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從她幾分怯的臉落到她懷裡的一團白,沈屹驍無聲提了提唇角:“你在怕我?”
激將簡直就是夜濃的軟肋。
她下巴一抬,仰頭和他直視:“好端端的,我怕你做什麼?”
“那你躲什麼?”沈屹驍幾乎撵著她的尾音問。
頭頂燈頭透亮,他身量高,這麼低頭看下來,明明光照不進他眼底,可那漆黑的一雙眸裡,卻好似有光影跳躍,像一顆顆灼人眼的火星,又像一張綿密的網。
夜濃雙腳止不住往後退著,可視線卻被他一雙眼牢牢纏住。
避不開,躲不掉。
就在她後背即將抵到一隻半人高的花架,沈屹驍垂在身側的手臂一摟。
綿軟的一聲“喵嗚”聲從兩人之間傳來。
夜濃忙低頭,視線剛被一團白填滿,頭頂傳來聲音——
“味道怎麼樣?”
夜濃蹙著眉抬頭,看他的眼裡滿是疑惑:“什麼味道怎麼樣?”
“白開水,”他問得漫不經心:“好喝嗎?”
夜濃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懂他的暗意。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逗他,還是氣他,淺淺一笑,“挺甜的。”
三個字,讓沈屹驍摟著她腰的手臂不由得圈緊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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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濃眉心頓時一跳。
沈屹驍目光攫住她眼:“比花茶還好喝?”
“那是當然。”
“和酒比呢?”他目光逼人,音色偏冷,四個字,像是從喉嚨裡摩擦出來。
夜濃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可骨子裡就是不甘在他面前落於下風,她眼神往旁邊一偏,是不願再看他的表情:“壓根就沒有可比——”
不等她說完,沈屹驍頭一低,精準咬在了她唇上。
原本隻是想懲戒她一下,然而記憶裡的渴望在碰到她柔軟的唇,瞬間就被喚醒了。
滾燙的唇順著氣息將她覆蓋。
像那天在樓下一樣,不顧她的掙扎,扣著她的腰,舌尖抵開她咬緊的齒關,不留餘地的,將她的“唔”聲,她的呼吸聲,她口中的津液,全部吞入腹中。
擠近她胸口的胸膛,驚到了夜濃懷裡的布偶,柔軟的身子骨從夜濃腋下一縮。
它的逃竄,更給了沈屹驍討伐的機會。
湿滑香津在她的口中招搖又放肆。
夜濃用手去推他,卻被沈屹驍反手握住扣在了她身後。
強勁有力地將她往懷裡貼緊之餘,沈屹驍又用另隻手扣在她後頸,將她偏開臉的機會都給堵死了。
這種情況下,用牙齒反擊也是一個選擇。
沈屹驍像是預判到似的,在她雙唇主動張開的下一秒,掌在她後頸的手卡住了她兩腮。
夜濃雙齒根本就抵不到一塊兒。
呼吸交纏,灼熱又焦躁。
夜濃被他吻得呼吸越來越急促,貼著他膝蓋的腿越來越車欠,若不是被沈屹驍抱得緊,她簡直就要滑下去。
雖然夜濃一雙眼緊緊閉著,但沈屹驍卻一直在看她,像是要從她表情裡探究出他想要的東西。
可是除了她眼角因排斥而氤出的湿潤,再也尋不到其他。
心像是被她鑿出了一個洞,深不見底。
他是真的想把她吃進身體裡,那樣,他就不會這麼患得患失。
難言的情緒交錯,讓他的吻越來越深入,但還是在她快要喘不過氣的時候松開了她。
身體失去束縛,夜濃雙腳一個趔趄,好不容易站穩,她揚手一個巴掌甩了過去。
“啪”的一聲響在安靜的,能聽見彼此深沉的喘息聲裡。
沈屹驍偏著臉,那樣用力的一巴掌,他卻連眼皮都沒眨一下。
像是早已預料到這一後果。
夜濃抿著被他吻到發麻腫脹的唇,怒目瞪了他兩眼後才轉身。
“砰”的一聲關門聲,震得趴在沙發裡的布偶都支起了腦袋。
沈屹驍站在原地,久久地,失神看著門口的方向。
也不知過了多久,好幾聲“喵嗚”聲裡,沈屹驍雙眼這才凝回幾分神識。
領帶被他扯松後抽出來丟到沙發,接著是西裝馬甲,脫下後也被他隨手一扔,從沙發背滑下去時,肩口不偏不倚的套在了布偶的腦袋上。
又一聲“喵嗚~”聲,沈屹驍看過去。
冷黑色的西裝馬甲,和它身上的白是那麼不相容,卻又矛盾的讓人心都能化開似的。
沈屹驍走過去,坐下,隔著一臂長的距離,看著它,無論是白色,還是黑色,都是讓他黯然失色的眼底無法獲得色彩的灰暗。
但是它有一雙漂亮的,杏仁狀的藍眼睛。
和它不諳世事的一雙眼對視許久後,沈屹驍笑出一聲自嘲:“她現在應該恨透我了吧?”
布偶支著兩隻前爪,懵懂地看著他,許是蓋在身上的布料弄得它不舒服,它低著腦袋,嗅了嗅,舔了舔,最後提起一隻爪子,撥了撥。
沈屹驍伸手過去一掀,一丟,後頸再貼回沙發椅背時,腹前多了股重量。
抬頭一看,布偶正用一隻肉墊壓在他側腹,謹慎裡帶著小心翼翼,像是在試探這個新主人是否可以靠近。
沉甸甸的心底突然被抽空了幾縷,讓他嘴角彎了彎。
沈屹驍掌心朝上,把手伸到它面前。
白色的胡須尖觸到他指尖,痒痒的,像過去許多個早晨,她鬧他起床時,用她的頭發絲撓在他鼻尖。
懸著的手無力的垂在了沙發上,沈屹驍閉上眼,仰回沙發裡。
感受到一踩又一踩的重量,從小腹到胸膛,最後漸漸沉下,沈屹驍依舊閉著眼,隻是抬起手,掌心壓在那團毛茸茸的腦袋上。
不知過去多久,一陣急促的拍門聲響在靜謐的耳邊,讓趴在他身上睡著的布偶瞬間抬頭。
沈屹驍掀開眼,原本隻有一道褶皺的眼皮因倦意未消,又多了一道。
拍門聲沒有停,混著依稀的,很是憤懑的聲音——
“沈屹驍,你給我出來......滾出來......”
沈屹驍愣了幾秒鍾,一時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直到壓在他胸口的重量騰空輕了幾許,沈屹驍才確認自己不是幻聽。
他抬手看了眼時間,十一點。
近乎砸門的動靜,讓他迅速起身大步走到門後,沒有從顯示屏裡去辨認門外的人,門把往右邊一旋。
門開,不等他看清門口人的臉,自己的襯衫領口就被一雙手緊緊揪住了。
撲鼻的酒氣讓沈屹驍下意識皺起了眉,低垂的視線鎖在她臉上。額頭紅著,眼角也紅著,鼻頭和臉頰更是一片潮紅。
“喝酒了?”他脫口而出,不是明知故問,而是下意識。
夜濃雙腳虛浮,全靠一雙手抓緊他的襯衫領口才得以站穩。
她冷哼一聲:“你管我?”
沈屹驍目光像是湖水,深不見底地盛滿她的臉,在她似怨似惱又似嗔的眼神裡,許久才問出一聲:“為什麼喝酒?”
話音一落,他就感覺抓在他領口的手一緊,下一秒,他像是被她嫌棄到似的,又被她往後一推。
實在沒什麼力道,以至於他紋絲不動地站著,而面前的人卻往後一個趔趄。
沈屹驍眼疾手快地摟住她腰。
夜濃身上原本是針織三件套,脫去了外面一件,隻剩半領針織背心和過膝半裙,貼膚軟糯,隻是不夠厚,滾燙的熱度沁出來,不僅纏滿他圈在她腰上的手臂,更蹿到與她相貼的身腹。
幾近烘烤著他,讓他喉結輕滾,讓他眸光發燙,讓他心髒跳躍出紊亂,還有他的聲音,帶著試探:“是因為我嗎?”
當然是因為他。
他知道。
但是他更想知道,這其中有沒有一絲其他的,能證明她沒有放下她的情愫在。
夜濃腰肢後折,在他懷裡仰著頭,醉醺醺的一雙眼,像是蒙了一層薄霧,朦朧地眯著,朝他一笑,“你以為你是誰啊?”
她語氣帶著幾分嘲,但卻很軟,露出的耳骨也被酒精染紅了,讓她嬌憨的眼神裡透著幾分媚。
沈屹驍倒是沒有因為她的回答而落出失望,“繼續嘴硬。”他聲音很輕,帶著幾分無奈和縱容。
喝了大半瓶的紅酒,夜濃此時醉態明顯,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過這一長廊,走到他家門口的。
但是僅存的一點理智告訴她,今晚在他這受的委屈,她一定要討回來。
可惜喝酒時在心裡盤算好的那些話,被酒精鬧的,此刻已經所剩無幾。
垂在身側的手,剛剛揪過他領口,又將他甩開,這會兒,她又抬起手來,但是映在她眼底的那張臉,有重影,眼皮一闔一睜,她逮住了那兩秒的清晰,滾燙的掌心不偏不倚地捧住了他臉。
沈屹驍本就將她摟得緊,她呼出的氣息,從他的下巴蹿進沈屹驍的鼻息,惹得他呼吸再度發緊。
視線從她的眼,到她的唇,在他的幾近克制裡,沈屹驍聽見她說——
“沈屹驍啊沈屹驍,”她媚眼如絲地盯著他看,一邊看一邊笑:“你跟我說實話,你今晚親我,是不是因為你吃醋?”
沈屹驍知道她醉酒斷片,所以絲毫不藏著自己眼底的情緒,一開口,濃濃的醋意幾乎將她的酒氣蓋住。
“知道還說那些話來刺激我,還把人帶我面前?”
誰知,夜濃聽了卻笑起來,本就泛潮的一雙眼,笑著笑著,眼尾竟浸出湿潤。
覺察出她笑意的不對勁,沈屹驍雙臂箍著她的力道漸漸重了。
“笑什麼?”
夜濃目光從他漆黑的眼底往下落,經過他挺括的鼻,最後鎖住他微薄的唇,報復回去的意念瞬間從她腳底纏上來。
她腳上還穿著沈屹驍脫給她的拖鞋,松軟的腳底隨著腳尖用力而懸空,她捧著他的臉,精準找到了讓她今晚失魂落魄的目標,一口咬上去。
第22章
夜濃幾乎把全身的力氣都凝在了雙齒間。
沈屹驍瞬間吃痛一聲。
然而那種痛感隻持續了很短的時間就消失了。
腳後跟落回實處, 夜濃睨他唇上的血跡,微眯的眼睛裡含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沈屹驍心裡瞬間了然,他胸腔起伏著, 光影灼灼的眼底, 倒映著她的臉。
“來找我, 就是為了這個?”他眼底有情-欲, 盡管不清明, 心底卻透徹。
夜濃慢眨著眼看他,懶懶笑意裡,卻不說話。
分不清是故意不答他,還是被酒精麻痺了意識。
沈屹驍眼底滿是晦色,哪管她醉意到底有幾分, 騰出一隻手,扣住她下巴, 不給她腦袋下點的機會。
“說話。”
夜濃頓時皺眉,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沒什麼力氣地去掰他的手指, 掰不開,她氣惱的聲音裡帶著委屈:“你弄疼我了。”
沈屹驍頓時松了力道。
依舊不管她到底清不清醒:“那個男的到底和你什麼關系?”
被酒精燻染的一雙眼, 聽到他這句話,頓時明亮:“你說南禹呀?”
南禹?
叫得倒是親熱。
“你喜歡他?”沈屹驍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咬著牙關問出口的。
他喉嚨澀得厲害,卻聽懷裡的人笑出聲, 還不知死活地說——
“對呀,多可愛呀!”
沈屹驍氣笑一聲:“可愛?”
“比你可愛,”夜濃一根食指點在他唇上,沾到了一縷紅血色, 她“呀”出一聲驚訝:“流血了,怎麼流血了呀?”
沈屹驍哼出一聲氣音:“被狗咬的。”
夜濃頓時在他懷裡站直了:“那你去咬回來呀!”
沈屹驍:“......”
若不是見過她以前醉酒比這更離譜的醉態, 說她是裝的都不為過。
沈屹驍懶得和她這個醉鬼一般見識,摟著她邁出門,往走廊那頭看了眼,見門敞著,他又低頭看懷裡的人。
不等他開口,夜濃就把眼睛一眯,拿手指他:“收起你那骯髒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