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油小熊一張大臉湊到畫面前,下方配文“我一直在視奸你”。
黎羚:“……”
她被逗笑了,徑直走過去拉開門。
金大導演果然就站在走廊上。
酒店有著古典的阿拉伯風情,一塵不染的白色牆壁,豪華的壁燈自上而下地照著他的臉。
年輕男人的瞳孔,被照出一種更為深靜的琥珀色。
黎羚想起方才目之所及,威尼斯的美景,突然覺得在這裡見到他,也很像是一場夢。
金靜堯抿了抿,盯著她系得松松垮垮的浴袍,露出較為不滿意的眼神:“怎麼就這樣來開門。”
隨後,他的視線往下移,又看到她赤著踩在地毯上的腳。
“鞋也不穿。”他語氣平平地繼續道。
黎羚覺得有些好笑,單手按著門:“那你等我先去穿個鞋?”
金靜堯上前一步,力氣很大地抱住了她。
黎羚完全猝不及防,就被他騰空抱了起來。她嚇得差點尖叫一聲,但是尖叫聲被他堵在了唇舌裡。
他走進房間,順手帶上了門,將她按在門背後。
黎羚像隻脫線的風箏,本能地用腿搭在他身上,以尋找平衡。
但她忘了自己浴袍下什麼都沒有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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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截雪白的大腿從衣擺裡露出來,像海岸線的盡頭,掩埋在巨石和陰影深處,最危險的風景。
她並不知道,她腿內的內側長了一顆很小的痣。
現在那一塊的皮膚已經很光潔。
深深淺淺的咬痕都愈合了。
金靜堯盯著那顆痣,眸色漸深。
他伸出手去碰她,像求知若渴的旅人,深入茂密的熱帶雨林。
眼前已出現了大片的沼澤瘴氣。
他不說話,直接抱她進浴室。
黎羚說:“我真的已經洗過了……”
浴室蒸騰著熱氣,鏡面上霧蒙蒙的一片,浴缸裡的水都還沒有放完,足以證明她說的真的。
他將她抱在盥洗臺上,冰冷的大理石瓷磚讓黎羚“嘶”了一聲。
他便又將她抱起來,拿了幹淨的毛巾鋪在下面。
黎羚心軟了軟,錯失了最後的逃跑良機。
他抱她,臉埋進她的頸窩裡,聞到她身上陌生的沐浴液的氣味,不知為何,就是覺得很不滿意。
這讓他更想要捕獵。
想要標記她。
“想你。”金靜堯低聲說。
明明隻有幾天沒見面,卻漫長得像是相隔整個世紀。
黎羚的頭發都還是湿的,水滴在他的肩膀上,像是下了淅瀝瀝的小雨。
她被他抱得很緊,很費力地摸到他的臉,說:“我也是。”
“在外面等那麼久,跟罰站一樣。”她笑他。
金靜堯聲音含含糊糊地說:“還好。”
雖然黎羚並沒有對他說“對不起”,但他自顧自地說道:“……我就原諒你。”
他的聲音太低了,黎羚起先沒有聽清他在說什麼,還以為他又在說洗澡的事情。
直到他握住她的小腿,嘴唇往下壓,她才意識到他要做什麼。
她嚇了一跳,作勢要掙扎。
金靜堯卻抬起了頭,很無辜地看著她:“你說的,剛洗過澡。”
“很幹淨。”
他頭發有些亂,眼睛卻很亮,嘴唇也隱隱地透出水光。
黎羚的身體變軟了,無力地後仰,靠著背後冰冷的鏡面。
粉紅色的海浪,夢遊一般地從鏡子裡流淌。
她看到麗都島的海濱浴場。
松軟的沙子一層層地向她湧來,掩埋她的身體,將她吞進熾熱的洞穴裡。
有小動物躲在沙子裡,小口小口地啜飲。
他離她很近,又離她很遠。
她抓著他的頭發,另一隻手和他十指交扣。
她聽到有稚童在海灘邊狂奔,赤足踩著軟綿綿的沙地,發出興奮的尖叫聲。
忽遠忽近的聲音,像電影的背景音,隨著水波蕩開,在窗紗裡朦朧而昏昏欲睡。
她也不明白為什麼。
但近來一見到金靜堯,他們之間的走向就變得很限制級。
金靜堯是一臉無辜,很好心地說,這樣倒時差比較快。
小學生滿口胡話,騙人不打草稿,不知道誰會相信。
總之黎羚是不太信的。
-
第二天,影展仍未開始,工作人員們在十分繁忙地布置著電影節開場的場地。
因為某些人的可恥行為,黎羚睡過了頭,錯過了酒店的早餐。
金靜堯陪她在當地有名的咖啡店裡吃了早午餐,散步消食的路上,發現一家小電影院正在放映《昨天的太陽》。
進場時已經開演了幾分鍾,他們摸著黑,怕打擾到別人,便隨便找了個角落坐下。
黎羚是第一次看這部電影。
她握著金靜堯的手,認認真真地看完了整部片子,就像任何一個普通觀眾那樣。
沒有哭泣、沒有憤懑、沒有怨恨和不滿。
因為一切都過去了。
也可能因為每一次她心緒湧動的時候,金靜堯都會悄悄地捏她的手。
電影是假的,但他是真的。
她不會原諒何巍,也不會再被過去的幽靈打擾。
黎羚輕輕地靠在他肩上,心平氣和地,將一切無關緊要的過去都拋於腦後。
電影結束,字幕緩慢地滾動,為數不多的觀眾們竟然都還留在原地,直到燈亮才起身。
黎羚也站起身,往安全出口的方向走,突然聽到後面有人在嚎啕大哭。
那是個個子矮矮的小男孩,趴在父親的懷裡,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看起來可憐極了。
因為哭得聲音實在太大了,電影院裡所有人都在看著他們。父親有些尷尬,無奈地摸著兒子的頭,說著一些嘰裡呱啦的意大利語。
突然,小男孩抬頭看到了黎羚。
他愣住了。
他滿臉淚水,張開雙臂,朝著她跑過來,一邊吸鼻子,一邊難以置信地說了一些意大利語。
黎羚沒有聽懂,但還是彎下腰,抱著對方,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頭。
金靜堯盯著她看,一副很嫌棄的樣子,說:“他好髒。”
又說:“你都沒有這樣抱我。”
黎羚說:“那昨天晚上抱你的是誰?女鬼啊?”
金靜堯立刻改口:“你今天都沒有這樣抱我。”
黎羚:“……”
是錯覺嗎,這個人最近說這種奇怪的話越來越自然了。
她嘲笑他連小朋友的醋,但又覺得他吃醋的樣子也好可愛。
黎羚問他能不能聽懂對方在說什麼,其實隻是隨口一問,沒想到金靜堯真的懂意大利語。
金靜堯語氣冷冰冰地翻譯:“他問你,怎麼又活過來了,不是在海裡淹死了嗎。”
小男孩抬起頭,鼻子都哭紅了,滿臉淚花地看著黎羚,又嘰裡呱啦地說了一堆。
“他還問你,挨打痛不痛。”金靜堯繼續說。
他的聲音輕了一些,也沒有那麼冷漠了。
黎羚低著頭,輕聲笑著說:“是有一點點痛,所以我逃跑了呀。”
金靜堯幫她翻譯。
小男孩眨了眨大眼睛:“逃跑?”
黎羚信誓旦旦地說:“是啊,我從電影裡逃出來了,就不痛了。”
“太好了,那你也不會死了吧。”小男孩抱著她的腿,小聲說。
“嗯。”黎羚說,“我們都活得好好的。”
小男孩總算不哭了,站在一旁的父親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向黎羚不住道謝。
黎羚笑著摸了摸他的頭,不知為何,眼眶也有些紅了。
她沒有想到,這一幕會被人偷偷地拍下來。
發視頻的博主是個素人,表示並不是衝著電影節來的,隻是來威尼斯旅遊,下午太熱了,想找個電影院裡吹空調,沒想到主演就坐他後面,還目睹了這麼溫馨的一幕。
黎羚在視頻裡看到了自己。
在亮起來的影院裡,她抱著小男孩,而金靜堯則站在一邊,緊緊地看著她。
他站在比較暗的地方,表情冷漠,似乎並不喜歡這項翻譯的工作,但是每一句話都認真翻譯了。
黎羚摸小男孩的頭,他就去看她的手。
黎羚對小男孩說話,他就看她的嘴唇。
他們沒有任何的肢體接觸,甚至沒有直接地說一句話。
他隻是在幫她做翻譯。
但就是……不太對勁。
起先評論區的普通觀眾沒有意識到這一切,也覺得安慰小男孩的黎羚很好很溫馨。
後來不知為何,一群cp粉聞風湧入,溫馨逐漸變質。
“臥槽,導演真的一直在看她,眼睛都不帶眨的?”
“導演真的你怎麼了導演,你控制一下吧!!!!”
“導演不會是在吃醋吧,覺得黎黎抱小男孩不抱他。”
“我要瘋了。”
“金靜堯:冷臉做翻譯。”
“求求你了黎羚,他要碎了,你抱抱他吧!!!!”
金靜堯抿了抿唇,對黎羚說:“他們讓你抱我。”
兩人這時坐在床上,頭挨著頭,一起看下午的視頻。
黎羚看了看屏幕,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人。
她幾乎都控制不住自己上揚的嘴角了,身體的每一寸都湧動著莫名其妙的愛意。
她覺得他好像真的很喜歡她,即使在別人的鏡頭裡,即使隻是遠遠地看著,愛意都無法隱藏。
她也好喜歡他,但是更喜歡逗他,就故意說:“真的嗎,這條彈幕不是你自己發的吧?”
金靜堯按著她的手腕,動作很慢地將手機從她這裡拿開,動作很慢地壓下來,說:“你完了。”
威尼斯夜晚的浪潮洶湧。
黎羚不幸又倒了一晚上的時差。
第77章 開羅紫玫瑰(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