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揉了揉發酸的手腕,出聲抱怨:“我到底是怎麼想的,覺得要自己籤名才有誠意,我當時就應該咬死了要印刷!!”
周斯揚從衣櫃前走過來,彎身在她身後,抽走她手裡的筆,再是坐在軟榻上,把她抱過來。
他穿了黑色的長袖睡衣,前襟衣扣隻解了領口一顆,戴著眼鏡。
周斯揚皮膚偏白,穿黑色居家服時更能感覺到,有種清冽的冷感。
“不想籤就不籤了,剩下的都印刷,實在不行,不發請柬也可以,我讓羅飛給他們群發信息。”
聲落,他又補充:“電子信息時代,發請柬浪費紙張。”
夏燭噗嗤一聲笑出來,她盯著周斯揚的眼睛,覺得最幸福的相處模式大概也就是這樣了。
他這人情緒穩定,脾氣又好的可以,偶爾懟人還特別逗樂,和他這樣的人相處,實在是很難不開心。
夏燭也不想為難自己,從周斯揚腿上爬下去,拍著他的腿讓他讓開:“不行,朋友家人還是要親自寫,剩下的,什麼你的合作伙伴之類的我才不管,你拿去印刷吧。”
周斯揚往後靠,單肘支在沙發的扶手上看著她,唇角噙了些笑。
夏燭看到,抬腿踹他一腳:“你笑什麼?”
周斯揚伸手握住她的腳踝:“動作幅度小一點。”
夏燭也笑,當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麼。
她想在去國外學習的這一年懷上小寶寶,再生下來,這樣兩不耽誤,所以最近半個月床頭櫃裡的那些子孫嗝屁袋都沒有再派上用場。
不過最近準備婚禮也累,夏燭晚上洗完澡爬上床倒頭就睡,周斯揚碰她一下就會被打回去,先前幾乎每晚都會有的活動,近半個月倒是沒進行幾次。
所以這孩子可能現在還沒有,不過周斯揚覺得為了她的身體著想,該注意還是要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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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按夏燭的想法,“流程”上一切從簡,但“布置”上不行。
辦婚禮的地方是小鎮上最著名的教堂,哥特式高聳的建築從外型上看更像中世紀的古堡,再加上夏燭主紗的設計也趨於蓬松長尾的公主裙,有一瞬間,真的讓人覺得這場婚禮像是在城堡中舉行。
沒人不想當自己世界的公主,或者是女王。
婚禮當天,七點起床,十二點在教堂舉行儀式,在神父的祝福下交換戒指,親吻對方。
教堂外連著偌大的草坪公園,政府出資建設,工作日對外開放,周末會租給當地舉辦婚禮的新人,用作婚禮場地。
這片公園被周斯揚連著包下來兩天,當天下午來的賓客都在這裡用餐。
相鄰的湖有做專門的垂釣地,不想做湖釣的遊客也可以坐在位置上觀賞表演,當地有名的交響樂團和歌舞團被請來助興。
婚禮流程當時是夏燭拍板確認的,自然所有環節第一考慮的也都是怎麼讓她更舒服。
她身上穿了純白色的魚尾禮服,從前場繞到後面找周斯揚。
為了省力,在教堂的儀式過後,基本就沒有夏燭和周斯揚兩個人的事了,就算是需要社交,也有周斯揚在,夏燭想不想參與都無所謂。
她穿了幾個小時的高跟鞋,現在實在累,繞到周斯揚身後抓了下他的襯衣。
周斯揚正在跟家裡一個侄子說話,男孩兒舉著手裡的冰激凌問他能不能給自己換個口味。
感覺到有人扯自己,他往後掃了眼,伸手託住夏燭的手肘,把她拉到自己身邊,彎身對男孩兒指了指不遠處的應侍:“找他給你換。”
周家在大姓家族裡人不算多,但也不算少,周斯揚光侄子侄女,外甥外甥女,弟弟妹妹……就有一二三四五六個。
有的夏燭見的少,現在還沒分清,現在兩人身前站的這個就是。
三四歲大,穿了黑色的燕尾服,頭發用發蠟打得很亮,猛一看有種違和的可愛。
夏燭靠在周斯揚身邊,抬手對小男孩兒擺了擺,打招呼:“你好呀。”
男孩兒兩個小短腿往後別著,捂嘴笑:“我叫周勤洲。”
“嫂嫂還不記得我的名字,嫂嫂心裡隻有叔叔。”周勤洲指了下周斯揚,還是笑。
話都說不囫囵的年紀,起哄人倒是挺順嘴。
夏燭瞟了一眼身旁身旁的周斯揚,有那麼一點尷尬,她微微彎腰,正要跟周勤洲解釋沒不記得他。
扶著她的男人已經先一步動作,他身上穿了材料和版型都很考究的深灰色襯衣,很簡單的款式,卻襯的他這個人更加斯文有禮。
他俯身揉了把周勤洲的頭,疏懶的聲線,慢條斯理,帶點新婚的愉悅:“不記得我難不成記得你?”
“等你以後娶老婆了,讓她記得你就行。”周斯揚道。
周勤洲聞言皺眉,退後兩步,連連擺手拒絕:“不要不要,我媽媽天天在家裡揍我爸爸,我可不要挨揍,不要不要。”
重復最後四個字的時候他臉上都是驚恐。
夏燭被他的樣子逗笑,抬手杵了下身邊的周斯揚:“你二叔二嬸……在家天天打架啊?”
感覺不像啊,夏燭雖然有點記不住這幾個小孩子的名字,但長輩還是能記清。
印象裡跟周斯揚的二叔兩人吃過幾次飯,兩口子看起來感情還不錯?
周斯揚從一旁扯過來一個高腳椅,讓夏燭坐上去,想了想,找了個很委婉的用詞:“你覺得我平時說話,有時候氣人…”
他話沒說完,被夏燭接過去,直接換了詞。
“你嘴挺賤的。”她看著他。
她目光炯炯,說著五個字時無比認真,把看著她的周斯揚逗笑了。
他抬手,右手食指剐了下她的臉,低聲笑,慢慢悠悠:“怎麼說話呢。”
夏燭把周斯揚的手拉起來放在自己的頭頂,讓他幫自己整理頭發,眯眼對著他的目光,微揚下巴,一副得逞的笑:“不是嗎?”
周斯揚順著她的意思,幫她把頭頂的碎發順好。
她戴了幾個月前在海島時,他送她的那個皇冠。
五彩而絢爛的寶石在陽光下折射出繽紛的色彩。
夏燭託著下巴回憶:“那時候剛結婚,你跟我假裝約會,我們兩個去中寧前面那條街吃餛飩,我當時害怕你,坐下的時候主動問你能不能吃這種餛飩……”
夏燭越想約氣,忽然插起腰:“你問我這餛飩是不是包的人肉,你不能吃。”
周斯揚想起來,眼眸裡染了笑,眼看夏燭氣得要在高腳椅上站起來,伸手按了她的肩膀道歉:“我錯了,我不該那麼說話。”
“那你應該怎麼說?”夏燭指著他,耀武揚威。
周斯揚按著她的肩膀,輕拍了兩下,從一旁架子上幫她拿了蛋糕,一本正經:“我應該說就算是人肉我也吃。”
“周斯揚!”夏燭提聲。
周斯揚握住她要打自己的手,輕笑:“但吃了咱們兩個可能都會被抓起來。”
已經找應侍換了冰激凌的周勤洲跑過來,遙遠看到漂亮的嬸嬸也在對著叔叔揮拳。
他舔了口勺子,木楞楞看著兩人,奶聲奶氣:“你們怎麼跟我爸爸媽媽一樣打架呀!”
夏燭收手,隨後聽到周斯揚說:“我二叔跟我說話氣人程度差不多。”
夏燭瞥他,悄聲總結:“怪不得總挨打。”
聲落,遠處響起如雷的鼓掌聲,當地的民謠歌手鞠躬,為大家獻唱,舒緩的樂曲,娓娓道來的情歌調子,出聲的第一句就是對愛人的告白。
夏燭穿著魚尾婚紗坐在高腳椅,長長的紗尾拖地,她正低頭整紗,被周斯揚撥了腦袋,看過去。
在歌手第一句的告白歌聲落下,周斯揚偏頭,在溫暖的陽光和和煦的風裡,在她鬢角落下一吻。
“我愛你。”他在異國他鄉,許諾終生的教堂旁再次對她說。
第85章 愛情的意義
來參加婚禮的大多數人都留下來玩兒了幾天,一切費用由周斯揚承擔,大家自然是不願放棄這個機會。
林冉因為醫院有事,無奈提前回了一天,陶桃倒是留在這裡玩兒了個爽。
她和那位中寧人事部的帥哥終於修成正果,海灘上放松的時候給夏燭拍了照片,悄悄給她發消息,說這輩子來這沿海小鎮的機會估計就這一次,要好好玩玩兒,就當時度蜜月了。
夏燭在手機那端笑,正想囑咐她好好玩兒,陶桃微信框裡又給她連發了兩個表情包,表示自己對沾了夏燭的光的感謝。
縱然婚禮流程一切從簡,但很多環節還是不能少。
連著幾天下來,夏燭確實累了,前一天晚上收拾東西收拾到很晚,今天上午睜眼就已經是九點半,催著周斯揚出去聯系酒店送早餐,她倒是躺在床上玩起了手機。
和陶桃的電話掛斷,臥室門響,周斯揚端著早餐走進來。
天氣暖和,不是工作的時間周斯揚也沒有穿正裝,T恤長褲,整個人看著清爽明朗。
夏燭在床上翻了個身,抱著被子看向他:“你需不需要回國處理工作?”
周斯揚端著盤子走近,餐盤放在床頭櫃,叉子撥了下餐盤裡的水果,確認新鮮度:“回什麼國?”
在床上呆了太久,再不起來,頭會發懵,夏燭打了個哈欠,掀被子下床。
她用發繩挽了下頭發,朝浴室的方向去,走了兩步,回身,倒著後退,一邊繼續扎頭發,一邊看著周斯揚道:“你離開公司這麼久可以嗎?”
“有助理,有副總,還有我姑姑,”周斯揚松開手裡的叉子,往後靠了靠,右手撐在身後,瞧著夏燭,模樣些微懶散,“就算我是老板,結婚也要給我放個假吧。”
夏燭兩手扯著發尾扎緊,揶揄:“我還以為資本家不忍放棄任何一個賺錢的機會。”
周斯揚懶洋洋地點頭:“還行,錢賺夠了,要享受生活。”
夏燭拉長聲音“哦”了一聲,語調微微上揚,步調輕快地往浴室走,臨拉上門之前,很輕地挑了挑眉,意有所指似的:“享受什麼生活?”
周斯揚模仿她的樣子,也抬了抬眉,從善如流地回答:“你想享受什麼生活?”
“床上的那種也不是不行。”他說。
夏燭笑起來。
她就知道,在一起時間長了,兩個人說話都不正經,十句裡面八句都在搞顏色。
小國面積不大,一周時間差不多逛完,臨走的時候夏燭拉著周斯揚住所不遠處的藥店……買驗孕棒。
回國呆大概一個月,她就要收拾東西滾去德國交流了,她的計劃是在去交流前懷上孩子,在德國的一年學習加養胎,該交流結束,她也正好把小孩兒生下來,然後休息一個月,再繼續回去上班。
什麼都不耽誤,也什麼都不影響。
但計劃是一回事,現實又是一回事,從婚禮前半個月開始就沒再用過採取過避孕措施,也不知道有沒有動靜。
周斯揚站在藥店門口,單手插口袋,看著她站在藥櫃前跟對方連比劃帶講英語的描述自己想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