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屹驍低頭看著她時緊時松的眉心,短暫猶豫後,他將她因為翻身而裹壓在腿彎下的裙擺抽了出來,往上堆疊的同時,白裡沁粉的大腿肌膚也一點點呈在他眼底。
眸色漸深時,沈屹驍及時收了手。
出了臥室,沈屹驍將客廳沙發裡所有的抱枕都拿了進來,一邊兩個,又堆又抵的卡在她身體兩邊,防止她再度翻身掉下床。
之後他又去倒了杯溫水,將水杯放在床頭櫃上後,他坐到床邊,胳膊探到她頸下時,細膩柔軟的觸感讓他動作停了兩秒。
那一瞬間,他清楚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聲聲清晰。
他別開臉,一連兩個深呼吸,才將淤在胸腔裡那股難以名狀的氣息壓下。
將人扶坐起來後,沈屹驍將水杯杯口抵在她唇邊,杯底傾斜,湿潤沾到她唇縫時,夜濃主動張了口。
以前她喝醉,沈屹驍就是用的這招,隻是沒想到,這麼久過去依舊有用。
大半杯的水被她咕嚕咕嚕的喝了個幹淨,沈屹驍無聲彎了彎唇。
水杯放回床頭櫃上,沈屹驍沒有立即將她放躺回去,就這麼看著她在自己懷裡,一點一點地低著腦袋,直到她自己感覺不舒服,主動歪了身子,摟住他腰。
隔著睡袍,還有她身上的裙子布料,依舊能感覺到她的體溫,不似記憶裡她醉酒會有的滾燙,但也依舊高出他許多。
原本輕握在她肩膀未有動作的手,不知不覺地摩挲起指腹下的皮膚。
不知是把她弄痒了還是貪戀他絲質睡袍的順滑,懷裡的人把臉貼到了他胸口的位置,拱了拱,又蹭了蹭。
像一隻奶貓似的,一副乖巧惹人憐的模樣,像要得到主人的輕撫。
原本蹭在她肩膀處的動作不知什麼時候停住,沈屹驍眉眼微垂地看著她。
房間裡隻亮了一盞落地燈,不是能醞釀無限旖旎的暖黃色,而是冷白的光。但卻蓋不住他眼底溢出的,連他自己都未察覺到的幾絲柔情,順著她緋紅的額頭,到挺秀的鼻尖,最後停留在她微嘟的紅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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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名的情緒似巖漿般在他眼底翻湧,讓他眸色漸深,指腹捻過她柔軟的唇瓣,他聲音近乎低喃:“真的是不愛我......才跟我分手的嗎?”
懷裡傳來嗚咽的一聲,聽著很是委屈。
以前她喝醉,會抱著他,讓他聽她含糊不清的碎碎念,聽著聽著,他就會低頭吻住她。
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抬起捏住她下巴,不過很輕的一個動作,就將她臉抬了起來。
她今天醉成這樣,即便是將她吃幹抹淨,她也全無還手之力。
目光久久遊離在她的眼、她的唇。
記憶也如開閘的洪水,突然回到五年前。
在她的宿舍樓後,他將她禁錮在堅硬的牆與他劇烈起伏的胸膛間,他吻她近乎失控,哪怕硬生生挨了她兩巴掌,他也不管不顧的再度將她扯回懷裡,直到她重重地將他的舌尖咬出血,直到她說:沈屹驍,你這樣讓我覺得很惡心。
惡心......
一年來的掏心掏肺,最後換來這兩個字。
也正是這兩個字,讓他這幾年每每回憶起過去,都讓他覺得自己像是個乞討者一樣。
是夠惡心的,當初被她一把利刃插進心髒,換來的卻是再見她時,最不該有的心軟。
不是惡心是什麼。
情緒的翻滾,讓捏著她下巴的拇指指腹不自覺的用了力。
帶著幾分疼音的“唔”聲,讓沈屹驍緩緩松了指尖的動作。
“若不是我這個惡心的人將你帶走,”他眼底情緒難辨,音色更是垂冷:“你知道今晚會發生多惡心的事嗎?”
*
翌日早晨,天空一片清亮的淺藍。
夜濃在口渴難耐裡醒來,手機鬧鈴未響,她也懶得睜眼,手往床頭櫃胡亂一摸,“咚”的一聲悶響,她這才掀起惺忪眼皮,趴在床沿,朦朧視線掃過地上淺灰色的地毯,這才發現把杯子打翻了,手伸下去時,她動作突然停住。
不對,她床邊什麼時候鋪了地毯?
所有的困意連帶難耐的口渴瞬間消失,她蹭的坐起身,正對面的牆上掛著一組陌生的油畫,旁邊是高低兩組同樣讓她陌生的角櫃,目光再偏轉,窗前多了一組沙發,窗簾也不是她臥室的霧霾藍。
所有的一切都讓她感到陌生。
夜濃隻覺腦袋“嗡”的一聲,低頭間,看見蓋在身上的毯子,剛剛起身動作幅度大,如今毯子已經褪落到膝蓋,好在裙子雖凌亂,但還是完整地裹在身上,但這並沒有讓她掉以輕心,抓著床單的手一緊一松間,她捏著緞面裙布一點一點往上,直到看見白色底褲邊緣,她才長舒一口氣。
可是自己身處的陌生房間依舊讓她趕到緊張與戒備。
夜濃閉上眼,努力回想昨晚,卻隻想起舞池裡擁擠的人潮,還有調酒師調酒的動作,至於其他的,任她怎麼拿腕心砸著腦袋也沒能回想起來。
所以自己昨晚到底是喝了多少的酒,還有,她怎麼能放任自己一個人在酒吧喝醉!
下床時,夜濃看見床邊地毯上放著一雙黑色拖鞋,從尺碼看是男士,視線再一偏轉,又看見兩隻抱枕一左一右的掉落在地。
她眉心擰了擰,沒有去穿那雙拖鞋。
赤腳下床走到門後,她深吸一口氣,耳朵貼門,聽了聽外面的動靜,一陣寂靜無聲裡,她輕輕擰下門把。
全景落地窗,喬爾格蒂的家具,Viabizzuno吊燈,還有廚房內嵌的嘉格納五件套,和她住的那所房子裡竟然驚人的相同。
一覽無遺的連貫空間,不見半個人影,夜濃原地轉了一圈後,走到落地窗前,看見樓下的噴池花園裡的三隻麋鹿雕塑,她徹底愣住了。
這不是铂悅府嗎?
她人在铂悅府,但卻不是在自己住的房子裡,這是怎麼回事?
突然想起自己的手機,她猛然轉身,剛一抬腳就看見茶幾上放著一隻黑金CF包。夜濃走過去,打開包蓋一看,果然是她的,手機、證件,還有銀行卡,一應都在。
手機屏幕摁亮,滿格的電量讓夜濃再度蹙眉,不過她現在還沒有心思去解這疑惑。
淺咖色的換鞋凳旁,整齊擺放著她昨天穿著的那雙白色高跟鞋。夜濃看向一側自帶下拉杆的鞋櫃,短暫遲疑後,她打開櫃門,裡面清一色的男鞋。
這讓夜濃心有不安的同時愈加疑惑。
出一樓電梯,夜濃快步走向大堂服務臺,“你好,請問12層的業主叫什麼名字?”
管家嘴角掛著標準的商業微笑:“女士,請問您是本小區的業主嗎?”
若是說不是業主,可能對方不會那麼輕易透露。
夜濃便點了點頭:“我住6棟,這裡的12層是我朋友的朋友,我剛剛下來的急,把東西落上面了,想回去取,突然想不起對方的名字了,如果摁門鈴,總要有個稱呼。”
管家微笑回道:“您稱他張總便好。”
第08章
聽出對方不想道出全名,夜濃也沒再深問。
“算了,東西我下次再來取吧。”禮貌道謝後,她出了一樓大堂。
铂悅府每棟樓前都有一面水景牆,看了眼上面燙金色的樓棟號,夜濃又在心裡默念著剛剛打聽到的「張」姓。
順著樓前的林蔭道走了一段,夜濃這才發現她住的六棟就在剛剛那棟樓的正後方。
她不信巧合,更不信有人會有沒來由的好心。
但床頭櫃上的水杯、床邊放置整齊的拖鞋,還有幫她充滿電的手機,每一個細節都能感受到那個男人的好意。
可是怎麼就這麼巧,那人不僅住在這裡,還住在她樓前那棟樓。
該不會遇到偷窺狂,然後一路跟她到酒吧......
想到這,夜濃頓時倒吸一口氣,以至於去公司的路上,她都覺得身後有車跟著。
到了公司沒多久,曲姚來敲門,說阮總找她。
“昨晚打你電話怎麼也不接?”
夜濃沒說昨晚的事:“睡得有點早,沒聽到。”
阮瑜將手邊一個黑色皮質方盒推到她面前:“早上霧色那邊讓人送來的,對方來的早,就把東西放在了樓下的物業管理處。”
夜濃將盒子打開後,目光頓了一頓:“這是那個碎片玻璃的實物?”
阮瑜剛剛也看了:“對,你拿回去看看,相比照片,實物應該更能找到些靈感。”
夜濃點了點頭:“好。”
設計部是設計公司的核心部門,一共三個小組,霧色香水的包裝設計,夜濃安排給了設計二組,組長是劉蘊。
“夜總監,您找我。”
夜濃將剛剛拿回來的盒子遞 給她:“這是玻璃碎片的實物,你拿回去讓她們看看,周一上午例會結束後,我們再開個短會,務必要把初步構思和概念定下來。”
劉蘊點頭:“好的。”
“以後每周三上午和霧色對接項目進度這個工作,都交給你。”
“夜總監,”劉蘊略有遲疑:“霧色那邊......沒有專門的工作人員對接這個項目嗎?”
夜濃抬頭看她,“不是說了祁總嗎?”
劉蘊抿了抿唇:“我的意思是,祁總不是他們公司的老總嗎?”
夜濃糾正她,“祁總不僅是他們公司的總經理,他還是這個項目的直接負責人,更是一名高級調香師,他的身份從來都不是單一的,你隻要平常心對待,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就行。”
見她連低垂,悶聲不說話。
“劉蘊,”夜濃不管她是心怯還是其他原因,隻說:“如果你覺得自己不能勝任這份工作,我也可以交給別人。”
劉蘊一聽,頓時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的下了保證。
夜濃凝眸看了她幾秒才抬了抬下巴:“出去工作吧。”
除了霧色香水,設計部另外兩個項目已經進行到中期。兩個設計部的組長接連去了夜濃的辦公室匯報了項目進度。
十一點半,助手曲姚敲門進來:“夜總監,午餐您是去樓下餐廳還是給您另外點餐?”
夜濃正在看設計三組報上來的資料,“幫我點餐吧,我不挑食,但不太能吃辣。”
“好的。”
午休有兩個小時的時間,本想著讓曲姚幫她去Chris酒吧將車取回來,轉念一想,酒吧裡肯定有攝像頭,或許可以借此看看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順道再看一看那個叫張姓的男人,她之前有沒有見過。
腦海裡閃過這個姓時,夜濃不禁回想自己從住進铂悅府後所見到的面孔。
住進去不過短短幾天,加上她早出晚歸,打上照面的一雙手都數的過來,但若說男人......
夜濃皺了皺眉,好像隻有前天,也就是周二晚上下班回來在車庫裡見到的一個男人,穿著一身極為顯眼的白色西裝,從一輛極為低調的黑色轎車後座下來。
不過這個小區每個樓棟的車庫都是不相通的,而她昨晚住的是十二棟。
若是排除這位,還就真的沒有第二——
夜濃腦中一頓,突然想起剛回京市那天晚上,她在便利店看見的那個人。
但是下一秒,她就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
若是被他看見自己爛醉在酒吧,怕是除了嘲諷之外,再無其他了。
“叩叩”兩道敲門聲響,夜濃抬頭。
是劉蘊。
她拿著早上夜濃給她的那個黑色皮質方盒走進來,“夜總監,上午我們都輪番看過了。”
夜濃點了點頭:“放這吧。”
上午夜濃也就隻在阮瑜的辦公室裡大致掃了眼,隻記得第一眼看上去有些像頂帽子。如今再一細看,才看出這塊略有敦實的玻璃應該是瓶底的一塊。
隨著盒蓋蓋上,淡淡一縷香味傳來,夜濃怔了一怔,再打開,湊近聞了聞,果然是玻璃上的。
難道這是一個被摔碎的香水瓶?
夜濃對香味不是很敏感,這幾年也鮮少會買香水,不過她大學時有一段時間很迷戀。
想到此就不由得想起某人。
那時,她根本就不能對任何一件東西流露出喜歡,一旦被那個人知道,恨不得搜羅出所有相關的送給他。
後來她還打趣:可幸虧我不喜歡月亮星星之類的。
結果他卻反問道:喜歡嗎?
好像她說喜歡,他真就能給她摘下來似的。
厚實的盒蓋“啪”的一聲合上,也將不該再記起的回憶不留回聲的阻隔住。
深秋的天,剛到五點,暮色就沉了下來。
忙碌一天,夜濃坐出租車趕到Chris酒吧的時候,天已經黑盡。
吧臺裡不再是昨晚那個調酒師。
夜濃說明來意後,對方很是為難:“沒有相關手續的話,我們是不能將監控錄像讓客人查看的。”
的確,沒有正當且充足的理由,對方肯定不會輕易松口。
夜濃問:“那能查到我昨晚的消費記錄嗎?”
“請問您是幾點消費的?”
夜濃聳了聳肩:“我不記得了,不過昨晚在這上班的調酒師肯定認得我,不知可方便將他的電話給我?”
這個要求不算過分,對方遞過來一張名片:“這上面有他的聯系電話。”
“謝謝。”
夜濃有著一張讓人一眼驚豔的長相,再加上昨晚還發生了那麼一點小插曲,所以隻在電話裡短短兩句自我介紹,對方就記起了她。
這次夜濃沒再提監控的事,她婉轉地問:“我昨晚喝得有點多,今晚過來是來買單的。”
對方忙說不用:“齊總交代了,這頓酒算他請的,如果您喜歡我們Chris,下次常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