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風直接放她手邊,“這不是我私人給你的待遇,你如果同意,直接去人事部那邊籤合同走流程。”
她瞅著許凝微身上的衣服,“這套衣服也不便宜,想要維持這種生活水準,靠那點工資,你覺得現實嗎?許知意隨隨便便一件衣服,你忙活一年都不一定買得起。”
許凝微終於出聲:“別提她。我是我,她是她。”
沈清風笑,“但你心裡不甘,不是嗎?換我我也不甘心。以前出去玩一趟,百萬千萬隨便刷,過個生日,禮物多到房間堆不下。現在呢,買條貴點的裙子都要肉疼半天。許向邑是慈善家,一年捐出去多少錢你應該比我清楚,他缺那點養你的錢嗎?不缺。”
許凝微捏著瓷勺,指尖泛白。
第一次,她反擊回去,用的是何宜安在消息裡的那句,“我有父母,又不是領養。再說,我也沒窮到需要資助。”
沈清風笑得更歡樂:“如果你真能這麼想,你還至於眼睛腫?好了,不是看你笑話,我比你還慘,現在一無所有。”
她反問一句:“你覺得自己有我慘嗎?至少你現在有家人,有疼愛你的父親,你有學歷,有天賦。我呢?”
許凝微這次平靜看了一眼對方,但沒吱聲。
沈清風:“我都沒被許知意打倒,你這點挫折又算什麼。隻有自己活得更好,對方心裡才不痛快,你說是不是?”
許凝微依舊沉默。
沈清風笑笑,自顧自道:“你來我這邊的研發中心,既能拿到高薪,還又不荒廢你的天賦。你親爸那關可能不好過,畢竟他先入為主,覺得是我換了你們倆。”
理由,她已經替許凝微想好,“你可以這樣跟你親爸說,就說假裝答應我,其實是報復我。”
許凝微直直盯著她:“你就不怕我真報復你?”
沈清風好笑:“你報復我什麼?退一萬步,就算是我換了你跟許知意,你是最不會恨我的那個人,不是嗎?”
許凝微舀了一勺豆腐腦放嘴裡,沒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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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風:“以前可能還想挑撥你,利用你讓許向邑不安寧,現在人家都跟你斷絕關系了,我挑撥你還有什麼意義?”
斷絕關系是事實,卻又如此刺耳,許凝微無意識咬了一下唇。
沈清風:“以前拉下臉找你,是許向邑的面子,今天是你自己天賦的面子。”
人都喜歡聽好聽話,許凝微面色稍緩。
沈清風繼續:“以後你賺你的薪水,專心做你的科研,我做我的生意。我生意做大,你水漲船高,等你財務自由,在業內也有了知名度,有一天你會感謝我。我想不出你報復我的理由在哪。”
該說的已說,點到即止。
她起身,指指那份合同,“留給你,有空仔細看看,如果想好了,直接去人事,公司辦公地址就在津運大廈。”
許凝微知道津運集團,商韫家公司。
從早餐店出來,沈清風吩咐司機去機場。
這趟北京之行是專門邀請許凝微去研發中心,她看中許凝微的天賦,更看中許凝微身後尚通栩的資源。
許向邑以後也不可能再無條件贊助尚通栩實驗室科研經費,對她而言是個機會。
等許凝微去了她那邊,了解她是認認真真在做項目,再由商韫出面找尚通栩合作,會更容易一些。
想要翻盤,必須得跟尚通栩團隊合作。
手機振動,路劍良:【哪天回來?】
沈清風:【別說你一天都離不開我。】
路劍良冷哼:【周二晚,肖家在港的一個項目啟動,晚上有酒會,你趕不趕得上。】
沈清風:【連夜我也得趕回去。】
肖家與寧家是摯交,老一輩創立了肖寧集團,總部在倫敦,到現在都沒分家,算是一個奇跡,畢竟親兄弟都為了利益爭個你死我活。
除了共同持股的肖寧集團,兩家各自有自家的商業版圖。
肖家的項目,寧家肯定捧場,自然也少不了虞睿家,更少不了路劍波,他跟肖寧兩家關系最要好。
沈清風:【他去吧?】
路劍良:【都結扎了,你還念念不忘呢。】
沈清風沒愛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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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的時間,蔣司尋也收到宴請。
邀請函是父親讓人送來,隻有一張,上面沒具體寫邀請誰。
許知意打開反復看了看,開玩笑說:“不會是送給我的吧。”
男人回她:“不是。”
“……跟你開玩笑,你非得說實話。”
許知意又看一遍邀請函,默默放回吧臺上。
蔣司尋去書房找了一隻鋼筆,親自動手填名字。
許知意託著腮,趴在吧臺上看他寫,“像你這樣的,刷臉就能進去,邀請函上根本不用寫名字。”
說著,她瞥見他下筆的第一畫不是蔣,忙湊近看:“你怎麼寫我名字?”
蔣司尋:“上面寫你,下面寫我。”
許知意看他:“你要帶我去?”
“本來就是邀請我們兩人,你看許伯伯和許伯母的邀請函,什麼時候給過他們兩張?不都是一張。”
“那不一樣,我爸媽是夫妻。”
男人寫好了前兩個字,開始寫‘意’,回道:“我和你很快也是。”
說著,將人拽到身前,筆給她:“我名字你來寫。”
許知意被他圍在懷裡,周圍都是他身上雪松木的清冽味道。
“酒會都有哪些人?有我熟悉的嗎?”
蔣司尋:“寧允應該去,她最近在港。其他人你見過,應該沒有熟悉的。”又道,“我們家人除外。”
許知意想到了沈清風,在他懷裡轉身,眼神剛對上,男人似乎知道她心裡所想,說道:“沈清風肯定到場。”
這樣的場合怎麼會少了她,醜聞風頭剛過,她勢必要跟路劍良同框出現,證明夫妻關系並未受到影響。
沒有了KEVE科技,路劍良是她唯一的底牌,她不會輕易放手。
許知意在他唇上吻了吻,這才轉過身去繼續,剛寫完一個蔣字,又轉頭看身後的人:“寧允還不知道我跟你在一起了吧。”
“知道,跟她說過。”
許知意放心,轉回去寫中間那個司,寫了一半,再次轉身,“你後來雖然澄清跟寧允是互相利用,但有些人根本不信,都喜歡按自己預設的方向腦補吃瓜,到時看到我跟你一塊出現,那不得引起騷動。”
蔣司尋:“不用管他們怎麼議論,反正我是清清白白跟你在一起。”
許知意真想來一句,有多清白。
男人問:“想說什麼?”
“一下忘了。”許知意老老實實轉回去寫名字,剛要落筆,再次轉身,這回話還沒說出口,男人眸光很深,“不用一直回頭,邊寫邊說。”
“我不是想看著你說嘛。”
蔣司尋:“你這樣蹭來蹭去。”
他話說一半,許知意卻聽懂了,耳朵被火燒雲染過。
“我不是故意的。”
“知道。”
這人還一本正經回上了,許知意推他一把,欲要轉回去把‘司’補完整,卻被男人環住肩膀帶到懷裡,吻鋪天蓋地而來。
許知意手裡還拿著鋼筆,生怕筆尖戳他身上,隻能拿遠,任由他吻著。
吧臺上,手機不停振動。
蔣司尋結束吻,手機有電話進來,單手抱著人,點了接聽鍵。
路劍波問逆子,邀請函看到沒。
又道,邀請函是他一個人的。
蔣司尋看一眼懷裡的人,對著手機問:“什麼意思?”
路劍波:“我帶知意過去。”
蔣司尋依舊是那句:“什麼意思?”
路劍波想起兒子四歲半的那個暑假,哭著說我要回家,重復了好幾遍,現在想來,應該每一次的意思都不一樣。
他耐心解釋:“因為你帶著過去,不夠分量。還用再說得直白一點嗎?”
蔣司尋:“……”
路劍波:“你告訴知意,那天當是女兒陪父親參加宴會,怎麼挑禮服,她心裡自然有數。”
許知意此刻就貼在男人的懷裡,電話另一端說的話她聽得一清二楚。
掛斷電話,蔣司尋把手機丟回吧臺上,若有考慮,還是決定讓父親帶著許知意去參加這次的晚宴。
在港島幾大家族面前,他說話的分量與父親比,不是一個量級。
許知意這次來港沒帶禮服,隻帶了幾條適合家宴的長裙,現買來不及,於是打電話給何宜安,讓人從上海家裡送一套過來。
聽說是陪路劍波參加酒會,媽媽給她選了一套立體花仙女系列高定,多層薄紗,禮服並不是隆重繁復款,但裙擺飄逸,仙氣十足。
酒會那天,造型師也從上海趕到港島。
裙子太仙,妝容自然得淡,淡到遠看以為是素顏。
傍晚,路伯伯的司機來接她。
蔣司尋與她一起下樓,今天他穿了黑襯衫,自從收起亮色的襯衫,每隔一兩天就能看見他穿這個顏色。
黑襯衫在他身上顯得禁欲,成熟沉穩,格外有男人味。
連她這個天天與他在一起的人,都忍不住會多看幾眼。
進了電梯,蔣司尋交代她:“酒會上別亂看。”
許知意笑:“這不應該是我叮囑你的嗎?”
蔣司尋:“我自覺,不會看別人。”
許知意後知後覺,他就是想表白一下她。
她問男人,酒會上會不會去找她說話。
蔣司尋:“後半場我帶著你。”
下電梯時,許知意抱他一下,“我等你來找我。”
出了公寓樓,黑色加長版轎車已經停在門口,保鏢打開後車門,看見車裡的人,她微一怔,受寵若驚:“路伯伯,您怎麼還親自來了。”
路劍波:“換成你爸,你爸不得在電梯口等著幫你按電梯鍵。”
許知意輕笑出聲:“那倒是有可能。”
她把裙擺整理好,對著窗外揮手。
路劍波沒打算載兒子一起,滑下車窗,讓逆子自己開輛車過去,酒會結束後他就不送知意回來,他們自己回。
今天這個酒會,如果不是為逆子與知意,他沒想參加,因為沈清風必然會去,他去之後,必定引起騷動熱議。
汽車駛離,路劍波問還在看窗外的人:“最近有去看你蔣阿姨嗎?”
許知意回頭看路伯伯,思忖著怎麼回。
路劍波真的是怕了她和逆子這兩人,一到關鍵時刻就沉默,想撬嘴都撬不動。
“隨便說說,說什麼都行。司尋從來不跟我說他媽媽。”
許知意:“路伯伯您想聽什麼?”
路劍波:“不知道。”
“您跟蔣阿姨應該沒可能了。”
“不是應該,是肯定。”蔣月如那個脾氣,做了決定就不會再回頭。他當年求她,她都沒原諒。
別說後來又發生了那麼多事。
路劍波:“所以,有時想知道她到底怎麼樣。”
“蔣阿姨生活很簡單,天天忙工作,全年無休,晚上喜歡一個人在院子裡看電影,一個人在院子裡吃飯。就這些。”
一直到宴會廳所在酒店門口,路劍波都沒再說話。
從車上下來,路劍波叮囑她,晚上跟在他旁邊就行,想吃東西的時候告訴他,“我們一起去吃。”
許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