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話的調子慢了下來,尾音微揚,每一個音符都彰顯出他的愉悅。
夜濃打掉他手:“南禹,還記得吧?”
突然提到那個毛頭小子,沈屹驍不免皺眉:“他又找你了?”
還找她呢!
夜濃想想就來氣:“人家已經把我拉黑了!”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拉黑的,但是昨天她沒事翻朋友圈,才發現他在上上周發過一條消息給她,但是她一直都沒注意。
再回復過去,卻發現人家把她拉黑了。
原因還用想嗎,肯定是他在背後搞鬼。
“你是不是威脅人家什麼了?”
“我能威脅他什麼,屁大點孩子。”
夜濃剜了他一眼:“好好說話。”
沈屹驍勾纏了縷她的頭發在手指間:“覬覦父母上司的女朋友,你覺得還需要我威脅他什麼?”
“倒是你,”沈屹驍手指點在她鼻尖:“一個無足輕重的人把你拉黑,你就氣成這樣,想想當初那段時間,我是怎麼過來的。”
“......”
本來還想借著這事壓他一頭,結果可好,被他反將一軍。
夜濃兩手推著他肩膀:“起來,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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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屹驍紋絲不動壓著她,抬頭看了兩眼,“就應該換個床。”
夜濃抬起下巴仰頭往後看,本來沒懂他意思,當她視線收回,瞧見他嘴角勾出的壞笑,夜濃這才慢半拍地懂了。
她笑出一聲不可置信:“怎麼,你還想把我綁起來?”
他眉峰一挑,也不知是意外她的聰明,還是得意自己的想法。
“不行嗎,”他慢悠悠地直起腰,兩個掌心壓在她肩膀兩側,“不聽話,或者再跑,你看我會不會把你綁起來。”
雖說他話說得不正經,但他的表情卻認真的看不出一絲玩笑或揶揄的味道。
夜濃看著他,心頭突然泛起酸澀。
“當初...”她抿了抿唇:“你有沒有這麼想過?”
“想什麼,”他居高臨下的視線鎖在她臉上:“把你找回來,還是把你綁起來?”
夜濃沒說話,隻覺得身側的床墊忽得往下一陷,不過一個眨眼的功夫,自己就從平躺被他翻身抱到了他身上。
這次,居高臨下的人,換成了她。
“這就是我和你的關系。”
他像是把自己放在了最卑微的位置,像是把掌生殺予奪的刀交到了她手上,那他呢?
“你依然可以像以前一樣,跟我耍小性子,跟我說分手,但是,”他說了但是。
“我不會再像上次那樣放你走了,從現在開始,我們之間的關系,隻有開始,沒有結束。”
在夜濃眼睫的顫動下,他摟在她腰上的手驀然收緊。
“聽清楚了嗎?”
夜濃一向喜歡自由,不喜歡被束縛。
所以她是自由自在了五年,膩了煩了,懷念起他的霸道和佔有欲了嗎?
渾渾噩噩的,都還沒想明白,就點了點頭。
可是又覺得哪裡不對,想深究細想,又被沈屹驍的吻亂了心神,等她反應過來那句「我們的關系,我說了算」的意思,她隻覺一陣天旋地轉。
沈屹驍抱著她翻了個身,低頭吻在她額頭。
“睡一會兒,我去吃個飯。”
他起身下床,走到衣櫃前,將凌亂的,領口沾了她紅色唇印的襯衫脫掉時,露出了結實強勁的上身,還有那隻紫色半翅紋身,就盤踞在他精瘦健壯的後腰。
像是感覺到她的視線,沈屹驍轉過身來。
目光相撞,夜濃下意識別開臉,被他那雙視線纏得臉漸漸燒起時,夜濃索性翻過身去。
沈屹驍輕笑一聲,視線纏緊她泛著紅的耳尖,說:“明天我要穿你給我買的那件。”
一陣窸窣聲裡,夜濃聽見他走近的腳步聲。
心跳莫名快了起來,眸光流轉間,她肩膀微微一縮。
溫熱的呼吸沿著她細白的肩線,一路輕斥到她的脖頸、下顎,最後停在她的臉頰。
“怎麼還這麼燙?”
夜濃羞窘難擋:“你再不走——”
後面的話被他的吻吞沒,直到灼熱氣息佔滿她呼吸,他才松了幾分距離,貼著她柔軟湿濡的唇,問她:“昨晚臨睡前,我說了哪三個字?”
那時的她,困乏席卷,可那三個字被他咬得擲地有聲。
“我愛你。”
明明是問她的話,卻又被他親口說了出來。
他眼裡盛著她水潤潤的眸,笑了笑:“睡一會兒。”
門開合的聲音那麼輕,撩著她的心扉。
說不清是感動他剛剛的細語柔情,還是可憐自己的再度深陷。
夜濃閉上眼,將溢出眼眶的兩行清淚洇在綿軟的枕頭裡。
*
齊冀是從黎雪那裡走了後門才上了36層。
在辦公室門口苦等了半個小時才把沈屹驍從裡面等出來。
“哥——”
短短一個字,被他喊得顫顫巍巍。
沈屹驍瞥了他一眼就將視線掠到了不遠處的黎雪臉上:“去餐廳——”
“我去!”
他的自告奮勇,終於又讓沈屹驍多看了他一眼,但是沒等來什麼好話。
“想讓你哥親自來把你領走,還是我讓保安把你送走,你選一個。”
齊冀吞咽了一下,“哥,你別生氣,我保證,”他豎起三指:“我保證再也不亂說話了!”
然而沈屹驍卻沒什麼耐心的掏出手機,齊冀忙按住他手:“哥,我真知道錯了!”
沈屹驍抖掉他手:“知道有什麼用,不影響你知錯再犯。”
能在門口等他半個多小時,齊冀也不是一點沒給自己準備後路。
“哥,有件事我得跟你說。”
生怕他說不想聽,齊冀撵著自己的尾音補充:“關於嫂子的!”
果然,他哥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齊冀心裡竊喜,“就是中午吃麻辣燙的時候——”
“沈總——”
關昇的出現,打斷了齊冀的話,他看過去一眼,“你等會兒。”
他拉著沈屹驍的胳膊,故作神秘的將聲音壓低:“就中午你去結賬的時候,嫂子說下周一要給我聽個好東西。”
“好東西?”沈屹驍平靜的眼底有了一絲波動:“什麼好東西?”
“這她沒說。”
眼看他朝自己投了個無語的眼神,齊冀趕緊揪住他袖子:“你別急,你聽我說完!”
沈屹驍對他實在拿不出耐心:“趕緊說,說完趕緊走。”
看看,這就是被他捧在心尖供著的哥!
就是這麼對他的!
齊冀深吸一口氣,拿出他吃奶的耐心給他分析:“你想啊,既然她說下周一給我聽那東西,說明那東西現在還不在她身上。”
沈屹驍像看個三歲小孩似的看著他:“然後呢?”
“她說的是「聽」,說明什麼,說明是個類似錄音的東西。”
長個耳朵都能聽出的意思,到了他這,不知殺死了多少腦細胞。
沈屹驍偏開臉失笑的時候,視線好巧不巧的從關昇臉上掠過。
眉心緊皺、眸光閃爍。
一向從容淡定的人,竟然會因為齊冀的兩句話,在他臉上掀起波瀾。
視線在他臉上停留幾秒後收回,沈屹驍看向齊冀,故意咬出兩個字:“錄音?”
齊冀下巴直點:“而且很大可能是跟你有關。”
故作沉吟間,沈屹驍餘光又從關昇臉上掠過,“她還說什麼了?”
“還說...還說,”齊冀眉梢一抬:“哦,她還說不是什麼髒水都能往她身上潑的。”
隨他話音落地的,還有沈屹驍的聲音:“關秘書。”
三個字,像是一道警鍾敲在了關昇的耳邊,讓他來不及管理好臉上的表情就條件反射地抬起了頭,“沈、沈總。”
他抖顫的眼睫,心虛的表情,甚至連說話聲都虛出了和平時不一樣的音色。
沈屹驍目光在他臉上凝了幾分審視,卻不刻意:“你剛剛要說什麼?”
“我...”關昇慢了兩秒才回過神:“哦,是沈夫人來了,在樓下。”
想起上次黎雪跟他打的小報告,沈屹驍緊了下眉:“她自己?”
關昇說:“前臺電話裡說,沈夫人還帶了一個很年輕的女孩子。”
還真被黎雪說中了。
沈屹驍低頭看了眼時間:“會議推遲半個小時。”
“好的。”
眼看兩人對話斷了,齊冀才小心翼翼喊他:“哥——”
“去。”
齊冀愣了一下:“去、去哪?”
“去把人親自接上來。”
齊冀手指著自己:“我去啊?”
“不然呢?”
除了夜濃,其他所有事,齊冀都是給他一條戰線的,包括那個不被沈屹驍待見的「繼母」。
齊冀絲毫不掩飾他的嫌棄:“她自己又不是沒有腳——”
後面的話被沈屹驍警告的眼神止住。
齊冀腦回路新奇,“哥,你是不是不想讓她和嫂子撞見?”
沈屹驍看著關昇的背影,眼角漸眯:“你說反了。”
反了?
齊冀摸不清他的心思:“你就不怕——”
“怕?”沈屹驍打斷他的同時,好笑一聲:“在你心裡,我怕過什麼?”
“你怕嫂子啊!嫂子一跺腳,你心髒都抖三抖。”
他之所以能這麼不要命地說出這話,那是因為他親哥齊禎說過——
在沈屹驍面前,隻要是捧那個女人的,你就是把他踩腳底,他都不會生氣。
但是眼看沈屹驍嘴角勾出一縷似是而非的笑,齊冀心髒先抖了。
“哥——”
“滾下去接人。”
語氣聽似不善,但也就隻似罵非罵了這麼一句,重點是,在這一句之後,還手壓他肩,交給了他一個偉大且有使命感的任務。
這讓齊冀竊喜,他終於可以換個人換個事拿捏他哥了。
要知道,「棄學回國」不止他哥聽煩了,他自己也說膩了。
“哥,你可一定要和嫂子百年好合,白頭偕老!”
說完,他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