗎,他從小過的就是人上人生活嗎,沒有。
小的時候崔尚元花大價錢把他送進了一個冬令營,參加的人都比他有身份,他在裡面是食物鏈低端。
排擠算什麼,更令人難受的是被漠視。他們的眼裡沒有他,有人問起他的身份,他沒法說出口,崔家是什麼東西,上位的人不會關注下位的人員更替。
睡得最少的是他,幹活最多的是他,得分最低的也是他,犯了錯背鍋的還是他,最後冬令營結束,身份最高的那位少爺拍著他的肩膀說“你還不錯,要不要加個聯系方式”,他說“謝謝”。
那時候崔政宇在做什麼,在溫暖的被窩睡覺,在恆溫的琴房練小提琴。
這些都沒必要讓崔政宇知道,本就不是同路人。
“回房間哭鼻子去吧,蠢貨。”崔澤話說的毫不留情,“你和她不會有結果,與其質問我,不如想想怎麼討好她。”
崔政宇已經被說的面紅耳赤,他承認他比不上崔澤,可也沒有崔澤說的這麼不堪吧,尹言燦描述了他那麼多優點,怎麼現在就找不出一個可以反駁崔澤的點。
忘了,尹言燦不是他記憶裡那個尹言燦,說的好話可能是騙他的。
想清楚這一點崔政宇更加沮喪,一句話沒說回了酒店,他想去和權鬱梨互道晚安,可惜敲了半天的房門沒人回應。
鄭芝荷從隔壁探出頭:“知道你怕黑了,不然這麼晚還要找鬱梨要安慰,你晚上睡覺是和奶媽一起的嗎?”
這句話實在不客氣,崔政宇臉色直接變了,隨即明白過來鬱梨不在房間,不然鄭芝荷不敢把話說的這麼難聽。
他扭頭下樓,鄭芝荷撇撇嘴。崔澤還是崔政宇,隻要是真心為鬱梨好的人,都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樓下,鬱梨接替了崔政宇剛才的位置。
她沒回房間是在外面逛了一圈,也明白崔澤守在這裡是擔心她,想親眼看著她平安回酒店,這在以前是很尋常的場景,今天再看卻有點唏噓。
易拉罐落到地上,一瓶酒被解決,崔澤拿出罐新的。
他知道剛才那一幕被鬱梨看到了,有什麼關系,他是什麼人鬱梨最清楚。
靠在圍欄,崔澤單手打開拉罐,風大了些,身後的海平面起了波瀾,水聲漸響。
這麼久以來第一次單獨相處,他灌了口酒,眼睛卻直直盯著鬱梨。
鬱梨也不回避,上前幾步,她低頭,崔澤腳下有三個空的易拉罐,不過啤酒嘛,總不至於輕易喝醉。
“聽著崔澤。”鬱梨拿過崔澤手裡的酒,頹廢到借酒消愁什麼的,不適合崔澤,她也不認為崔澤真的在沮喪,更多是在思考怎麼解除她和崔政宇的婚約。
“就算婚約會解除,”察覺到崔澤的異動,鬱梨把易拉罐傾斜,啤酒從裡面倒出,“解除的原因也不會是因為你,而是我不喜歡。”
“現在不解除是因為喜歡嗎?”崔澤問道,眉目一片冷淡,有些自嘲的低下頭,“你知道我想問什麼,其他人也就罷了,起碼和你身份相配,我不會妨礙你什麼,以後該做的我依然會做,你開頭我就收尾,你遇險我來救援。”
“但是他不行,他都可以,還不如我來。”
是了,這就是鬱梨想不明白的地方,她相信崔澤是為她著想,她也抱著同樣的想法:“我珍惜我們之間的合作關系,所以不想找你聯姻,我以為這個道理很簡單。”
權氏三房是女孩,為人幹練有能力,結婚對象是門當戶對青梅竹馬的好朋友,結婚前她很高興,日常和工作中他們相處都那麼融洽,婚姻隻會讓他們的關系更上一層樓,他們是世界上最好的拍檔。
可惜這段婚姻隻支撐了十年,其中五年時間是在平衡雙方利益外加分割財產,離婚後兩人基本沒有聯系,孩子在這個家生活一個月,下個月又去另一家。
和李賢珠闲聊時三姑說過,見到前夫就惡心,同時心痛為婚姻做出的讓步;也後悔,如果當年沒結婚就好了,說不定現在還是朋友,一天的忙碌後約著去酒館喝杯酒,聊聊最近的稀奇事,分別前互相說“下次見”。
崔澤卻搖頭,他握住鬱梨倒酒的手,緊緊用力:“鬱梨,聯姻不會破壞我們的感情,信任才會。”
鬱梨抬眼,對上崔澤的視線,男人毫不退讓。
認為婚約是不牢固的,比朋友關系更容易破裂,遲早會相看兩相厭,是否就是對他的一種不信任呢。
隔天一早起了床,宋敏晶困成狗,閉著眼往嘴巴裡塞東西,鬱梨正說出去玩的事,見崔政宇下樓隨口問了句:“下午去潛水嗎?”
崔政宇張開嘴,下意識想說要去,才發現嗓子啞了。
昨晚吃的太辣,喉嚨腫了。也不知道用的什麼辣椒,明明燒烤表面一點紅色都沒有,進嘴卻味蕾爆炸。
急忙拿出手機想打字,鬱梨不在意地揮揮手:“這樣的話,要留在酒店休息嗎?”
不打字了,崔政宇狂搖頭。
該死,他今天本來準備和鬱梨好好聊聊的,說清楚尹言燦的事並表明他的立場。他以後會努力成長,爭取未來和鬱梨並肩而立。
現在什麼都沒了。
高洙沿和裴浩承悠闲喝著咖啡,深藏功與名。
一上午過去,崔政宇發現自己被另一種意義上的孤立了,因為他不能說話,所以無法參與眾人的話題。高洙沿更狠,說上午無聊直接在娛樂室開了個唱歌房,讓大家一起唱歌。
誰會在上午唱歌啊,崔政宇心裡吐槽,結果鄭芝荷宋敏晶紛紛響應。
崔·啞巴·政宇,有苦說不出。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眾人換上衣服去了海邊,首都大學那群人已經聯系好了潛水團隊,船停靠在岸邊就等鬱梨帶人來。
鬱梨走近打個招呼,聽到團隊裡有人在闲聊:
“要不是沒收到消息,都以為來了個新的潛水公司。”
“呼啦啦一群人,每個人都不說話,就開著船在水面上晃悠。”
“老大跟他們打過招呼,他們說公司團建過來玩,過兩天就走。”
“這公司有點嚇人了吧,員工都長得像催收的。”
鬱梨收回視線,一行人上了船,宋敏晶問鄭芝荷會不會遇到鯊魚,她姐在國外遇到過,當時潛導幫了忙,換她要嚇死。
鄭芝荷說這地方怎麼會有鯊魚,這不是砸崔家招牌,海底肯定會有監測吧。
幾人打趣間迎面駛來一艘船,外表看不出異常,和鬱梨所在的這艘沒有區別。風太大,有人帽子被吹落,那人迅速去撿,兩船交錯而過。
鬱梨收回視線,按理來說這沒什麼好在意的,大家都不認識,可她的大腦就是不受控的一次次回放剛才那一幕。
說明有問題,她的直覺向來很準。
忽地,鬱梨想起帽子掉落那人的樣子,口罩戴的嚴嚴實實,不是掛在耳邊,是直接拉到腦後打了個死結。這種方式不是沒有,但在同船其他人都掛在耳邊的方式襯託下,顯得有些怪異。
鬱梨的思緒回到徐宰潭辦宴會那晚,洗手間,停電,有人拖住她的腳步以免她去救徐宰潭。
機緣巧合之下她扯下了那人的口罩,當時就覺得詫異,因為隻能取到脖子的位置沒辦法完全扯掉,後來發現是那人少了隻耳朵,所以口罩沒法掛在兩邊,隻能以更穩妥的方式系在腦後。
剛才兩船錯身而過時那人左側臉對著她,左耳還在,不清楚右耳的情況。
但鬱梨不會覺得這是巧合。
怎麼回事,他們的戰場不是在首都嗎。
走到裴浩承身邊,鬱梨讓裴浩承聯系醫院的人確認尹言燦是否還在醫院,同時她給徐宰潭打了個電話,沒打通,手機直接關機。
“怎麼了?”裴浩承問,“醫院那邊說沒問題,還在床上躺著。”
是嗎,總覺得不對勁。
崔澤也走過來:“發生什麼了?”
鬱梨沒立刻答話,思索幾秒,她對崔澤道:“我們之前吵了架,還在冷戰中,你覺得我想太多,我懷疑你腦子不清醒。”
“冷戰不知道什麼時候結束,也不知道結束時我們還是不是朋友。”
崔澤擋住眾人的視線,鬱梨說的這些話沒讓他眼神有一點變化,他懂鬱梨的意思:“你想說什麼?”
鬱梨:“即便這樣,我現在還可以信任你嗎?”
崔澤點頭。
不用懷疑,你可以永遠信任我。
第56章 你有系統嗎
這是來到度假村的第二天晚上,下午耗盡了體力,晚上眾人都睡得很早。
鬱梨不可避免的再次做起之前的夢,婚禮現場,白色的花鮮紅的婚紗,這次終於看清了受害者的臉。
鏡頭上移,她不意外胸口被插了把刀的人長著自己的臉,畢竟早有猜測,詢問任務發布器原因任務發布器還讓她去找個神婆。
所以,被壓制蹲在地上的兇手的身份也呼之欲出了。
鬱梨走到那人面前,撩起女人的長發,尹言燦哭泣的臉露了出來,嘴裡念念有詞:
“我也不想,可是沒人給我活路。”
“她死了,哈哈哈終於死了。”
“放過我吧,我不是故意的,不對,你們不會放過我,哈哈哈我也要死了。”
瘋子。
鬱梨懶得再聽,如果這是預言的話,難以想象在未來的訂婚或結婚典禮上,她會被尹言燦殺死。而且尹言燦會哭嗎?怎麼可能,有一點她是認可尹言燦的,這女人心理非常強大。
靠著三兩句話就可以做一個局的人,會在心願完成後害怕痛哭?痛快大笑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