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聿走到沙發邊上躺下,隨意拿起桌上的遙控器打開遊戲,
“都幾點了,做什麼醒酒湯。”
楚葭抿唇,
“半個小時就能做好,有熱水壺就行。”
“行了。”
薄聿皺著眉不耐煩地打斷她,拿起茶幾上的耳機戴上,打開遊戲,
“滾去房間睡覺,別打擾我玩遊戲。”
楚葭愣了下,哦了聲,沒再說什麼,轉身進房間。
臥室門帶上,薄聿一把摘掉耳機,把遊戲關掉,抬腿擱在桌上,身子往沙發上一倒,搭在眼皮上的手腕上黑色腕表表盤折射出點刺眼的光。
牆面上的掛鍾顯示時間已經到凌晨凌晨四點多,還有不到一個小時就差不多天亮了。
薄聿擰著眉煩躁地一把將腦後的抱枕抽出來蓋住自己某處很明顯的反應。
他忽然發現,楚葭好像是完全不打算再隱藏對他的喜歡了。
大晚上跑到這兒來找他,還故意打斷別人對他的告白,又說什麼很多人想跟他談戀愛,還又是洗澡又是借衣服,這個點還要給自己弄醒酒湯。
這不是喜歡是什麼。
他再傻也能看得出來了。
但他又不可能喜歡她,也不可能真的跟她談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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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絕人他其實也不是很擅長,以前每回拒絕女孩子程州他們幾個總說他說話難聽把人弄哭,不知道怎麼委婉,萬一到時候楚葭忽然控制不住跟他表白……
越想越煩,薄聿索性不再想,起身到樓下遊泳池去了。
——
薄聿公寓的床很軟,楚葭其實一直都不太睡的習慣。
這裡的床比公寓那邊要硬一些,楚葭昨晚睡的很好。
一覺醒來拉開窗簾,外面的太陽已經很大了,京港的夏天格外的熱,她本身就很愛流汗,也怕熱,來到這裡後幾乎每天都很不適應,但想到往後可能最少還要在這邊待四年,她又不太願意去想自己適不適應的事情了。
從房間出來,客廳沒有人,沙發那邊的抱枕都掉在了地毯上,楚葭走過去把枕頭都撿了起來。
從樓上下去,會所這邊白天沒什麼人,隻有幾個穿著白色旗袍像工作人員的人來來回回的走,
“您好,是要吃早餐嗎?”
有個女侍應生似乎看出她不清楚這邊的位置,禮貌指路,
“早餐在外面的泳池邊上,那邊有準備好的飲品和甜點。”
“謝謝。”
楚葭也確實有些餓了,出門往泳池那邊走。
上午十點多,外面原本應該很熱,但這邊的冷氣開的足,泄出去的足夠降溫。
楚葭看見擺在外面長桌上的早餐,拿起餐盤準備過去吃東西。
長桌這邊不止她一個人,還有一個戴著墨鏡穿著很漂亮的白裙子的女生。
楚葭認出來是昨天晚上在走廊那邊跟薄聿表白的女生。
她不認識對方,也沒打算打招呼,低頭往餐盤裡夾了一塊可頌和幾片吐司。
坐下準備吃東西的時候,對面的女生忽然開口,
“你就是薄聿家資助的那個貧困生?”
楚葭動作頓了下,抬頭看過去,平靜道,
“有什麼事嗎?”
許萋萋被噎了下,抬了抬下巴,
“徐阿姨資助你是讓你好好學習的,如果她知道你現在這樣,肯定會後悔資助你的。”
楚葭有些莫名其妙,沒聽懂她說的話,
“我怎麼了?”
許萋萋看著她平平靜靜投過來的眼神,以為她是在挑釁自己,一拍桌子站起身,
“你怎麼你還問我,你昨天晚上是不是跟薄聿哥……”
“許萋萋!”
薄聿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出來,身上穿了件黑T恤,長發有些湿,英俊臉龐上表情有些陰沉,“你在跟她說什麼?”
他掃了眼楚葭,視線又落到許萋萋身上,面色冰冷。
“我什麼也沒說!”
許萋萋也是個脾氣大的,一下子更加覺得楚葭是在故意玩綠茶那套。
薄聿沒理會她,走到楚葭跟前,上下掃了她一眼,又看了眼她手上的餐盤,問她,
“你來這裡幹什麼?”
楚葭端著餐盤,如實道,“餓了,吃早餐。”
薄聿冷著臉,把她手上的餐盤丟到一旁,拽著她的胳膊直接離開。
“薄聿!”許萋萋在身後跺腳,摘下鼻梁的墨鏡,露出昨晚哭得紅腫的眼睛,生氣的把墨鏡朝著兩個人離開的方向丟過去。
——
楚葭一臉莫名的被薄聿拉著上車離開,一路上他臉色都很差,導致她也不敢說話,不知道是誰一大早惹了他。
車子停在車庫,薄聿臉色依舊很冷,轉頭盯著她,
“你沒長嘴?被人欺負不知道反擊?”
他語氣冷冰冰的,充滿不耐煩。
“……”楚葭反應了兩秒,意識到他可能誤會,開口解釋,“她沒欺負我,你是不是誤會了。”
“我有眼睛有耳朵,自己會看會聽。”
薄聿語氣十分冷硬道。
“她真的沒有……”楚葭解釋。
薄聿面色冰冷,濃密的長卷發這會兒已經幹了,英俊到逼人的五官此刻有些冷沉,壓根沒聽人解釋的意思,“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不張嘴,我可不會管你。”
“……”楚葭沒再解釋,從副駕駛座下去,往車庫外面走。
“說你幾句還走?去哪兒?”
薄聿坐在車裡,皺眉看她往另一個方向走,不是回家的路。
“……買早餐。”楚葭停下腳步,表情平靜,“你吃早餐了嗎?我幫你也帶一份。”
“……”
“不用。”薄聿別開臉,面無表情道。
“哦,好。”
——
第5章 銀白項鏈88.5%
楚葭在便利店裡吃完早餐才回去的,順便在附近的超市買了點薄聿愛吃的菜準備中午走之前做好飯。
到家的時候薄聿不在客廳,她走到島臺邊上準備先燒一壺熱水,忽然注意到白色大理石桌面上放著一隻打開的盒子,裡面是一條項鏈。
楚葭沒管,徑直走過去拿起水壺去廚房倒水。
電腦城那邊工作的時間不是很嚴格,下午兩點前到就行。
楚葭把午飯做好,給自己裝了一份在飯盒裡,準備到店裡再吃。
裝好飯盒出門,薄聿似乎剛剛睡醒正從樓上下來,正在島臺邊上準備喝水。
他起床氣挺重的,閉著眼睛倒水,像還沒睡醒的樣子。
楚葭開口提醒,
“是熱水。”
她知道薄聿不愛喝熱水,從冰箱裡拿了一瓶蘇打水遞過去,又把從超市買回來剝好放在冰箱凍過的一盤山竹端出來。
薄聿掀起眼皮,掃了人一眼,伸手接過蘇打水擰開仰頭灌了一口,
“又要去打工?”
他語氣帶著悶悶的鼻音,有點沙啞,可能是剛睡醒的緣故。
“嗯。”楚葭點頭,“廚房裡飯已經做好了,魚刺我已經挑過了,你吃完晚上我回來再刷碗。”
薄聿皺了下眉,壓了壓唇角,冷冷道,
“知道了。”
楚葭早知道他這種少爺脾氣,也沒生氣,收拾了下把飯盒放進包裡就要走,到玄關的時候薄聿忽然又在身後叫了她一聲,
“喂。”
“怎麼了?”
楚葭停下換鞋的動作,轉身看他。
薄聿神色平淡,抓起島臺邊上的項鏈盒子,朝著她這邊走過來。
一條亮閃閃的項鏈被丟進懷裡。
楚葭下意識地抬手接住。
冰涼的質地在掌心有些輕微的硌著掌心的軟肉,她抬頭看過去,表情有些不解。
薄聿表情寡淡,拿起盤子裡凍過的山竹丟進嘴裡,酸甜的果肉在口腔裡漫開,他神色平靜,不鹹不淡道,
“沒人要,送你了。”
“啊。”
楚葭愣了愣,看著手中明顯價格不菲的項鏈,吊墜是一粒白色的瑩潤珠光石。
“我不能收。”
楚葭拒絕,想把項鏈還回去。
薄聿端起桌邊的果盤,轉身直接往樓上走,冷冷丟下一句,“不要丟掉。”
——
京港的公交車開的又快又急,有時候碰到老舊沒修的街道還不太穩。
楚葭前幾次出門的時候坐公交經常被擠的一下車就開始吐。
但這段時間每天來回早已經習慣,甚至還能做到在車上閉眼睡一會兒。
公交車開過站臺,道路兩側高大的法國梧桐樹倒退著消失在視線裡。
楚葭低頭看著掌心攥著的項鏈,銀白色的吊墜石頭依舊冰冰涼涼的,她拿起項鏈,隔著玻璃窗外透進來的陽光看了看。
吊墜隨著公交車的轉向晃了晃,漂亮的有些晃眼。
跟薄聿一樣。
楚葭收起項鏈,把它收起來放進帆布包的內層口袋。
公交車中途停站,又有一波人擠上來。
楚葭旁邊坐下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女人,拎著一直很大的袋子,像是進貨的,袋子放下來挪開位置的時候不小心壓到楚葭的腳,女人立刻道歉,用不太標準還夾雜著方言的話開口,
“不好意思啊姑娘。”
“沒事。”
楚葭讓開點位置,幫忙女人一起把袋子挪到靠窗那邊。
“謝謝謝謝。”
女人連連道歉。
楚葭搖搖頭,沒再說什麼,隻是覺得女人的口音似乎有點像雲和人。
車廂裡冷氣開的十足,楚葭側頭看向車窗外,公交車又經過昨天的那個商場。
商場側面的巨大的電子屏上正放著廣告,但昨天那個位置那兒空蕩蕩的,並沒有那個很像周應淮的人。
可能是自己看錯了吧。
楚葭想。
也許周應淮根本不在京港,
又或許,他就在京港,但早已經把她忘了,更不用說記得他們之間所謂的承諾。
——
晚上店裡有些忙。
楚葭從電腦城那邊一趕過來就被店長推著去換衣服,讓她馬上把酒送到後面的卡座。
楚葭換上衣服出去送酒,發現今晚店裡的卡座似乎比之前都要滿,好幾排卡座那兒都是認識的熟人。
她把酒送過去就回來了,林悅也剛剛從卡座那邊送完酒過來,臉有些紅紅的,一看見她立刻過來,給她塞了兩顆糖,有點激動的開口,
“那頭那個大帥哥又來了!”
楚葭沒表現出什麼情緒,隻說,“是嗎。”
林悅點頭,
“好帥啊,這次我離得更近了,那張臉簡直絕了!”
楚葭知道薄聿長得好看,要是不好看的話她也不會第一眼就在車站那邊認出他來。
不過她對薄聿的美貌好像有免疫力,可能是因為同住一個屋檐下太久,以至於她覺得也就還好。
而且她好像天生對別人口中的美貌沒什麼感覺。
“你們還在這兒聊什麼天?”
店長火急火燎從後廚過來,對著楚葭道,
“你再去前面卡座那兒,那邊點了兩瓶伏特加。”
“哦,好。”
楚葭去後面拿酒送過去,穿過舞池和音浪聲,她看見卡座上的薄聿,旁邊還有程州,還有幾個陌生面孔。
一群人似乎正在玩遊戲,好像是有誰過生日。
今天晚上降了點溫,酒吧裡的冷氣也格外的低。
薄聿靠在卡座上,把衛衣帽子拉了上去,黑色衛衣帽子完全罩住臉,人也一動不動的,似乎是在睡覺。
楚葭上去把酒放在前面的桌子上,轉身往另一邊過道去送酒。
“哎,”
卡座邊正跟人玩交杯酒遊戲的程州一眼瞥見人,立刻放下手上的牌,用手肘撞了下邊上睡覺的人。
薄聿擰起眉,沒拉帽子,聲音恹恹不耐煩的傳出來,
“滾。”
“不是,”程州湊近,抬了抬下巴往另一邊卡座那兒的楚葭指了指,“你看看那誰,你小童養媳怎麼跑到這兒打工了啊?”
薄聿聞言動作頓了下,一把將帽子扯下來,頭發被卷的亂蓬蓬的,極具衝擊力的五官在酒吧的光線下顯得尤為惹眼,旁邊幾個卡座的人立刻目光就落了過來。
他一眼看見對面拿著託盤準備離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