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還是看著他,和他的深沉欲色不同,單純的不像話。
無聲地對視,沉靜的深夜和臥室昏黃色的光線,讓此時交在一起的視線黏著曖昧的氣息。
再接著,在這靜到能聽到呼吸的氛圍裡,周斯揚倏然再次往前靠了靠,下巴處湿漉漉的觸感。
湿潤,柔軟。
他讓夏燭親到了他。
而且他靠近時,頭稍微偏了偏,所以與其說夏燭親的是他的下巴,不如說是——唇角。
-
第二天早上,夏燭意料之中的——起晚了。
睡夢中驚醒,伸手摸了床頭的手機,拿過來看,已經是早晨八點半,身邊床鋪空著,被子被自己攪成了一團,而角落的垃圾筐,丟著她那個花三百八買的人形玩偶。
夏燭:……
大概是周斯揚實在受不了這個佔地方的破棉花娃娃了。
掀開被子下床,進了浴室洗漱,擠上牙膏剛刷了兩下,忽然想起昨晚……的溫情時刻,她坐她金主的大腿了嗎??!
夏燭咔吧一下,差點把嘴巴裡的牙刷咬斷。
周斯揚好像幫她塗藥來著,她還拉著周斯揚嘀嘀咕咕地聊了什麼,蹭著不想從他腿上下去…而且,而且她怎麼總覺得她還佔了周斯揚的便宜?
夏燭盯著鏡子裡的人,半分鍾後,手抬起,摸了摸自沾了牙膏泡沫的唇。
她是不是親周斯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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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從唇上撤下來,垂眼捂上自己的臉,不清楚這到底是做夢,還是真的。
囫囵吞棗地洗了個漱,再從浴室出來換衣服,這回憶還一直縈繞在夏燭的腦海裡,折磨著她的神經,恍恍惚惚地把衣架上的衣服拿下來,再放上去,重復了幾次,都沒有挑出合適的上衣。
最後一次把手上的衣撐掛回去,轉身,背靠椅背,濃重地吐了口氣,她的記憶裡真的有她親周斯揚的畫面……遲疑了又遲疑,還是決定給周斯揚發個消息試探一下口風。
到底是夢還是真的,好得讓她死個明白。
這麼想著,夏燭從衣帽間走出來,鼓起勇氣,三步並做兩步,走到床邊,彎身摸了手機。
兩分鍾後——
夏燭:[您好,在嗎?]
周斯揚正在中寧自己的辦公室,沙發上坐著幾個設計部的副總,在給他匯報情況,聽到手機響,他點頭示意其中一人停住,垂眸看了眼。
四個字,帶了個您。
證明發這消息的人是真的清醒了。
周斯揚:[嗯。]
夏燭:[我昨天是不是喝多了?]
夏燭:[我想問您脖子上的藥是不是我塗的?]
夏燭:[不對不對,我是想說我脖子上的藥。]
……
夏燭手忙腳亂要解釋自己發錯的話,然而她這一連串消息後卻突然彈了幾個字出來。
周斯揚:[你想問什麼?]
她望著這條消息咽了咽口水,也覺得自己語無倫次地過於明顯了,深呼吸兩下,正準備重新組織語言回話,消息框裡卻再次發來一條。
兩個字。
顯然是個回答。
周斯揚:[親了。]
第25章 5.22/雨意
!!!
夏燭盯著那兩個字簡直要昏厥。
她瘋了,她一定瘋了,她怎麼能幹出來這麼“大逆不道”的事!!
倚著衣櫃,重重呼吸,反復回憶昨天晚上的情景……她當時坐在周斯揚腿上,唇就離他下巴那麼一點點……好像是她主動的。
夏燭:[我親的您嗎……?]
消息發過去有幾秒,對方回——
周斯揚:[不然?]
夏燭:……
瘋了,就說怎麼可能是周斯揚親她??隻有她喝醉了才這麼不著四六!!
夏燭捏著手機在衣櫃前的空地反復踩了幾圈,咬著唇想彌補這個錯誤,想了半天,覺得這麼琢磨,還不如直接道歉。
夏燭:[……對不起。]
夏燭:[要不我賠您錢吧。]
夏燭點到轉賬,仔細回想先前周斯揚說的話,好像是摸手三百,擁抱一千……那自己這親人家了,怎麼也得兩千吧。
這麼想著,往轉賬頁面輸入數字,轉過去兩千塊。
夏燭:[真的對不起,按原先說的,我賠您兩千吧。]
消息發過去,沒人回,轉賬也沒被接收,夏燭上班要遲到了,盯著屏幕瞧了兩眼,沒再管周斯揚回不回,收拾東西直接出了門。
周斯揚這小區太大了點,從住的房子一路狂奔到側門需要十幾分鍾,除了剛搬過來的第一天,她用兩條腿走過之外,後面都是坐周斯揚的車到門口,再自己打車。
這會兒突然自己走,有點吃不消,插腰站在側門口,重重呼吸了兩下,平復因劇烈運動而升高的心跳,低頭用打車軟件打車。
十分鍾後,到達公司,一路坐電梯上去,深喘著氣在工位坐下,已經過了九點半。
陶桃滑著椅子湊近,莫名其妙地看她:“你這麼著急幹什麼,你不是請過假了?”
夏燭粗略地整了下桌面,按開電腦的開關,偏頭對上她的眼睛,也莫名其妙:“我什麼時候請假了?”
“早上啊,”陶桃敲著筆,“我給麗姐送材料的時候聽到她接電話,而且……”
陶桃左右掃了下旁邊,探身眯眼看夏燭:“而且我好像聽到那人說是你男朋友,你什麼時候有男朋友了??”
夏燭一聽,知道電話八成是周斯揚打的,李麗作為一個方案組的小組長,聽不出周斯揚的聲音很正常。
她低頭收拾桌子上散成一片的圖紙,耳朵微微泛紅,支吾著岔開話題:“什麼男朋友,你還是我女朋友呢。”
陶桃不相信:“我真聽見了。”
夏燭反駁:“……你早上沒睡醒,聽錯了。”
……
夏燭忙了一上午,下午兩點,抱著東西進會議室,接著開會,還是清源山的項目,山體景觀設計招標成功,設計初稿要在這個月改進,下個月再拿去匯報。
會議結束,李麗把夏燭留下來。
夏燭從進中寧開始,就在李麗手下做事,到現在已經將近兩年,剛進來時李麗隻是副組長,一年多前上一任組長去了隔壁工程部,李麗升為方案二組組長。
幾個同事接連出去,把門帶上,夏燭喊了聲“麗姐”,李麗笑容溫和,示意她坐下來。
夏燭點頭,在會議桌一側坐下。
桌子上放了兩張報告單和一支筆,李麗不知道在想什麼,手指撥在籤字筆上,反復轉了兩下,夏燭直覺李麗想跟自己說的是很重要的事,注視著她,靜靜等待。
片刻後,李麗手從筆上撤回來,笑著道:“我懷孕了。”
夏燭驚訝之後先是說了聲恭喜,再是明白李麗把自己留下是什麼意思,近一年副組的位置一直空著,李麗有意培養她,把手上幾個重要項目都交給了她。
如果說整個組裡李麗最信任誰,那一定是和她關系好,又受恩於她被她培養成親信的夏燭。
李麗知道夏燭懂了自己的意思,也坦白直說:“我暫時不想讓上面知道,但無論是孕檢還是我本身的身體情況都可能影響到工作。”
“所以,”她笑了笑,抬頭,“很多事情上,我可能都需要你幫我。”
她這話說得帶了拜託的意思,夏燭欠身點頭,表示了解。
景觀設計部一共有方案組五組,有一個副總明年要調去荊北,位置空缺下來,肯定要有人頂上,李麗不想失去這個機會,所以懷孕的事不想讓任何的上司和跟她同級的其它組長知道。
近幾個月就要挑選頂替副總的人選,李麗人瘦,那個時候可能還沒顯懷。
李麗話匣子打開,多說了兩句:“我自認對公司一直很拼命,懷孕的事除最後一個月,身體原因多多少少會耽誤工作外,其它我能保證不會造成任何影響,但上司不會這麼認為。”
夏燭認真聽著,心裡不自覺地輕嘆一口氣。
這事嚴格來講誰都沒錯,李麗為了自身的發展不想失去機會,但設計部的老總為了公司和自己部門的利益也不敢輕易相信李麗。
幾句聊過,夏燭摸了摸面前的一摞本子,還是有些疑惑:“您為什麼相信我?”
雖說確實需要人的幫助,但她作為李麗的下級,李麗本不用這麼誠實地告訴她全部原因。
李麗莞爾一笑,往後靠了靠,手指撥著筆尖再次轉了下桌面上的籤字筆,片刻後回:“可能女性在職場上有先天的弱勢,所以也想跟你說說真心話吧。”
不想職場裡隻有爾虞我詐和互相利用,也想留一些真感情,留一些女性群體之間的互相幫助、坦誠相對。
夏燭從李麗的辦公室出來,回到自己的工位,給自己倒了一杯熱水,靜靜喝掉,安靜坐了兩分鍾,收拾情緒,往前抽了抽椅子,右手抬起去摸鼠標,無意識的碰到手機,想起給周斯揚轉的那兩千塊他還沒收。
琢磨了兩秒,手機摸過來,調出對話框,盯著看了兩眼,調出轉賬界面,轉了一萬過去。
周斯揚給了她那麼多錢,她現在怎麼也算個富婆,是不能太摳,親一口才給兩千塊,好像是少了點,她佔便宜了就要有佔便宜的樣子,最起碼錢給到位。
但這轉賬,一直到晚上回家,周斯揚還是沒收。
他今晚有應酬,回來得晚,夏燭在臥室一直等到十點半,也沒見人回來,抱東西去了浴室,心不在焉地洗了個澡,洗完對著鏡子塗身體乳時聽到外間門響,再接著是若有若有似無的腳步聲。
她回頭,瞄了眼斜後方的磨砂玻璃門,知道是周斯揚回來了。
放好剛擰好的瓶瓶罐罐,又拍了拍自己的臉,緊張兮兮地吸了口氣,這才推門走出浴室,看到周斯揚的一瞬間,不自覺地盯了眼他的唇。
緊接著,視線偏開,緊緊地閉了下眼睛,後悔地想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