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益源木楞楞地揪著身前的玩具,仰頭看夏可嘉,奶聲奶氣地說:“謝謝。”
夏可嘉從地墊上站起來,搖搖晃晃地走過來,抬手毫無章法地摸了摸周益源的頭,話說的非常不囫囵,但還是表達清楚了。
她說:“乖弟弟,以後姐姐不要的還給你。”
周益源肉眼可見地興奮,高舉手臂,宣誓似的揚聲:“謝謝姐姐!”
夏燭,周斯揚:……
夏燭實在沒眼看,退後兩步,彎身拍坐在矮凳上的周斯揚,掩唇到他耳邊:“你兒子怎麼是個傻子呢?”
周斯揚聲線清懶,慢聲回:“誰知道。”
話音落,他拽著夏燭的胳膊,想讓她坐在自己的懷裡,被夏燭察覺,連忙抬手抵在他的胸前,她衝他朝孩子那邊努努嘴,兇巴巴的:“你幹什麼?”
周斯揚幫她撩頭發,瞧著她的表情淺聲笑:“抱抱你。”
相較於周斯揚的嚴父教育,夏燭更慈母一點,所以每逢周末,她總是把更多的時間留個小孩兒,周斯揚幾乎分不到一點。
更甚是,前兩周晚上,她都是在兒童房裡睡的覺。
夏燭往夏可嘉和周益源的方向看了眼,猶豫了一秒,坐在了周斯揚的腿上。
確實,最近除了工作和孩子,兩個人少有夫妻生活。
很扎實的矮凳,完全能承受住兩個人的重量,夏燭環著周斯揚的脖子,靠在他耳邊:“抱我幹什麼?”
周斯揚一手攬在她腰後,低聲笑:“想你了。”
“哦哦哦?”夏燭小聲,挑著語調陰陽,“我不是每天都陪在我們日理萬機的周總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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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斯揚輕揚眉看她:“是嗎?”
他聲音和她一樣壓低,盡量不吵到遠處的孩子,細細跟她算賬。
“周日到周二,你出差三天,周四周五,帶著夏可嘉和周益源回老宅住,昨天晚上睡在兒童房,”周斯揚聲線壓低時有種很蠱惑人的性感,“一周七天,我隻有昨天才排隊跟你見到面,跟你交流的時間還隻有兩個小時,都是在吃飯。”
他下巴點地毯上為了一個玩具差點打起來的小不點們:“你還在喂他們,沒有分我一個眼神。”
他這樣一本正經的語氣說著幽怨的話,實在太有趣,夏燭俯趴在他的肩膀上,笑得直不起來腰:“誰讓你不喂他們?”
“他們可以自己吃飯了,你總喂他們,他們會依賴你,自己什麼都不會幹。”
“好了好了,”夏燭嫌他煩,“收起你的大道理周總。”
周斯揚撩眸看著她,輕聲哼笑:“沒關系,我不收起來反正你也不會聽,王母娘娘。”
“……”夏燭抬手打他,笑罵,“你有病啊。”
周斯揚下巴點了下地墊上抱在一起打架的兩個人:“沒他們有病。”
夏燭轉頭看過去:……
隨後拍打著周斯揚,急慌慌地從他身上起來,往前兩步,想分開兩個人。
周斯揚跟在她身後慢騰騰地站起來。
姐弟倆打架他看得多了,根本不用別人管,因為越有人管,他們打得越起勁兒。
小孩兒嘛,就喜歡在爸媽面前表演。
眼看夏可嘉手勒著周益源的脖子,要不是腿不夠長了,能站起來給他個過肩摔,但一轉眼看到快步過來的夏燭,立馬一松手開始哭。
“媽媽,媽媽!”小短胳膊蹭著完全沒有淚的眼睛,哭得那叫一個慘,“媽媽,弟弟打我……”
要不是剛剛周斯揚和夏燭親眼目睹了兩人的“摔跤”過程,就要真的信了她的鬼話。
小丫頭機靈死了,每次打架都能打贏,演戲也能演過周益源,被哄得還是她。
盡管夏燭知道她女兒不可能打不過那個笨蛋兒子,但還是心疼得把她從地上抱起來,一邊幫她抹淚,一邊哄:“不疼不疼,不哭了寶寶。”
剩下周益源坐在地上,傻著臉看被抱在懷裡哄的姐姐,腳邊還留著一撮他剛被姐姐拽掉的頭發。
周斯揚看著他笑了一聲,實在是無奈,走過去,蹲在他身邊也把他抱起來。
周益源迷蒙著臉,看自己爸爸,指頭習慣性地塞在嘴巴裡咬了咬,把另一手的醜玩偶展示給周斯揚:“姐姐……給我的。”
周斯揚瞥了眼那個醜得跟鬼一樣的娃娃,又瞥了下咬自己手指頭的周益源,忍不住嗤笑一聲:“吃你的指頭吧。”
周益源聽不懂周斯揚的情緒,更用力的嘬著大拇指,眨巴著眼看他。
周斯揚輕嘶一聲,掀眸再看兩米外被夏燭抱在懷裡的那個機靈鬼。
眼神再轉回來時,頗有深意地瞧著周益源的腦子看了幾秒,輕嘆:“兒子,要不然咱們去測測智商。”
他輕摸了摸周益源的後腦,納悶:“是不是在你媽肚子裡的時候,營養都被你姐姐吸走了。”
“怎麼這麼傻呢,兒子。”他嘆氣。
周益源一直傻到了兩歲半,在上幼兒園的前半年終於意識到不能每天跟在夏可嘉身後撿破爛,開始了反抗。
一開始是夏可嘉使喚不動他,而且他也沒有那麼好騙了,不再是不要的玩具扔給他,他卻還是會視若珍寶的傻弟弟了。
後來再發展,周益源不僅是被使喚不動,甚至會開始反向攻擊。
去幼兒園的前一天,兩人因為爭書包打起來。
開始隻是吵架,夏可嘉比周益源會說話早一點,也比他口齒更清楚,伶牙俐齒算不上,但比他會的詞匯多,比如吵架的時候不會僅僅是指著對方說“你壞”。
早上起點上學,夏可嘉六點半準時出房門,邁著小短腿,一路往客廳衝,走到沙發旁時彎腰撿起地上的鵝黃色書包,留下一個深藍色的。
黃色書包還沒在她手裡停兩秒,身後慢了一步的小影子也伸手抓住了黃色書包的包帶。
“我也想要這個。”周益源叫起來。
昨天晚上爸爸說了,今天早上兩個書包誰先背到自己肩膀上算誰的,雖然姐姐是先撿起書包的那個,但還沒有背到肩膀上,所以現在還可以搶。
他使了點力氣,把書包往自己的方向拉。
周益源眼睛長得像夏燭,臉部線條則偏周斯揚,所以整個五官斯文又奶。
相較於周益源,夏可嘉從長相上就更“大氣”,“不好惹”,雖然隻有三歲,但能想象到她以後,絕對一副完完全全的御姐長相。
仗著高的幾公分,她抬手一把推開狗皮膏藥似的周益源,反手就要把書包往肩上扔。
周益源一個猛撲過去把夏可嘉撲倒,夏可嘉按著他的頭再次把他推開,眼見自己心儀的小黃書包就要歸別人所有,周益源使用了渾身的力氣抱住夏可嘉的腿,阻止她往書包的方向爬。
“姐姐你壞!”
“放開!”夏可嘉使出九牛二虎之力蹬了蹬腿,企圖擺脫這張狗皮膏藥,“誰先拿到就是誰的!”
“哇!”周益源響亮的哭聲,“姐姐壞!”
夏可嘉嫌棄地看了眼隻會抱著自己腿哭的弟弟,有這功夫往前爬一爬先抓到書包,不比在這裡抱住她的腿強??
也不知道爸媽那麼聰明,怎麼生出來這個笨蛋弟弟的。
夏可嘉被拽煩了,按住周益源的頭恨不得把他塞在沙發低下,最終經過了三分鍾帶著一個腿部掛件的“僵屍爬行”後,終於來到被扔了兩米遠的書包前。
正在準備早餐的劉姐從書房出來,連忙摘下身上的圍裙,要上來分開兩個小祖宗。
周益源看到夏可嘉成功拿到黃色書包,比剛剛聲音更大的崩潰大哭。
從地上爬起來,仰臉看天花板,淚順著眼角跟斷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流:“姐姐!!”
夏可嘉一樣從地上爬起來,淡定自若地收好書包裡掉出的東西往自己肩膀上背,與此同時,看了眼周益源:“大笨蛋,上學了別說是我弟弟。”
家裡另一位育兒嫂林姨,剛從衛生間收拾了東西出來,看到兩個祖宗面對面站著吵架,也趕忙放了手裡的東西走上來。
夏燭和周斯揚也要上班,本來想多睡一會兒,但被一對姐弟的吵架聲弄醒,夏燭推了推周斯揚,把他叫起來:“去看看。”
周斯揚咽了咽喉嚨,掀被起身,看到夏燭跟著起來,從床尾的軟榻撿了外套搭在她身上。
兩人推門走出去。
周益源哭得那叫一個梨花帶雨,而夏可嘉站在他面前,一臉嫌棄樣,仿佛比他大兩歲。
“姐姐!!”周益源仰天長哭。
“笨弟弟。”夏可嘉嫌棄。
周益源指著夏可嘉懷裡的黃色書包:“你壞!”
“你自己太笨了,不是讓你我可以早兩分鍾拿到。”夏可嘉口齒伶俐。
“你壞!!”周益源接著哭。
“太笨啦!”夏可嘉煩了,“明天讓你再搶一次,搶到了就算你的。”
說完看著周益源,皺著眉頭,一副小大人的樣子:“但你可能明天還是搶不到。”
聞言周益源哭聲一斷,再續上時哭得更兇了。
夏可嘉才不理他,背著手搖了搖頭,背上嫩黃色的漂亮書包,轉頭看站在臥室門前的父母,臉上換了副表情,撒丫子跑過來,抱住夏燭的腿:“媽媽,我要去上學了。”
“乖寶寶可以得到一個親親嗎?”
他聽到有一次媽媽發燒了,就是這麼跟爸爸撒嬌的。
門口的周益源擦了把鼻涕,拖著地上那個難看的深藍色書包走過來。
“我……”他站在夏可嘉身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淚水鼻涕掛在鼻尖,“益源也想要一個親親!”
周斯揚看到自己兒子鼻子上掛的鼻涕,一臉可憐相,少有的沒忍住,偏頭笑了一聲。
下一秒,夏燭伸手擰在他的腰上。
周斯揚握住她的手看過去,夏燭往他身側偏了偏,強忍住心裡的笑意,正色,教育他:“怎麼能笑話小朋友呢?”
周斯揚捉住她的手,懶散的靠在牆邊,微微挑眉,輕聲道:“你沒笑話?”
夏燭臉往後避開,靠在他肩膀上笑,清清嗓子,小聲:“笑也隻能在心裡笑。”
“媽媽,”夏可嘉往前半步,扯了扯夏燭的睡裙裙擺,“媽媽和爸爸又在說悄悄話,不給我們聽不是好爸爸媽媽哦!”
周益源一看,不甘示弱,也趕忙湊上前,拽拽周斯揚的褲子,重復剛夏可嘉的後半句:“不是好爸爸媽媽哦!”
周斯揚發現有孩子這事兒也沒他想象的那麼好,比如早上總是沒辦法睡個好覺,再比如他早起還沒親到自己的老婆,就被兩個早該滾去上學的小家伙搶了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