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男人似乎覺得語氣太過生硬,和緩道,“小虞,聽話。”
虞繁默默,沒再吭聲。
已經過了幾日了,兩個人都默契的沒有提那混亂的一天。
藥膳虞繁肯定是不敢再做了,而嚴與又回到了之前的樣子,甚至對待她較以往更加溫柔,連說話都溫聲細語,好像她是什麼易碎的瓷器。
虞繁心中隱隱失落。
那天的嚴與,好像隻是她爽到極致的一個幻想。
周末,嚴與出差了。
因為工作的原因,虞繁平時很宅,如果不是和林夭他們聚會,她可以三五天都不出門。
結果這次剛在家裡悶了一天,嚴青的電話就催命似的打過來。
要她去看比賽。
虞繁無奈,又不好再拒絕,她想起上次去俱樂部的時候一屋子盯著她看的男男女女,這次出門前刻意裝扮了一下,普普通通的帽衫,又戴著鴨舌帽,甚至還戴了一個大大的口罩。
導致嚴青看見她的時候就忍不住嘲笑,“你又不上班,不至於穿這麼惡心吧,我看網上不隻有打工人才這麼穿嗎?”
虞繁衝他翻了個白眼。
嚴青今天倒是穿的像花孔雀似的,身上叮叮當當的,虞繁實在想不通,本來挺清爽一個男生,怎麼出個國,回來變中二了。
嚴青笑嘻嘻拍了一下她帽子,“一會兒你就站最前面,那個是最佳機位,你好好給我拍兩張帥照。”
虞繁躲開他的手,“嘖,沒大沒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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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跟我哥待時間長了,怎麼和他越來越像了。”嚴青嘟囔著,“沒勁透了,你當年可不是這樣。”
“結婚了,成熟了懂嗎?小屁孩。”
虞繁一面隨口應付,一面拿著手機給林夭回復消息。
嚴青擰了一下眉頭,“沒良心的,是誰跟你從小玩到大,你和我哥明明之前話都沒說兩句,要不是當初我在國外,和你聯姻的說不定就是……”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嚴青面色微變,話音戛然而止。
和林夭聊了兩句,虞繁收起手機,抬頭看著嚴青,“你說什麼?”
嚴青低低咳嗽一聲,“沒什麼,要開始了,我得先過去準備了。”
虞繁比了個“OK”的手勢。
機車比賽的場地是山路,塵土飛揚的,虞繁慶幸還好自己帶了個口罩,不然要被嗆死。
雖然嘴上說的滿不在乎,但這種比賽虞繁還是第一次親臨現場觀看,巨大的引擎轟鳴聲在耳側炸響,很容易就引得人熱血沸騰。
她好像也受到了旁邊氣氛的鼓舞,跟著雀躍歡呼起來。
嚴與的電話就是這個時候打進來的。
虞繁臉上的笑容一頓,捏著手機有些不知所措。
她看了看塵土飛揚的場地,看了看疾馳的摩託車,心中猶猶豫豫。
嚴與肯定不知道嚴青玩摩託車還要參加比賽的事。
況且嚴青自己也是打算等贏了比賽再回去告訴家裡人,如果這個時候虞繁說了,嚴青萬一再輸了,豈不是鬧的尷尬了。
電話還在持續震動著。
虞繁一狠心一咬牙幹脆把電話掛斷了。
緊接著,男人的微信便發了過來。
虞繁點開語音,湊到耳側聽,在吵鬧的環境中,嚴與低沉溫柔的聲音傳過來。
“小虞,在忙嗎?”
“阿姨說你讓她今天下午不用去做飯了,那你想吃什麼?我給你訂。”
寬敞明亮的辦公室內,男人面色陰沉,死死的攥著手機。
老婆去哪兒了?為什麼沒告訴自己?
為什麼要掛他的電話。
她在做什麼?!!
嚴與額角突突的疼,他覺得自己又犯病了,那種埋在骨子裡的佔有欲又隱隱作祟,讓他無時無刻不想把虞繁關起來,鎖起來。牙根泛著痒意,他想咬什麼東西,例如老婆的手指,例如老婆腿根處的紅痣。
幾分鍾後,虞繁回信息了。
【在和編輯開語音會,忙完了告訴你。】
嚴與盯著這幾個字,神色愈發冷凝。
半晌,他扯了一下嘴角。
小騙子。
最好別讓他抓到。
男人懶散靠在椅子上,手指微屈,有一搭沒一搭的扣在桌子上。
電話接通了,他冷淡的吩咐。
“地址,照片。”
剛掛了電話,辦公室的門就被人撞開。
陳傑大刺啦啦的走進來,“怎麼著嚴哥,晚上喝點?”
嚴與性子冷,幾乎沒什麼朋友,陳傑難得的算是一個,他們當初在國外留學的時候就認識了。
隻不過陳傑的公司開在A市,隻有難得嚴與出差過來的時候才能聚一下。
嚴與沒說話,抬眸冷冰冰的看了他一眼。
陳傑一挑眉,“呦,你這是怎麼了?你看你這副樣子,像老婆跟別人跑了似的,誰惹你了?”
話音才落,嚴與的手機振動。
男人垂眸看了一眼,是一封郵件。
【西郊白山賽車俱樂部】
【圖片jpg.】
【圖片jpg.】
圖片一點點的加載顯示。
是跟他說在家開語音會議的老婆,正在滿是塵土的場地看他親愛的弟弟的比賽。
甚至打扮的都嚴嚴實實,像是偷偷摸摸不想被人看見似的。
可即便如此,看著照片裡虞繁彎起的眉眼也能感知她的情緒。
瞧瞧,他老婆笑的多開心。
嚴與靜靜的看了兩秒,而後突然笑了一聲。
陳傑被他這一冷一笑嚇了一跳,“到底怎麼了?”
嚴與按滅手機,微笑著開口,“沒事,我弟弟今天有比賽,我老婆去給他加油助威了。”
陳傑知道他和嚴青關系一般,況且這話怎麼聽怎麼不對。
他一噎,一時竟沒敢接話。
男人摘下鼻梁上的金絲眼鏡,拿著紙巾漫不經心的擦著鏡片。
“你之前的那句玩笑話我不喜歡,以後不要再說了。”
他老婆才不會跑。
就算是跑了,也得抓回來。
第14章 第十四章
車胎在地上摩擦,卷起的塵煙模糊了機身。
嚴青真的是第一名。
根本不需要虞繁拍照,冠軍周圍自然有無數的鎂光燈閃爍。
但虞繁還是舉起手機拍了一張嚴青與他的寶貝摩託的合影。
她是由衷地為嚴青高興。
比賽結束後有聚餐,嚴青磨著虞繁也一起去。
虞繁搖了搖頭,“算了,時間也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幹嘛呀,別掃興啊,今天我奪冠了,你也不去給我慶祝?況且我哥不是出差了麼?”
這叫什麼話……
虞繁一噎,瞪著嚴青,“我去不去跟嚴與出不出差有什麼關系?他又沒限制我行動。”
嚴青聳了一下肩,“那你就去唄,又不讓你喝酒。”
拗不過他,虞繁最後還是跟著嚴青過去了。
聚會的人不少,都是賽車俱樂部的,吵吵嚷嚷的,虞繁誰也不認識,就挨著嚴青坐下,埋頭認真幹飯。
嚴青盯著她,忍不住道,“怎麼著,我哥平時不給你飯吃。”
虞繁頭也不抬的挑魚刺,哼了一聲,“嚴與天天給我做飯,手藝還不錯呢。”
嚴青怪叫,“別吹牛了,我哥給你做飯?”
“不行嗎?”
“拜託,我哥,嚴與,高傲的眼睛都長在頭頂,都沒正眼瞧過我,還給你做飯?我才不信。”
聽到這話虞繁不樂意了,放下筷子皺著眉看著嚴青,“你怎麼總這麼說他?你們倆到底有什麼誤會?”
嚴青“哼”了一聲,“我跟他沒誤會,單純是他瞧不起我。”
“他怎麼會瞧不起你?你是他親弟弟。”
“對啊,就因為是親兄弟,從小到大就要拿來比較,嚴與,圈子裡誰不說他的優秀,小時候學習第一,還念高中呢就開始幫著父親處理公司的事,接手公司了更是了不得。再看看我,你以為我不知道大家都怎麼看我嗎?”
嚴青掰著手指數,“二世祖,富二代,混日子……虞繁,也許你覺得今天的比賽不算什麼,但這是我拿過的第一個第一名。”
虞繁沉默了一瞬,而後低聲說。
“可我為什麼覺得,嚴與其實是羨慕你的。”
“什麼?”
“你不會察覺不出,你父母都偏心你吧。”
聽到這話,嚴青頓了一下,沒說出話來。
人都是這樣,在作為既得利益者時,永遠看不到自己擁有的,卻隻盯著別人的。
嚴青咬了一下牙,嘴硬道,“他那個性子,冷的要命,又不需要這些,他隻要錢,要權就夠了。”
虞繁覺得好笑,“沒有人會不需要愛。”
“你憑什麼覺得,嚴與不需要呢?”
嚴青驟然抬眸直直的去看虞繁,“那你呢?你愛我哥嗎?”
虞繁一噎。
“虞繁,你想過要和我哥離婚嗎?我知道,當初虞氏缺了一筆資金,是我哥補上的,你是因為這個嫁給他的,但是現在危機度過了,虞氏最近發展也還不錯,你完全可以離開他,找一個你真正喜歡的人!你還這麼年輕,你難道要一輩子困在這種沒有愛情的婚姻裡嗎?”
嚴青越說越激動,聲音都拔高了許多。
虞繁卻恰恰相反,由始至終都冷靜萬分。
“說完了嗎?”
她抬眸,臉上表情難得的有點冷,忽而抬手,端著桌子上的玻璃杯,將橙汁都潑在了嚴青臉上。
“我看你真是該清醒清醒了,你真是昏了頭了,說話都不過過腦子嗎?”
虞繁把杯子一扔,轉身就走了。
包間內頓時安靜下來,搭訕過虞繁的那個男生拿著紙巾遞給嚴青,試探道,“嫂子這是生氣了?”
嚴青一把奪過紙巾,暴躁開口,“我都他媽說了,這是我嫂子,你聽不懂嗎?”
嫂子,嫂子,嫂子個屁!
嚴青拿著紙巾胡亂擦了兩下,又狠狠扔在地上。
他心裡升起一股無名火,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那番話已經過界了,嚴青知道,卻又控制不住的說了出來。
或許是因為在他心裡,從始至終,也沒把虞繁當作嫂子看待吧,他心裡篤定,他們遲早會離婚的。
虞繁是真的被氣到了,感覺整個人像是著了一把火,聯姻的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就被嚴青這麼明晃晃的攤開說,虞繁覺得像是一巴掌狠狠的打在她的臉上。
出了餐廳,外面的冷風一吹,她才覺得心頭的火降下來幾分。
虞繁沒開車,這個地方又偏僻,她吹了快半個小時的冷風終於打到車回去,手都快凍僵了。
她在心裡罵了幾百遍嚴青這個混賬東西,發誓再也不會理他,最好讓嚴與快快把他發配出國。
結果沒等嚴青怎麼樣,到第二天白天的時候,虞繁竟然迷迷糊糊發起燒來。
她已經很久沒生過病了,一時都沒反應過來,隻是覺得頭昏腦脹,嗓子幹澀的難受,撐著力氣坐起來,去倒了杯水來喝,又沉沉的睡過去。
還好傍晚的時候阿姨來收拾屋子,才發現了虞繁高燒,趕緊給嚴與打了電話過去。
高燒導致的肌肉酸痛讓虞繁甚至懷疑是不是嚴青找人給她套了麻袋狠狠揍了她一頓。
腦袋也像是灌了鉛似的發沉。
她醒過一次,家庭醫生已經過來給她吊水了,阿姨再旁邊安慰她,“太太別擔心,先生已經再往回趕了。”
虞繁眼皮一跳。
什麼?嚴與要回來?
他不是有很重要的會議嗎?自己不過是感冒,他回來做什麼?
虞繁想告訴阿姨不必讓嚴與回來,可嗓子疼的要命,吊的水又有安眠的成分,很快又沉沉睡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了。
男人就坐在自己身邊,大約是剛回來,身上的西服還沒換下來,看起來風塵僕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