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痛不已,將他抱出來,擁在懷裏柔聲安撫:回家了阿彥,不怕不怕,我來接 你回家了。
宗彥一直安安靜靜,不說怕也不說別的,過了好久我才意識到自己的衣襟有點濕。
他在我懷裏哭,咬著我的衣服,流了很多很多眼淚,卻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來。
那時他還隻是個孩子,我安慰他,抱他、哄他,哪怕就親親他的臉都沒有關係。
但如今他已是個成年男人了,身體修長有力,再在床上與我這樣密不透風地緊貼 著、摟著我的腰,就令我十分不自在。
我輕拍他的手,問:「你不熱嗎?」
他說:「我害怕,何叔。」
我說:「那開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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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太亮怕你睡不著,」宗彥把臉埋進我的肩窩,「這樣就好。」
我隻好努力忽略來自身後的熱度,閉上眼睛默默數羊。
這一覺睡得很糟。
我似乎做了一個很糟的夢,但夢裏的感覺又過分真實。
我夢見有人在身後蹭著我,耳邊傳來沉重的呼吸,我覺得很焦躁,很熱,忍不住
輕哼出聲,直到一隻手捂住我的嘴巴。
「腿,併攏。」那人擺弄我的腿,命令。
一陣難以言喻的酥麻升起,我的雙腿不自覺地用力夾緊了被子。
「何叔 … 」
一聲聲夾帶喘息的稱呼仿佛濕熱的舌頭舔舐我的耳朵。
我墜入一片難以攪動的黏膩…
第二天醒來,宗彥仍維持著從身後摟著我的姿勢。
男人晨間的反應實在明顯,我稍微一動,他就似本能一般,向前拱。
我僵住。
昨晚那夢已經夠讓人無地自容,一大早的,又這樣被輕易挑動,我實在忍不住唾 棄自己,用力將人從身上掀開,一頭鑽進了浴室。
5
在地下室給剛查出來的反骨仔上了大刑,對方還是個硬骨頭,搞得我也很是沸騰 了一陣。
摸著發紅的指骨走出電梯,一抬眼,便在辦公室門口看見宗彥。
他穿著校服,規規矩矩地背著書包,一副乾淨清爽的學生仔模樣,襯得賭坊這條 流光閃爍的通道簡直俗不可耐。
我把嘴裏叼著的煙拿下來,踹了腳旁邊的人,「說了少爺來了要報,說話當耳旁 風?」
「不是,那我也攔不住啊 …」
「不怪他,何叔。」
宗彥替他說話,「是我想要快些見你。」
我看見他就想起那夜似真似假的夢,心裏湧起一陣煩躁。
宗彥朝我走來。
手撫上我的胸膛。
我下意識地抬手擋,他繞過,垂下眼,一顆一顆幫我把襯衫的扣子扣上。
要不是他,我都沒留意到自己的扣子已崩開好幾顆,許是剛才揍人的時候動作太 大 。
扣完宗彥撫平我的衫——也似在撫摸我的胸,他的手掌隔著層布料重重擦過我胸 前敏感的地方,我一激靈,用力捏住了他的手腕。
宗彥用一雙漂亮而沉靜的眼睛看我,他問:「何叔,這幾天怎麼不回家?」
我說:「忙。」
其實哪裡是忙?
我單純是不想面對他。
他是我一手帶大的,初見他時他不過是個小娃娃!翰哥死後我更是把他當做親生 兒子來養,我怎能對他產生那麼邪惡的念頭?
哪怕隻一次尋常的生理反應,都是枉聽他喊我一聲「叔」。
宗彥問:「忙什麼呢,忙到家都不能回?」
我放開他的手,「總之忙完就回去了,你先回家,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原以為宗彥會如往常般聽話,沒想到這一次,他卻徹底地跟我槓上。
「我等你,」他說,「你什麼時候忙完跟我回去,我就什麼時候走。」
這小子 . .
真是翅膀硬了,越來越叫人看不透!
皺眉同他對視幾秒,他完全不怯,我一時煩躁極了,說了聲「隨你」,就自顧自 地進了辦公室。
晚上同幾個朋友有約,我換了身衣服離開,之後從飯店到夜總會,宗彥竟真的跟 了我一晚。
也不跟進包廂,就杵在外頭等著。
回回我打開門,都見他那雙眼睛黏上來。但不說話,抿唇跟我強。我去洗手間, 又會一步不落地跟上。
我簡直氣笑了,說:「你要不要乾脆再幫我扶一下啊。」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氣我,他還真的攏著我半邊身子,把手伸了過來。
我嚇得立刻塞回去,瞪著他罵道:「癡線!還不給我滾!」
「你尿不出來嗎?」
宗彥沒什麼表情地向下看了一眼。
然後,嘴裏發出輕輕的「噓」聲,像哄小孩。
「. . 靠 ! 」
我臉上莫名地一燒,隻好放棄小便池,躲進隔間裏,大力摔上了門。
撲街仔!
仗著我對他好,越來越無法無天了,遲早有一天我要好好收拾收拾他!
6
應酬免不了喝酒,散場時我已腳步發飄,被一個叫做阿旭的服務員扶進了樓上的 房間。
阿旭是個長相頗為秀氣的年輕男孩,之前被客人刁難,我路過幫了他一把,他似 乎十分記在心上,之後每次我來,都會特意換到我的包間服務。
他試探過我幾次,對我的取向大抵是明瞭。
我隱約知道他想跟我,但我沒想到他這麼大膽,這天趁我腦袋發暈,直接就跪在 了我面前,伸手摘我皮帶。
這些年我身邊沒跟過人,一來翰哥走後港城局勢風雲變幻,我想把社團的一些生 意洗白,忙得團團轉,沒心思想這些,二來..
喜歡男人畢竟不是能擺上臺面的事,碰上同類是難得,碰不上我懶得費心去找, 雖然非我主觀所願,但因為這樣我確實還是清心寡欲了不少年頭。
我又想起了宗彥。
進而覺得自己大抵是禁欲到變態了,說不定就該偶爾發洩發洩。
我揪起阿旭的頭髮看了他一會兒,他輕聲細語地喊我:「何總.. 我便將他的臉推向了自己。
拉鏈拉到底時,門「砰」地一下被撞開。
宗彥陰沉著臉進來,沒說話,隻是狠狠揪住阿旭的頭髮,把他的頭往床沿一嗑, 阿旭發出驚恐的尖叫,下一秒,人已被丟出去。
門關上,發出巨響,似連整個房間都在震顫。 我怒道:「發什麼瘋?」
宗彥往我胯間一瞥,冷冷問我:「這是你不回家的理由嗎?不打算給我爸守寡
了 ?」
「你胡說八道什——」
「還是饑不擇食?」
「宗彥!」我厲聲警告他。
「那你不如讓我來。」
說完宗彥將我用力推倒在床上,膝蓋近乎蠻橫地將我岔開的雙腿頂得更開些,然 後跪在中間,一下子將我的褲子拽下大半。
我徹底酒醒,一腳將人踢開,爬起來吼道:「吃錯藥了你!你還知道我是你什麼 人嗎?!」
「當然知道。」宗彥看似無波瀾,卻說著令我吐血的話,「你是我爸的兄弟,是 想爬上我爸床的人.…
我氣得一巴掌甩過去,甩完掌心又麻又痛。
宗彥的臉偏向一旁,人久久地不動,面上指印鮮紅,唇邊其至溢出血絲。
我深吸一口氣,拉好褲子點了支煙,等到那煙燃盡,冷靜了些,又想剛才是不是 下手太重,心疼地撫上他的臉。
「對不起,」我惆悵得想歎氣,「阿彥,是我沒有把你教好。」
不會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吧?
可我從來也沒在他面前表現出自己喜歡男人..
翰哥那麼討厭基佬,我想若是他在天之靈看見這一切,一定會化作厲鬼來砍死我。
「我不是你兒子,」宗彥平靜地看著我,「你沒有義務教好我。」
「…但我一直把你當作我的兒子看的。」
「是嗎?」
聽我這麼說,宗彥的目光有一剎的晃動,緊接著便露出淺笑。
「那前幾日早晨,你為何要從自己兒子懷中掙出去,躲進浴室沖涼?
「那時我在你心中,又究竟是誰呢?」
7
誰呢?
還能是誰呢?
是宗彥,宗文翰的兒子,是我愛過的男人與其他女人結合留下的骨血。
他的眉眼混沌而清晰,他們不像但也像,宗彥長大後,我總忍不住用力地看著 他,試圖從他的五官中尋找宗文翰年輕時的影子。
我果真把這個十八歲的少年當做替身嗎?
我不知。
我隻知我愛上一個男人已經很不正常,倘若我真從這個男人的兒子身上榨取過一 點餘溫,那也是我自己的事,隱秘的事,不必付諸行動的事,不該連累他。
男人尚未成熟,總是容易衝動,容易把依賴、需求、激情、愛意混淆。
我想,是時候把宗彥送走了。
在我的計畫中,他原本就該出國深造。我這人一路打打殺殺過來的,殺孽重,雖 然如今也勉強算個生意人,但他留我身邊,終究不是上上選。
我本想找宗彥好好談談。
但那夜過後,大概有一個月的時間,我們沒在一張桌上吃過飯,沒坐下來好好說 過話,我總也找不到時機。
倒是阿旭又找過我幾次。
但那樣的心情可一不可再,我沒了心思,勸他另擇良人,他再不甘心,也隻能作 罷。
後來不知是誰提前漏了風,待宗彥終於主動找上我,闖進我辦公室時,開口便問 我:
「何叔,你要送我出國?」
他放假了,不再穿校服,夾克牛仔,好不青春靚麗。
我丟了鋼筆,隔著辦公桌抬眼看他,「你現在進門都不用敲門了?」
宗彥抿唇,「你是不是又不要我。」
我說:「不是不要你,隻是你長大了,該自己出去飛。」
宗彥無措地、但倔強地看著我,垂在身側的手握起了拳。
我歎氣,起身走到他身邊,把他掐進掌心的手指一根根掰開。
「我是為你著想,留在我身邊有什麼好?」
「我說很好。」
「你那麼會念書,應該去見更廣闊的天地。」
「港城已夠大,何況我一個人,能佔多大的地?」
「阿彥…」我無奈。
他突然反手攥住我,問:「你是不是無論如何都會送我走?」 我沒猶豫,說:「是。」
「好啊,」他冷冷一笑,「既然你要我聽話,那也該給我點好處。」
宗彥用力吻了上來。
他聲音冷,眼眶紅,唇舌卻滾燙似火。
新公司掛牌,新址坐落在港城高檔寫字樓高處,一百八十度全景玻璃窗,他吻著 我將我向那邊推,窗戶洞開,我上半身被他壓向窗外,風自耳邊呼嘯,城市就躺
在身下。
「怪我投錯胎,」宗彥咬著我的脖頸喃喃,「我不該做他的兒子。」
他的手掌控住我,又將唇齒下移至我胸前,隔著襯衫廝磨吮吸。
「我叫你 daddy 好嗎?這樣你就丟不開我,一輩子都對我有責任。」
日頭昭昭,有那麼一瞬,好像全城的人都投來視線,看這個叫我「daddy」的年 輕男人如何揉捏我,如何親得我腿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