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然哥,哥哥,死也要給我死個明白好嗎?」
「我哪來的未婚夫啊?」
臉上六分忍痛三分疑惑還有一分幽怨,看著挺真誠,但我估摸著秦紂這兩年應該 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了。
好像叫…習慣性出軌吧?
狗東西還說過「不會讓你痛了」這種話….我冷眼回想。
而後大馬金刀坐在沙發上,俯視渣男前任。
決定讓他死個明白——
也是為了當面戳穿他,最好讓他以後對出軌這種事能有些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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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前..」
兩年前他未婚夫來宣誓主權,說什麼以後他會輔助秦紂繼承家業,讓我自覺退出 的事。
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絲細節都沒少和盤託出。
我甚至找出了兩年前學弟約我見面的短信。
「這是他的號碼,兩年沒換,你總不會連自己未婚夫的號碼都不認得吧?」
越說,我聲音越冷。
而秦紂也越聽,表情越複雜。
到了最後,他看著手機號碼的樣子堪稱咬牙切齒。
也不賴在地上了,倏地一下站起身,深深看我一眼:「等我回來。」
他狂奔出門,門砰的一聲關上又彈開,隻餘一句怒吼在空氣中回蕩。
「秦玨你今天必死無疑!!!」
等等,那學弟——也姓秦?
我靠在沙發上陷入沉思:兩個男人不能生孩子,好像確實不用講究不同姓氏。
14
隱約有哪裡不對勁。
但老夏和繼母已經帶著一身油炸香氣回來了,我連忙迎上去。
吃飯時繼母再次說起秦紂。
「雖說他親爸那邊的家業要他繼承,但平日裏也真的太忙了,見他一面比見市長 都難。」
「說這個。」
老夏哼哼:「市長他老娘和我們一個社區,當然不難啦。」
繼母就笑,笑完又感慨:「不過今年懂事多了,在家裏呆了三天,而不是吃完年 夜飯又回去忙工作。」
我埋首吃飯,發燒沒食欲,好了之後發現餓得夠嗆。
繼母似乎很喜歡看我吃飯,見狀喜滋滋地誇我:「絕對是跟小緋學好了,小緋, 以後阿紂有什麼做的不好,你直接幫阿姨教訓就行!」
「噗咳咳咳咳——」
我嗆住了,咳得聲嘶力竭,眼淚都嗆出來,餘光看見老夏和繼母急得團團轉,又 覺得好笑。
.…結果咳得更厲害了。
等終於恢復好,繼母心有餘悸,也不說讓我帶秦紂了,反而開始埋怨老夏。
「孩子身體弱,一定是你沒有照顧好!」
「是是是。」
老夏也愧疚,任由繼母數落他,自責的小眼神不住往我這邊瞟。
我知道他是想起高中到大學那段時間了。
「咳咳,沒什麼,隻是感冒沒好全乎。」
「可不能不當回事啊小緋!阿紂有個弟弟那時候發燒也是——」
砰!
繼母還沒說完,老房子的門又遭了今天第二次殃,秦紂像個瘋狂哈士奇龍捲風卷 了進來。
手一拉把我也卷了出去。
筷子掉落聲和繼母的怒吼在身後迴響:「兔崽子你要帶你哥去哪?!」
還夾雜著老夏嘀嘀咕咕的「筷落筷落,新年快樂」。
但我的腦子已經不在家裏了。
一半的腦子支撐著我小聲問秦紂要去哪。
剩下的一半在迴響繼母的話:秦紂還有個弟弟?
秦紂怒氣衝衝的,又像是個被冤枉了的死刑犯,大聲咆哮。
「帶你去見我的『未婚夫』和『寶貝』!」
...
怎麼辦,突然有點不想去。
15
同一個咖啡廳中,我和鼻青臉腫的秦玨面面相覷。
左右分別坐著秦紂和一隻邊牧。
在秦紂拿出手機,點開備註是『寶貝』的聊天介面後,聽著滿耳朵狗叫,我恍惚 想起一句話。
邊牧是邊牧,狗是狗。
邊牧會發語音,好像確實很正常。
我已經開始腳趾摳地,秦紂還不甘休。
他把一個平板遞給邊牧寶貝,簡單說了幾個口令,邊牧便流利地打開微信,發起 通話。
「看到了嗎?」
「..嗯。」
「狗會打電話,是騙人嗎?」 「..不是。」
秦紂得意地和我對視,我躲開視線,幽幽看向秦玨。
「學弟?你不解釋一下嗎?」
「…是這樣的。」
高冷的學弟已經被鼻青臉腫毀了形象,此時在親哥的壓迫下,磕磕巴巴開始說自 己的心路歷程。
原來當時他聽秦紂說有了男朋友,一盤算發現不對。
秦紂如果談的是男朋友,那以後肯定沒孩子,沒孩子那親爹就得讓他來娶老婆繼 承家業。
這必然不可以!
於是當時才剛滿十八歲的幼稚小少爺,帶著從小說裏看來的「五百萬,離開我兒 子」找到了我。
當然,困於當時他的年紀,五百萬的零花錢是拿不出來的,隻能掏了壓歲錢。
「你還挺心疼?」秦紂死亡凝視。
「不、不不不——嫂子的卡我帶在身上了!現在就還給嫂子!一百萬就當是我提
前給的結婚紅包!」
秦玨真是個識相的學弟。 但是.
我同樣死亡凝視:「當時我問你是不是秦紂的未婚夫,你為什麼不反駁?」
能夠進出秦家,對秦紂的各種財產如數家珍,又先入為主說了自己是追著秦紂進 的學校。
我又陷在和秦紂的戀愛中,腦子都要被生活掏空。
理所當然地忽視了一個問題:秦紂是獨生子的話,他爹怎麼會讓他和同性聯姻?
「..比較省事。」
秦玨眼神心虛,躲開了我的注視,卻沒逃過秦紂。 秦紂手背上青筋暴起,額角青筋也跳個不停。
他捏著秦玨的脖子深吸一口氣:「你該慶倖,我要做一個守法公民。」 我: ..
秦紂又給了秦玨一個大比鬥,把狗狗的牽引繩遞給他,讓他送狗回家。
秦玨捂了捂臉敢怒不敢言。
而我恍惚地回憶起了秦紂『買玫瑰給小男生』『和小男生接吻』的畫面。 原來。
是給了一個大比鬥啊。
16
咖啡廳裏的人一定很奇怪。
為什麼那兩個面色凝重的年輕男人,對視一眼之後忽然拉著手狂奔離開。 「身份證帶了嗎?要兩個人的身份證登記吧?」
「帶了,閉嘴。」
連對視都火花四射,沉寂了兩年的情感如火山爆發。
那些誤會和委屈,都在真相大白的時候化作了悔恨——氣死了,怎麼就沒想過 問一句,就選擇了最糟糕的方式和他說分手!
秦紂還一直以為我是喜歡上了別人才找藉口和他分手,若不是老夏不知情時一嘟 嚕啥都往外說,恐怕我們真的隻能當異父異母的親兄弟了。
怪誰呢?
隻能怪年少時的自己自尊心比天高,又脆弱得不堪一擊。
「我已經教訓了臭弟弟,哥哥要補償我..」
「我為你守身如玉兩年..然哥 ….
「閉嘴,快點。」
唇齒交纏間,腦子裏隻剩下秦紂兩個字。
理智支撐我給老夏發了條晚歸的資訊,便再不知日月。
胸口堵滿的情緒終於紓解了一半後,我懵懵抬頭,看到的便是鏡子裏濕潤的眼和 揚起的唇角。
秦紂從身後禁錮我的所有。
每一分每一秒每一寸皮膚都要貼在一起,過分兇狠的懲罰和對兩年缺失的報復要 直至聲音嘶啞。
直至一死方休。
17
大年初七,還有兩天就要上班了。
「這兩兄弟的感情越來越好了哇。」
「是啊是啊,阿紂沒有哥哥,我還怕他不適應呢。」
老夏和繼母閑嘮,我心虛地別開視線,桌不下秦紂的大長腿還惡劣地點著我小腿。
我煩惱地瞪他一眼,他還變本加厲。
和秦紂的關係並不打算瞞著老夏和阿姨,但家裏好久沒有過喜氣洋洋的一個年, 我們商量著把時間推遲到過年後。
吃完飯,老夏和阿姨照舊出門遛彎,秦紂哄著我進了房。
可不到半小時,門外便傳來了老夏的召喚。
秦紂不太滿意地幫我扣好襯衣的紐扣,皺著眉揉了揉一枚出界的吻痕,有些犯
難 :「擋不住啊。」
南方的年,氣溫忽高忽低。
二十度的天氣也不好穿高領衣服,我隨便拉了領子,見不是特定角度看不到便不 管了。
「快出去,我爸該奇怪了。」
「不想見人...!
秦紂抱怨,但出門後還是乖乖去幫老夏提東西,隻是不知為何頓在了門口。
我疑惑地迎出門,秦紂、老夏、阿姨、秦玨….
還有一位穿西裝大衣的中年男人。
秦紂撇撇嘴:「爸?你來幹嘛?」
中年男人視線落在我身上,我能感覺到他似乎並沒有直視我的眼睛,垂眸一看不 由抿抿唇。
風吹開了我的襯衣領子。
還沒等扯好衣領,中年男人直接放了大招。
「我是秦紂的生父,今天來,是想和你們討論一番關於秦紂和夏小先生的關係。
「夏先生,你對你兒子和我兒子的戀愛關係怎麼看?」
18
鴉雀無聲。
老房子將熱鬧的鞭炮聲隔絕在外,老夏沉默地與秦振祥,也就是秦紂的生父對視
繼母在桌下挽著老夏的手,視線卻不住看秦紂。
秦振祥並沒什麼耐心:「你兒子和我兒子在談戀愛,你知道嗎?」
我看向老夏,想要說話。
但老夏伸手朝我擺了擺,昂首挺胸地看著秦振祥大聲說:「對啊,知道啊,怎麼 啦?阿紂的媽和我談戀愛,阿紂怎麼不能和小緋談戀愛了?」
「他兩又不在一個戶口本!」 擲地有聲,義正言辭。
若不是看到他下意識腳趾摳地的腳我還真信了。
但秦振祥顯然是看不到的。
他聲音高了八度:「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他們兩個都是男人!」
老夏聲音也高了八度:「男人怎麼了?男人和男人談戀愛吃你家大米了?」
等等。
我看了眼秦紂:你確實吃你爸家大米了。
秦紂: . . .
秦紂插話:「我已經獨立了,創業基金是我出國獎學金錢生錢賺的。」
「沒錯,我家小緋也是靠自己做專案掙錢的,就算不是,他要和誰談戀愛我也沒 意見!」
得到有力證據支持的老夏虎虎生風,而繼母在一旁柔聲補充:「老秦,時代變 了,現在不是盲婚啞嫁搞聯姻那一套的了。」
秦振祥氣得臉色發青,又爭辯了幾句,但還是被說得節節敗退,連秦玨都忘了帶, 幾乎是狼狽逃竄離開。
他一走,家裏的氣氛便陡然沉重起來。
老夏看著我,表情有點僵硬:「小緋……是爸爸的錯,沒能多陪在你身邊。」
「爸沒臉讓你和秦紂分開,但是...!
我沉默。
老夏很傳統,甚至有些大男子主義,對同性戀的認知可能還處於一種缺少父親陪 伴,才會患的疾病上。
他是真的愧疚,這讓我真切地難過起來。
「叔叔,或許你可以跟我談談,當時您病重的事情。」
出乎預料的,是秦玨出聲打斷了老夏,他還看了一眼繼母:「阿姨,雖然我母親與 你沒碰過面,但大哥讓我知道您是個善良的人,我們三個先談談好嗎?」
在我和秦紂的目瞪狗呆中,秦玨沉穩地朝我們點點頭.…並把我們兩個關進了房間
我:....
秦紂:「 . . . .臭弟弟。」
19
再也沒心情做些什麼,還好還有個秦紂陪我如坐針氈。
為了緩和緊張,秦紂給我說了他生父和弟弟的事情。無非是追求真愛發現家庭差 距導致的各種不適應,離婚後立刻便聯姻了。
秦玨第二年便出生了,秦振祥卻沒有放鬆對大兒子的培養。
兩兄弟便是最普通的相看兩厭的兄弟,卻各個都對繼承家業唯恐避之不及。
分手那兩年,秦紂確實有過要承擔起家業,讓自己飛快成熟起來之後再來找我 的想法。
但逐漸還是走向了自己的選擇——創出自己的一番事業。
秦紂小心翼翼問我:「那一百萬..…哥哥這兩年在做什麼?」
他倒是非常聽話。
我捏了捏他的耳尖,分手時讓他不要用任何方式打探我的消息,他還真聽了。
至於這兩年,我該慶倖,雖然選擇的是一個聽上去高端卻不太適合普通家庭的專 業,卻因為提前看清社會和大學的區別,好好的規劃了未來。
也能在短時間內靠幾個大專案的堆砌攢夠了買回自己底氣的錢。 門外還沒有動靜。
我和秦紂裹著被子補習對方缺失的這兩年,漂浮不定的心突然就平靜了下來,無 論老夏和阿姨接不接受,我們總歸有很長的時間。
「阿紂,忘了說了。」
「嗯?」
「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然哥。」
秦紂低緩的聲音中,我看到打開門的秦玨比了個大拇指。 用口型說:恭喜你們,一切順利。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