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老爺子也是一直沒打算讓兄弟兩停下的意思,直到現在還沒把陸家交給任何一個人,大家都看破不說破。
陸博文這回結婚找了個來路不明的蘇絨,無疑就是往陸刑文手上親手塞了把刀,他隨時可以拿來做文章。
薄聿坐在沙發上,低頭假裝在看手機,實際上心思壓根不在這上面,隻時不時抬頭去看一眼島臺那邊喝完水正從冰箱裡拿出來冰淇淋在吃的人。
公主在他腳邊轉來轉去,用尾巴掃著他的腳踝。
薄聿有點煩,踢了它一腳。
公主忽然撲過來,抱著他的腳咬了一口。
“我操——”
薄聿沒忍住罵了句。
“怎麼了?”
楚葭站在島臺那邊,視線往這邊看過來。
“……”
薄聿把貓拎起來,臉色有點黑,
“沒事。”
楚葭收回視線,沒再說話,繼續低頭吃冰淇淋。
冰淇淋是之前在超市買的,一大桶,放在冰箱很久,楚葭之前都沒怎麼吃。
她好像不太愛在夏天吃冰的,也不愛吃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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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今天有點奇怪。
難道她已經見過蘇絨了?
薄聿思緒亂七八糟,但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去問這種事情。
萬一不小心惹她生氣怎麼辦,好不容易才讓她對自己上了點心,又無端招了煩,她要是一生氣了又要跟他鬧分手那就不好辦了。
薄聿決定先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你要吃冰淇淋嗎?”
楚葭在島臺那邊忽然開口道。
“……”薄聿頓了頓,發現她表情很平靜,看上去似乎完全沒有任何心情不太好的樣子。
“吃。”
他起身走過去。
楚葭把那一桶冰淇淋放到島臺邊,轉身去廚房又拿了一隻勺子出來給他。
薄聿低頭吃了一口,感覺也沒吃出來什麼味道,好像還是上次臺風那幾天去超市順便買回來的。
“好吃嗎?”
楚葭仰頭問他。
“……”
薄聿看著她,有點搞不清楚什麼狀況,把勺子放進冰淇淋桶裡,不鹹不淡道,
“還行吧,有點膩。”
話說出口他有點想扇自己一巴掌,什麼還有點膩。
談戀愛這會兒說這種話。
好在楚葭似乎根本沒在意這話,隻是開口說,
“我不會再過去了。”
楚葭看著他,好像是在跟他解釋,
“剛才我已經跟他提了辭呈。”
薄聿反應兩秒,意識到她是在說陸刑文家教那邊的事情,沉默了會兒才開口,
“為什麼?”
楚葭看著他,很坦然地說,
“你不是吃醋嗎?”
“……?”
薄聿額角跳了下,有點高興,但很快又意識到這樣顯得自己好像特別不成熟不大度的樣子,立刻道,
“我哪有這麼容易吃醋?”
“哦,我以為你剛才回來的路上一直不說話是因為吃醋。”楚葭邊說邊很自然地伸手在他眼角碰了下。
薄聿捉住她的手,
“你幹什麼?”
楚葭表情很淡定,
“你眼角有公主剛才掉的毛,你沒覺得難受嗎?”
薄聿沒說話,盯著她看了兩秒,耳尖有點紅,那種亢奮的、充血的狀態又來了,但他隻是說,
“你別這樣。”
楚葭看著他,問,“怎樣?”
薄聿頓了頓,把冰淇淋推到一邊,面對面看著她,一本正經地說,
“勾、引我。”
“……”楚葭神色很平靜,低頭看了眼,
“你也太容易了。”
薄聿點頭,毫不遮掩的承認,
“嗯,看你一眼就。”
“是嗎?”
楚葭伸出手。
薄聿一把拽住她。
“怎麼了?”
楚葭略微蹙眉看他,表情有點茫然的樣子。
薄聿臉有點紅,眼神落在另一邊,有些不自然地說,
“你才弄傷,還是別了。”
楚葭微頓,“沒關系,”
她語氣很鎮靜,
“我晚上和上午都上過藥了。”
“……”薄聿沒說話,盯著她看了兩秒,還是很堅決的把她的手拿開,
“我又不是禽獸。”
他義正言辭地拒絕,
“剛剛訂了外賣,很快就到,你下午不去上課好好休息。”
楚葭看著他,頓了下,點頭道,
“好吧。”
她抽回手,往沙發那邊走。
薄聿深呼吸了一口氣,低頭往嘴裡塞了一大口冰淇淋,牙齒被冰的有些木,又轉頭去看沙發那邊的楚葭,感覺她哪裡有點奇怪,但又說不出來。
——
楚葭臥室的床墊確實有點不太能用了,薄聿重新訂了一張新的。
送過來的時候兩個人正坐在沙發那邊打之前還沒通關的那把遊戲。
薄聿讓安裝的工人把東西抬進房間。
楚葭抱著公主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著他們把原先的床墊從家裡搬出去,薄聿把人送走,關上客廳的門,又回去房間那邊試了下床墊,問她要不要也進來一起試試。
楚葭不知道床墊有什麼需要試的,但還是抱著公主一起去了房間那邊。
家教的工作她已經辭掉了,這幾天就在家裡等學校開學,順便跟薄聿一起打遊戲通關。
有時候是她做飯,有時候是薄聿做飯。
晚上的時候他們會一起睡覺。
在樓上的房間。
薄聿的臥室很空,隻有一張很大很寬的床,還有一張床頭櫃,以及一面鏡子。
他習慣性用黑色的床單,鏡子就在床的對面。
黑色的床單總是會讓一些東西特別明顯,鏡子也同樣有這樣一層含義,尤其是薄聿有時候還會故意抱著楚葭在某些時刻一起去看那面鏡子。
楚葭好幾次都提出想把那面鏡子換個地方,或者搬出去。
原因是鏡子放在床對面會容易做噩夢。
薄聿一開始都是拒絕的,直到有一次晚上他真的聽見楚葭在做噩夢了。
第二天早上楚葭醒來鏡子就不在了。
關於噩夢的內容楚葭自己並不記得,甚至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噩夢。
問薄聿為什麼把鏡子搬走,他也隻是一本正經地說,有時候晚上忽然看見鏡子會覺得有點不好意思,還容易硬邦邦的睡不著。
但楚葭並不知道,鏡子從房間搬走之後薄聿晚上都睡得很淺,因為她依舊在做噩夢,還會說一些聽不懂的話,甚至還會掉眼淚。
薄聿沒有告訴過她關於她說的那些夢話,隻是會在楚葭胡亂的說著讓人聽不太懂的夢話的時候、眼角不自覺滲出眼淚的時候幫她擦掉,像哄小孩一樣輕輕拍著她的後背。
——
港大的開學時間相對其他的大學要早一點。
楚葭晚了兩天才回宿舍那邊,薄聿送她到宿舍樓下的。
他特地從車庫裡選了輛最顯眼的跑車,開過去的一路上都有人在看他們,車子進學校的時候更是一路拉風,生怕有人注意不到。
不出意外的跑車的照片被人拍了發到學校論壇,帖子堆了幾千樓,都在猜副駕駛座上的人是誰。
楚葭在那天他故意選了那輛跑車要送她的時候就已經猜到薄聿的意圖。
他自己壓根就沒打算藏著,也不想再像之前一樣偷偷摸摸的給她當男朋友。
帖子發出去後沒多久就有人說副駕上的人像自己臨床醫學的學妹,不過又感覺可能性不大。
因為那位學妹非常低調,而且平常都很忙,到處兼職打工,薄聿的女朋友應該不至於這樣。
帖子下面一通亂猜,還有人順便發現了,副駕上女生跟之前軍訓那會兒那個很漂亮的學妹很像,當時軍訓那會兒帖子還特別火,不過發出來沒多久就被人給刪了。
一堆人在底下一通吵來吵去,不認識的人或許並不能確定,但跟楚葭朝夕相處過的室友當然一眼就認出來她就是駕駛座上的人。
江心顏和蔣楠先是在群裡尖叫了一通,又意識到點什麼,撤回了消息私聊楚葭,問是不是真的。
楚葭沒有否認。
江心顏和蔣楠雖然震驚,但也都是真的為她開心。
但其實大家也心裡清楚這事在他們宿舍還是有點小尷尬的,畢竟趙栀曾經追求過薄聿,還在宿舍裡放過話,那會兒楚葭也在。
趙栀在開學後一周才到學校,讓人把東西搬進宿舍的時候大家正好都在宿舍裡。
她給江心顏和蔣楠都帶了禮物,沒有給楚葭,隻是很直接明顯的略過了她。
楚葭對此並沒有什麼反應,隻是依舊照常做自己的事情,上課、做實驗、跟薄聿一起去圖書館。
直到有一天在實驗室上解剖課,楚葭跟趙栀被分到了一個組,趙栀全程不太配合,任務都是楚葭一個人完成,但不知道怎麼最後被教授知道了,直接把趙栀的實驗課分數歸零。
當著整個實驗室同學的面,趙栀當場直接翻了臉,有些陰陽怪氣的指責楚葭說她裝。
蔣楠和江心顏想攔沒有攔住。
實驗室的同學都在邊上吃瓜看熱鬧。
趙栀也不知道從哪裡聽的一些話,說楚葭高中時期就很裝,非常不合群,在學校很多女同學都不喜歡她,不跟她玩,她也隻跟高年級的優秀學長打得火熱,而且還是從一個對她很好的學姐手上搶過來的。
等到了大學,明明他們是一個宿舍的,趙栀在宿舍說自己要追求薄聿,楚葭還完全不吱聲,轉頭就跟薄聿搞在一起。
趙栀話說的很難聽,整個人情緒也很激動,口不擇言。
但楚葭並沒有跟她爭論,隻是離開了實驗室。
晚上趙栀回到宿舍的時候,眼睛紅紅的,一進門就開始在桌邊丟東西發脾氣。
江心顏和蔣楠都沒說話,覺得下午在實驗室的時候她做的有點太過分了,現在又不知道發什麼瘋。
趙栀本來就是大小姐脾氣,一直以來大家也挺順著她,可今天在實驗室的時候實在是有點太咄咄逼人。
楚葭很晚才回宿舍,趙栀一看她進來立刻開口,
“你還說你不是裝,在實驗室的時候一句話都不說,轉頭就去跟你男朋友告狀,所有人都惡毒,就你是無辜小白花對吧?”
楚葭剛剛從圖書館出來,一整個下午她都跟薄聿待在一起。
她復習,薄聿坐在邊上戴著耳機打遊戲看手機。
中間他隻出去了四十分鍾,回來的時候給了她買了杯奶茶,說自己排隊排了半天。
全程表情都挺平靜的,看不出什麼波瀾的樣子。
剛才才圖書館那邊回來的路上,也隻是跟她提了兩句說公主最近好像有點發青,周末一塊去給它絕育,根本都沒提過實驗室的事情。
“我沒跟他說過這事。”楚葭並不想跟她吵,隻是平靜開口。
趙栀冷笑,咄咄逼人,
“你沒跟他說,那是誰說的?除了你還會有誰這麼闲?”
她下午在實驗室的時候原本隻是當下情緒上頭才說了那些話,說完其實就後悔了,還想晚上要不要回宿舍道個歉。
誰知道傍晚在圖書館那邊,她就被薄聿找上了。
說不上多難聽的話。
甚至隻是陳述事實——
“我跟你認識嗎?”
“你什麼時候追求過我?”
“我什麼時候答應過你的追求?”
“我談戀愛我女朋友是誰,需要讓你知道?”
但就是那樣平靜直白的話,趙栀覺得無地自容。
從小到大的驕傲她從來沒有被誰這樣直接的、甚至算不上羞辱的羞辱過。
“實驗室那麼多人,可能是其他人說的呢。”江心顏在邊上忍不住開口。
“你們都護著她?”趙栀有些歇斯底裡。
蔣楠開口,
“不是我們護著她,隻是栀栀,你下午在實驗室的時候說話真的難聽,而且,”她頓了下,“還有點下作。”
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說別人高中的事情,而且還是這種好無憑據的帶著點女性羞辱的事情。
“我說話難聽?我下作?”趙栀氣笑了,“更難聽的話我還沒有說呢,你自己問問她,如果她人品有問題,為什麼連她親媽都不要她!”
“趙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