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屹淮安安穩穩抱著她,輕吻下她的耳垂,低聲問道:“醫生怎麼說?”
甘棠剛才還大哭過,鼻腔堵得嚴重,腦袋發麻,一下沒反應過來,悶聲道:“什麼醫生?”
秦屹淮耐心說道:“懷孕了,這麼大的事要跟我說,知道嗎?”
這幾句一下把甘棠炸清醒,她怕他誤會自己騙他,趕忙直起腰,從他肩膀上起來,吸下鼻子,垂下眸悶悶道:“我沒懷孕。”
男人的手一下頓住,她連忙阻止語言解釋:“我不知道你聽誰說的,但我今天才跟思思去醫院檢查,我沒有懷孕。”
秦屹淮察覺她的緊張,手臂收緊她的腰,嗓音低沉:“沒懷孕也好,我擔心你留不住。”
他得知消息時的後怕是真的。她要真懷了孕,最近又是摔跤又是跟著他受苦,可能真得花一番功夫保胎。
甘棠最近太敏感,不免又想很多,眼眸裡含了一汪水,望著他可憐巴巴問道:“那你是因為我懷孕了,才不跟我生氣的嗎?”
秦屹淮將貼在她臉頰旁的湿發勾在她耳後,嗓音低沉,莫名繾綣:“你沒有懷孕,我也不會跟你生氣。”
他怎麼舍得冷著她?
甘棠又問一遍:“真的嗎?”
男人肯定道:“真的。”
他慶幸她沒有懷孕,可他貼在她小腹的動作輕柔,顯然也對這個孩子抱有期待。
甘棠想起醫生的話,嗫嚅道:“我要跟你說一件事,你先做好心理準備。”
秦屹淮面容深邃,靜看著她,甘棠勾著他脖子,一口氣說道:“醫生說我這兩年不適合要寶寶。”
這本就算不得什麼大事,她沒事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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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屹淮從善如流:“沒關系,你本來就才24歲,現在要孩子確實太早。等把身體調養好,也是一樣能要。”
話是這樣說,但是她眼珠子微轉,最後瞧了他一眼,抿起嘴唇,悶腔嗓音裡帶了些原先的撒嬌,注意到男人幽幽眼神,聲音越來越輕細:“再過兩年,你都34了。男人35歲是一個分水嶺,過了35歲,你的精子質量可能……”
她不敢懷疑他的體力,怕被他再欺負一次,但這句意猶未盡的提醒屬實是難聽得很。
秦屹淮手掌在她腰間不輕不重揉了一把,女生耳朵滾燙,垂下眸子,不好意思看他。
男人喉結滾落,嗓音低啞:“不相信我?”
精子質量也跟身體狀況有關。
甘棠鼻尖粉紅,此刻臉也帶紅,咕哝道:“沒有,專家就是這麼說的嘛。”
專家又來了,她怎麼那麼聽專家的話?
秦屹淮視線在她湿潤嘴唇掃過,眼底帶些暗沉,不滿道:“你這張嘴能多說點兒好聽的話嗎?”
甘棠抿開小梨渦,搖頭,煞有介事道:“不能。”
秦屹淮沒說話,望著她嫩白面孔,眼底暗湧,周遭空氣升溫,男人緩慢俯身埋頭,碰上她唇的那一刻,甘棠突然捧著男人的臉。
這一刻的空氣太綿長,秦屹淮望進她的眼裡。
她眸間顫動,盯著他眼睛,認真說:“我喜歡你。”
第61章 061
客廳內安靜,女生的告白真摯動人。
秦屹淮嘴唇在她額頭輕貼過,從湿潤唇瓣,再到粉嫩耳側。
甘棠以為就這樣了,可最後,她聽見男人在她耳邊低聲回應:“我愛你。並不建立在你喜歡我的前提。”
她其實真的很想聽這三個字,女生抑制不住,眼眸泛湿,臉埋在他胸膛裡。
在先前看過的那部電影原著中還有一句臺詞:“如果你向我示愛,我不會說謊。如果我向你示愛,我也不會說謊。”
他們兩個人姿態親密抱坐在星空頂下,或許都知道這句話,但不約而同保持緘默,心底有沒有泛起漣漪,無人知曉。
想來可笑,分分合合三年,她從未對他說過喜歡,他也同樣,像是在較什麼勁。
但於現在而言,不重要了。
秦屹淮抱著她溫存一會兒,誰都沒有打破靜謐。
甘棠心緒慢慢平靜下來,隻想找個舒服的姿勢被他抱住,不想離開他。
她近來沒睡好,今天忙活一天,累得要死,整個人團在溫暖懷抱中,迷迷糊糊,有些想睡覺。
她困意襲來,入睡的前奏是腦袋找好地方輕輕蹭一下,秦屹淮感受到脖頸處的摩擦,沒打攪她,等著她眼神逐漸迷離,呼吸清淺,再將人抱起。
他臂膀太穩健,動作平穩,沒有弄醒她,將臥室被子給她蓋好後。
近幾天事情太多,秦屹淮在北城也沒休息好,放心不下秦老爺子,也放心不下她。但現在下午五六點,他沒有在這個時候睡覺的習慣。手機震動,劉欽給他發消息,秦屹淮最後看她一眼,關上了房門。
他近兩天公司裡的事情都交給劉欽處理,回了榆城,劉欽給他發消息並不奇怪。
秦屹淮站在書房落地窗前聽他匯報,面色沒有太大起伏。劉欽陪著他在百致幹了許久,幫他處理了許多事,但該匯報還是得匯報。
百致最近沒什麼大事,秦屹淮聽過以後,又給北城撥了一通電話。
甘棠睡得依舊不安穩,一切如走馬燈一般,在她腦海中不停閃過。好像過去了很久,在現實裡也不過才十幾分鍾,叫人分不清時間。
在睡夢中,她的身體像懸浮在半空中,能察覺到周圍空落落的,不一會兒才難耐醒過來。
甘棠眉頭微蹙,小臉擰成一團,睜眼往主臥內環掃了一圈,沒有看見一個人,仿佛剛才所有的一切都隻是夢一般,有些不真實。
她咕哝喊了一聲:“秦屹淮?”
沒有人理她。
甘棠掀開被子正準備下床,秦屹淮開門進來。
男人面目沉穩又熟悉,還好,不是夢,她睜眼看著他,因為剛才從床上爬起來,整個人有些凌亂,眼睛湿漉漉的,瞧上去無辜又可憐。
秦屹淮瞧她一眼,姿態清立矜貴,出聲詢問:“我把你吵醒了?”
甘棠躺在床邊,眼眸落在他身上,輕聲道:“沒有,我自己睡不著了。”
她抓到遙控,打開窗簾,偏眼看見外面的天色已經變得昏暗,接近於海的深藍。
甘棠想黏著他,跟他多說兩句話,屏息道:“我睡了很久嗎?”
“沒有,才睡一個小時,馬上要吃飯了,我也是要過來叫你的。”秦屹淮的出現讓主臥裡顯得不再空曠,男人寬肩窄腰,身影挺拔,給人壓迫感的同時,也給她帶來安全感。
他走到床前,坐在她旁邊,抬手在她臉上輕碰。
男人手掌溫熱,她臉在他手心蹭過,看上去十分乖巧。
犯了錯才會學乖。
女生的乖巧就在這幾時,等時間過去,秦屹淮估摸著她又要在他領地裡作威作福,他不由得珍惜享受她這一刻的柔順。
甘棠俯身,腦袋趴在他大腿上,小幅度打了個哈欠。
秦屹淮在她發間撓了幾下,觸感絲滑,男人低笑道:“你有時候真跟初一一樣。”
甘棠在腦子裡過了一下初一日漸圓潤的身體,貼著他,嗓音軟糯:“初一是什麼樣?”
初一?
愛蹭人,嬌貴,還不能受欺負……
秦屹淮嗓音微啞,聽上去倒有幾分酥痒:“叫人疼的模樣。”
男人眼底的溫柔多過打趣,包含無限寬容。
甘棠眼眸往上,瞧著他,聲音泛著輕軟,嬌聲蹭著他道:“那我多疼疼你。”
這句話叫人意想不到。
秦屹淮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跟他說這種話,倒覺得十分新鮮。
男人峰眉微挑,戲謔道:“技術好點兒,別把我弄疼就行。”
甘棠輕撇嘴:“說正經的呢。”
她會進步的。
女生惱羞成怒輕拍了他一下,臉頰滾燙,眼底的害羞顯而易見。觸及到男人眼底暗沉的眼神,她耳朵帶紅,輕輕側過臉。
方姨在外面敲門,說晚飯已經準備好,兩個人一前一後下樓,甘棠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吃飯時坐在他對面。
用餐中途,女生時不時用小眼睛瞟他,臉頰白嫩,雙眸靈動,小梨渦淺抿開,接近於小心翼翼和撒歡蹦跶的中間。
如果不是因為甘棠長得漂亮,神態可愛,看上去大概會有一種很嚴重的偷感。
秦屹淮故作不知,兩個人才和好沒多久,不必太過著急,她怎麼樣都好。
晚上甘棠照例去三樓練琴,前車之鑑,她沒再關靜音,可剛彈沒多久,琴音就被一陣手機鈴聲打斷。
她摸到手機一看,稀奇得很,方艾婷的電話。
甘棠輕擰眉,細白指尖一滑,還是接聽了電話,聲音偏冷淡:“找我有事嗎?”
方艾婷坐在醫院長廊裡,深呼一口氣道:“他在醫院,你知道嗎?”
這個“他”是誰,不言而喻。
陸一舟在醫院,甘棠心底不大意外,她從會場離開時能隱約聽見救護車的聲音。
所有事情都了然,甘棠心底對陸一舟是有氣的,此刻心情太復雜,她沒立即出聲。
女生斂下眸子,想起他的病,到底還是問了一句:“他還好嗎?”
方艾婷察覺她的冷意,深感失望,此刻作為病患家屬,不免衝動道:“沒死呢,你……”
甘棠聽見她一通胡亂指責,不想再理,面無表情掛了電話,把手機扔在一旁。
隻要人沒出事就行,除此之外,她真的做不到太深切的慰問。
醫院裡,方艾婷忍耐著將心情平復,推開病房門進去時,發現陸一舟早已經醒過來,不知道有沒有聽見她的電話。
年輕男人清俊臉龐面色蒼白,哪有一點當年清朗瀟灑的風採?
幹嘛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她生氣又心疼,可她沒有毫無辦法。
方艾婷輕聲開口:“哥……”
再多的勸告她也說不出口,她沒有資格。
香樟樹也一年四季都常青,可從窗外瞧去,最頂上的枝丫不知何時變得光禿禿。
陸一舟盯著禿黃的落葉,聲音清冷得像榆城十二月的天:“我跟她,是不是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方艾婷一陣沉默,說不出話來。
林港別墅,甘棠深呼口氣,剛平靜下來,練了沒多久,又接到一通電話。
她點開一看,許老師的頭像映入眼簾,甘棠默了兩秒,把脾氣收回去。
離希斯納決賽還有半個月,許老師估計是跟她商量來了。
確實如此,許鳳萍最近對她看得很緊,就差給她實時監測了,她心情不好也得催她在鋼琴前呆幾個小時,很有早些年學琴時候的嚴厲。
兩人聊了一會兒,許鳳萍欲言又止:“那個一舟……”
說了一半,她也覺得不太合適,幹脆閉嘴,微不可查嘆息一聲,“你好好練琴吧,有什麼不對勁記得跟我提。”
甘棠乖巧應了聲好,自動忽略她前面的猶疑。
接下來的幾天,甘棠都安安心心呆在別墅,沒出去溜達。
晚上十一點左右,她從琴房出來,安靜長廊下,燈光下的嬌小身影被拉得老長。
秦屹淮早洗完澡,姿態闲散,自帶清貴,支起一條長腿,正躺在床上看書。
甘棠沒打擾他,先去浴室洗澡,吹幹頭發,再把被子掀開,慢慢挪著身體,蹭到他身前。
她臉頰紅潤,不知是因為泡澡,還是其他,在溫和暖光下,能看清耳朵上的微小絨毛。女生沒穿內衣,趴他身上抱著他時,他能清楚感知到身上的酥軟。
面前的書籍一下就失了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