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男人旁若無人,把兩部疊放的手機拿自己面前,又指指其中一杯咖啡:“現在可以喝了嗎?”
許知意:“……”
她想起剛才說過,如果對她沒好感就喝咖啡。
手機都已經先放在桌上了,當然能喝。
隻看他一眼,沒吱聲。
蔣司尋沒去端咖啡,看她吃冰淇淋。
許知意被盯得不知所措,端起一杯冰咖啡遞過去,還沒等她把杯子放桌面,男人從她手裡接過咖啡。
兩人完全沉浸在隻有彼此的世界裡,根本無暇顧及身旁的母親在聊什麼。
蔣月如在看商韫母親消息,對方向她打聽,商韫與許知意相親相得怎麼樣,商太太抱怨,說自家那個混賬東西回家什麼都不說,嘴硬,根本撬不開。
商太太跟何宜安不熟,不好意思直接問。
“商韫媽找我打聽了。”她把消息給何宜安瞅一眼,“我怎麼回?”
何宜安轉述女兒的話:“兩人聊的還不錯。”
蔣月如:“我也挺看好商韫那孩子,跟知意般配。”說著,瞅一眼旁邊的許知意,後者在默默吃冰淇淋,沒反駁她的說法。
而逆子在看著窗外喝咖啡。
她徵求何宜安意見:“要不,晚上我們三家聚餐?”
給知意和商韫多創造創造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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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音量不小,蔣月如確定許知意聽見了。
何宜安先詢問女兒:“知意,可以嗎?晚上一起吃飯。”
聽到自己的名字,許知意才回魂:“我隨便。”
本人同意,蔣月如迅速回復商太太:【何宜安也在北京,我們倆在遛娃喝下午茶,你晚上有空嗎?帶孩子出來小聚一下?】
商太太羨慕不已,同時吐糟商韫:【司尋這樣的兒子哪裡去找,我家那個平時鬼影都看不見。】
蔣月如笑:【要不咱倆換?他八百年陪我喝了這一次下午茶。】
互相恭維幾句,約好了見面時間和吃飯的地方。
蔣月如看一眼時間,快四點半,“走吧,到那邊時間也差不多。”
蔣司尋抄起桌上的兩部手機,問了句:“你跟許伯母商量好了去哪?”
說話間,人已經走到許知意的椅子後,順手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女士白襯衫。
蔣月如也站了起來,回兒子:“商韫媽訂的地方。”
蔣司尋蹙眉:“怎麼跟他們一起吃飯?”
蔣月如:“知意說行,你剛沒聽到?”
她沒當回事,挽著何宜安出去。
蔣司尋無聲看向許知意,許知意也懵了:“我剛才沒注意聽我媽和蔣阿姨在聊什麼,聽到一起吃飯,以為隻有我們四人。”
蔣司尋:“沒什麼,我正好跟商韫說開。”
他下巴微揚,讓她走前面。
許知意拿上手包,襯衫和手機都在他那裡,她堅持自己拿,男人沒給,她隻好往咖啡館外走。
蔣司尋看著身前的人,這才發現這款裙子是露背設計,隻不過她頭發長,幾乎擋住。
瓷白的皮膚在綠裙與棕發發梢間若隱若現。
出了咖啡館,許知意整理凌亂的思緒。
她回頭看咖啡館的招牌,在這裡,她與蔣司尋的關系又絕處逢生了。
跟在何宜安與蔣月如身後,兩人並肩走著,誰都沒有說話,夏日胡同裡的晚風吹起長裙裙角,裙角飛揚,一帧一帧,回憶著過往。
去往餐廳時,兩位媽媽要同車聊天,於是順理成章,許知意坐在了蔣司尋車裡。
大喜之後必然大悲,汽車軋過胡同裡的槐花雨,夢回小時候。
想到齊正琛,她心裡還是疼的。
也終於能體會到,那天她表白過後,蔣司尋為何沉默那麼久。
他們之間,不是愛或不愛那麼簡單。
“二哥,他現在怎麼樣了?”
蔣司尋從車窗外收回視線,“以後,你就隻關心我吧,他怎麼樣,我來負責解決好。”
許知意自己不喜歡拐彎抹角,但接不住對方的單刀直入。
她低頭,假裝整理自己的長裙。
蔣司尋讓她放寬心,“他是你最在意的人,又是跟我一起長大,我不會不管不顧他。”
也不能一直整理裙子,她轉臉問他要手機。
蔣司尋把手機給她,問道:“要不要看看我唯一置頂的是誰?”
心跳毫無徵兆地猛跳幾下,許知意面上風輕雲淡,從他手裡抽過手機,上面還有他手上的餘溫。
不需要看,置頂的自然是她。
“你是老板,肯定置頂最有潛力最會賺錢的員工。”
蔣司尋無聲一笑。
晚餐選在了西餐廳,這家餐廳她上中學時常來,有些回憶總是猝不及防。
與商韫他們在餐廳外遇到,商韫不吝嗇贊美:“裙子很特別。”
許知意回以禮貌笑容:“謝謝。”
蔣司尋伸手,商韫笑笑,兩人無言握了握手。
幾位媽媽一路寒暄著進了餐廳,都是一個圈子的,何宜安在一些社交場合碰到過商太太,雖然不熟,也絕不陌生,彼此的丈夫又有生意往來,見面後很快熟絡起來。
為了方便聊天,選了圓桌。
許知意右邊是何宜安,蔣司尋自然而然往她左手邊那個位子過去,剛走兩步胳膊被人一拽。
蔣司尋回頭,蔣月如眼神在說,你有點眼色行嗎?
最後,他與許知意之間隔了一個商韫。
服務員過來給他們倒水,每人面前都有餐盤,服務員把六杯水往桌子中間擱了擱,其實抬手就能夠到,蔣司尋端起一杯,放到許知意左手邊。
商韫靠在椅背裡正看菜單,抬眸掃了眼那杯水,對方隻一個動作,他便心知肚明。
點過自己的餐,他發消息給許知意:【那天,你通過我在看蔣司尋?】
許知意:“……”
商韫:【他們兩發小喜歡上同一個人,現在還又夾著一個我,夠熱鬧。】
許知意:【抱歉,今天一個誤會,把你也扯進來。】
商韫:【用不著抱歉,飯本來也得吃。】他這人,有時看熱鬧就怕事兒不夠大。
幾位媽媽很有分寸地盡量不去聊剛相過親的二人,於是話題直指蔣司尋。
“司尋有女朋友了沒?”商太太笑著問道,她眼裡,蔣司尋那就是標準的別人家的孩子,怎麼看怎麼順眼。
蔣月如真擔心逆子癲言癲語,於是搶過話:“他不婚。”
商太太笑笑:“現在這些孩子觀念都很開放,不比我們那會兒。孩子有孩子的活法。”
商韫幽幽看著口是心非的母親:“我觀念更開放。”
商太太給兒子一記警告的眼神,讓他閉嘴。
蔣司尋接一句:“多開放?”
商韫:“開放到,她有喜歡的人,我可以不計較名分。”
所有人:“……”
商太太臉頰發燙,面子沒地擱。
原來許知意口中聊得不錯,也隻是自己的個人感覺,混賬東西並沒有要繼續下去的意思,今天他是來專程砸場。
蔣月如趕忙打圓場:“我家那個,也不是東西。上回他去相親,我三哥被他氣得去醫院做了個檢查,心口疼好幾天怎麼也不好。”
蔣司尋看了一眼許知意,對方也看過來。
商韫笑著對幾位長輩道:“怎麼開始對我們人身攻擊了。”
他轉臉對身旁的人說,“走,都嫌棄我們呢,去露臺找張桌子吃。”
許知意隨即附和:“好。”
三人移步去了外面露臺。
商太太拿水杯代酒,敬了何宜安一杯,千言萬語梗在心口:“實在對不起,我家那個今天太失禮。”
何宜安淺淺一笑:“別放心上,剛才我見知意一直跟商韫在發消息,他們肯定商量好的。”
外面露臺上,許知意特意放慢腳步等蔣司尋,“那幾年裡,你相過親?”
蔣司尋坦誠:“就那一次,我三舅給我安排的,吃了頓飯,沒多講話。”
她直直看他,“你現在還不婚嗎?”
蔣司尋:“要看對誰,你的話,不會。”
許知意別開臉不看他,“走了,先吃飯。”
露臺的餐桌都被預訂,隻剩一張兩人餐位。
商韫對蔣司尋似笑不笑道:“有點擠,不知蔣總介不介意。”
不是商韫借題發揮,兩人桌放三個人的餐盤,是不寬敞。
“沒關系。”
蔣司尋讓服務員搬了一張餐椅過來,加入到兩人餐位。
許知意瞅他們兩人的架勢,她一會兒肯定吃不飽,於是很有先見之明地回到室內找何宜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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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回到家,許知意開始收拾旅行的行李箱。
昨晚還打算出遊隻帶一個箱子,衣服也隨便帶幾套,當作是跟過去告別之旅,今天考慮之後,拿出兩個大號行李箱。
收拾好箱子,邊刷著手機邊下樓去找父母。
時隔兩年,二哥在社交賬號更新了狀態:
脫敏療法的後遺症持續到現在……
許知意看不懂,也再無法點贊。
突然之間,那種難過席卷五髒六腑。
她退出社交平臺,扶著樓梯穩了穩心神,下樓。
許向邑應酬回來,在剝荔枝做冰鎮荔枝楊梅飲,昨晚女兒沒吃幾口,後來都到了許珩肚子裡。
何宜安也幫著剝,說起商韫:“蠻可惜的。”
許向邑:“那沒辦法,孩子不想結婚,做父母的一點招沒有。不著急,知意還小。”
他從內心不希望女兒那麼早結婚,還想再多陪她兩年。
“媽媽。”許知意從樓梯下來。
何宜安笑著,往旁邊挪了挪,“過來,你爸給你剝了荔枝。”
許知意坐到父母中間,不自覺就靠在何宜安身上。
許向邑目測了下女兒與自己的距離,一時半會兒怕是改不過來。
許知意意識到什麼,從媽媽身上起來,湊近許向邑,楊梅與荔枝,她更喜歡酸的,“爸爸,給我顆楊梅。”
許向邑喂了女兒一顆,“不覺得酸?”
許知意笑,“不酸。”
看著女兒終於肯親近丈夫,何宜安也釋然,打趣道:“你爸今晚終於不用再吃我的醋,這幾年他天天吃醋。”
許向邑被說得不好意思,不承認:“哪有。”
“對了,知意,”他話鋒一轉,“你媽媽說你明天要去旅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