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狗狗啊。
不對,狗?!
啊啊啊啊啊啊啊!
甘棠低頭,喊了一聲,“蹭”地一下跑開,手忙腳亂想逃開,門被狗狗堵住,她憑借求生本能爬上桌臺,站在桌子上,“叮叮當當”打翻了桌上的木筒。
但她顯然沒心思管那麼多,Lucky像是察覺有人要跟它玩一樣,不停搖著尾巴,兩隻前腿伸上桌,討好般用舌頭舔了舔女生小腿。
這一舔像是觸碰什麼致命開關一般。
腿上溫熱黏膩感,顫慄直衝天靈蓋,她後背冒冷汗,一陣一陣的恐懼記憶襲來,魂都快飛了,差點從桌上摔下來。
“Lucky,過來。”秦屹淮掛了電話,看見形勢不對連忙向她奔過來。
還好,甘棠隻是跪坐在桌上,整個人大汗淋漓,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一般。
短短幾分鍾,竟然害怕到這種程度。
秦屹淮皺眉,心悄然沉下去,在一旁安撫著什麼她早已聽不清。
Lucky還樂呵呵彎過桌子朝她跑過來,男人立在一旁,它警惕性感受到不安,停駐在一旁不敢上前。
Lucky覺得自己好像並不受歡迎,沒有再吐著舌頭,尾巴也沒逐漸耷拉下去。
無措立在一旁,一動不動。
“Lucky,Lucky,乖寶在哪裡?”秦江雪的聲音離這裡越來越近。
狗狗“汪”了一聲打了個招呼,但看見女生肩膀抖了一下以後又委屈不敢出聲了。
Advertisement
小書房裡很少有人進去,秦江雪聞聲好奇往裡一瞅,被裡面場景驚呆,甘棠抱緊膝蓋跪坐在桌上,咬著牙不敢哭出聲。男人將她護住。甘棠此刻大概聽見了動靜,看了秦江雪一眼。
秦江雪睜大了眼睛,見狀很容易猜到了些什麼,把狗抱過去,下意識給熊孩子找借口:“你們……你們……怎麼不關門呢?”
她本想打哈哈混過去,觸碰甘棠哀戚眼神,聲調竟默默弱了幾個度。
哭了?
真的假的?
這麼嚴重?
“我會親自教育它。”
Lucky估計是真惹事了,江雪帶狗溜得很快,一副生怕被連坐的模樣。
男人身前黑色襯衫已經洇湿大塊,秦屹淮平緩拍著她背,像哄小孩兒一樣哄她。
那一瞬間的恐慌還揮之不去,她大口呼吸,過了良久,終於恢復平穩。
“我不想看見狗了。”她黑發微湿,不隻是淚水還是汗水糊的,極力控制好了哽咽,但還是有一絲脆弱從鼻腔裡發出聲。
她從來都是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嬉笑怒罵很少有太多顧忌。
被所有人千嬌萬寵長大的一個女孩子,連哭都不敢哭?甚至想極力掩飾。
秦屹淮抱緊她,心中窒息沉悶,快要喘不上氣。
她的反應十分奇怪,但他當做一無所知。
“明天我會叫秦江雪把它帶走,它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秦屹淮耐心安慰她,盡力給她安全感。
“謝謝。”她嗫嚅兩聲。
地上一片狼藉,有斷裂的飛機模型,還有陶瓷碎片和鋼筆,他衣服上也有大片不明液體。
甘棠剛才雞皮疙瘩起了一身,頭皮有些生理性發麻,睜眼打量眼周圍後,才發現自己好像闖了禍。
好像……都被她弄亂了。
她鼻音濃重,和他道歉:“對……對不起。”
甘棠不太敢離開他,靠他緊緊的。
秦屹淮摸了摸她腦袋,溫柔道:“沒關系。”
這有什麼的,都沒有有她重要。
甘棠沒再說話,害怕過後倒是意外的平靜。她伸出腿想下去,才發半點知覺也沒有,也不顧什麼面子問題,鼻尖通紅,沒底氣地請求道:“你能讓我緩一會兒嗎?我腿麻了。”
一開始是軟得沒有知覺,後來麻了竟也不知道。
小姑娘瞧著怪叫人心疼的。
秦屹淮半點脾氣也沒有了,直接就著她腿彎輕松把人抱起來,不帶任何旖旎曖昧地親了親她頭頂:“當然可以,有什麼事都可以和我說,知道嗎?”
她不知聽沒聽進去,隻點了點頭。
走廊上很安靜,一個人也瞧不見。
男人步履平穩,將她抱出去,低頭看著懷裡可憐兮兮的女生,和她好聲好氣商量:“今天得委屈你一下。”
甘棠眼睛些許紅腫,情緒正在慢慢平和,腦子也有點短路,聲音悶悶道:“委屈什麼?”
“委屈今天你和我住。”
男人陳述這個事實。
走廊屋頂的燈光灑下來,女生濃密的睫毛湿潤,顫了兩下,在她細嫩臉蛋上投下淡淡的陰影。
半晌,她才蹦出一句:“你會對我做什麼嗎?”
甘棠伸手又抓緊了他袖子,她有個小習慣,緊張時就愛抓東西,她沒意識到,秦屹淮倒一清二楚。
大概是沒再想狗了。
他把她放床上,半蹲下盯著她湿潤眼睛,有些無奈道:“小祖宗,你這個樣子,我能對你做什麼。”
秦屹淮大抵算是個正經的男人,但並不意味著他古板。
他會開玩笑,講話把握好分寸,適度聊天讓人覺得舒服輕松,大多數時候是和男士一起,某些不熟的女士有時會訝異他竟是這樣一個人。
隻在她身上,他才會在某一刻展露極強的劣根性,喜歡在床上把她弄哭,看她哭得梨花帶雨想逃又逃不掉,一邊打他罵他一邊又軟了聲音撒嬌。
但他不至於在她真傷心要哭的時候和她做什麼,他又不是個禽獸。
甘棠的注意力漸漸被那三個字帶偏,小聲嘟囔道:“你不要這樣喊我。”
秦屹淮揣著明白裝糊塗,盯著她問道:“哪樣喊你?”
她別別扭扭道:“你喊我祖宗。”
秦屹淮用紙給她擦了擦臉上的湿潤,笑道:“你不就是我祖宗嗎?”
女生的臉嫩得像剝開的雞蛋,水潤的眼睛襯著亮光。
她無意識在他手邊輕蹭兩下,直到他換了張紙巾,帶著濃厚鼻音搖頭說:“不行!”
這種話題毫無營養,但他耐著性子問她:“為什麼不行?”
很奇怪,非要刨根問底。
真實原因說不清道不明,她眼睛往下亂瞟,從他襯衫底下再到熨貼西褲。
她不想說太曖昧,最後隨意找借口說:“太老了。”
他本來就那麼老,如果她再是他祖宗,豈不是更老了。
這個說法會不會傷他自尊心?
秋夜的雨寒涼又綿密,落地窗外的白山茶花被雨打得零落。
臥室內截然不同,寂靜,明亮且溫暖。
沒有人說話,終究是甘棠先出聲:“你生氣了嗎?”
問是這樣問,但她看著他,過三秒後,自己倒沒忍住,眼中散出一點好奇。
一看就是故意的,想看他吃癟。
拿準了他的縱容,肆無忌憚,一會兒陰一會兒晴的小姑娘。
還永遠嫌他大。
秦屹淮心情依舊沉悶,但男人嘴角掀起細微弧度,捏了捏她帶有薄肉的臉。
他哄她說:“嗯,生氣了。”
第26章 026
甘棠休整一會兒,平復好心情,進浴室靠在浴缸上放空思緒,泡了個澡。
她腦袋舒服後仰,靠在浴枕上,明明身體浸潤在溫暖的水中,可又恍若置身於漫長難逃的夜。
甘棠沉下身,腦袋裡走馬燈一般,偏什麼都記不起來,在將睡未睡之時,一陣敲門聲將她弄醒。
泡太久了容易感冒,秦屹淮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棠棠?”
甘棠猛地驚醒,睜眼放大了聲音應和道:“我馬上。”
她給身體做好基本護理,穿好睡衣出來,攏了攏身前風光,掩飾尷尬低頭想從他身旁走過時。
秦屹淮抬手在她額心貼緊試溫度,溫聲交代道:“我先去書房呆十分鍾,你要覺得無聊可以找鄒姨聊天。”
他不久前還在打電話,甘棠猜想他的工作大概還沒有處理完,點了點頭又道:“你去就好了,不用和我說的。”
男人探查她臉上的神色,無奈道:“我擔心你找我。”
他怕她還沒放松下來。
甘棠臉有些許紅:“現在……不用了。”
秦屹淮去了書房,確實是要處理工作。但現在還有了一些其他事情。
他打電話給劉欽,交代完工作,不忘最後再多提幾句,派人去查今晚的事。
劉欽聽了大概,明白秦屹淮的謹慎,秦家前車之鑑太過慘烈,秦屹淮很少能信任人,也不會讓事情脫離自己的掌控,一般會吩咐自己人調查,親自過一遍手。
信誰都不如信自己。
臥室內女生正趴在床上打遊戲,用娛樂忘記剛才的不愉快。她平時見了狗都會離得遠遠,今天屬實是個意外,但畢竟過去好多年,她調節能力比往常快很多。
“咔噠”主臥門被推開。
說好十分鍾就是十分鍾,他時間掐得好精準。
甘棠聽見聲響看了眼時間,如此作想。
秦屹淮瞧了眼床上的女生,沒有說話。
浴室裡的水聲傳來臥室內,甘棠思緒被扯散,結束一局,消了打遊戲的心思,注意力也逐漸向他偏移。她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有點不知所措。
她要幹點什麼緩解下尷尬嗎?
他說了不弄她,那他們兩個躺床上幹嘛,難道真要蓋著被子純聊天?
分手三年,他們之間竟然純潔到了這種地步?
算了,冥思苦想些有的沒的不如繼續玩手機。
甘棠打開頁面,看見電量提示才發現沒帶充電線。
她環掃一圈,猶豫要不要直接翻他東西,最終還是光著腳下床。
浴室玻璃門隔了氤氲的水汽,她腦袋裡自動帶上畫面,不禁臉紅耳赤。
甘棠搖搖頭,閉眼深呼吸,作勢要敲門。
說時遲那時快,她手一往前,門就被推開,手背的觸感溫熱湿滑。
好像……有哪裡不對勁。
不太像是玻璃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