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衛韫還未來得及反應的時候,她自己先站起來,搖搖晃晃地就走到衛韫的床榻邊,蹬了腳上的拖鞋,直接往上面爬。
“謝桃!”
衛韫站起來,匆忙走到床榻邊的時候,她已經自己爬上了床榻,並且乖乖地蓋好了被子。
他像是想說些什麼,但見她躺在床上,用那雙攏著水霧的杏眼望著的他的時候,他又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謝桃像是想了一會兒,然後她把被子掀開了一般,拍了拍柔軟的床榻,“衛韫,你來……”
那時候,衛韫的耳廓已經紅透了。
“你……”
有些話方才要出口,但他停頓了一下,思及此刻,她不過是個小醉鬼,便也沒了訓誡的心思。
半晌,他才憋出一句,“你……可有洗漱?”
謝桃反應了一會兒,才搖頭。
衛韫蹙起眉,她是個女子,而如今他府裡也沒有女婢,自然不能喚人來服侍。
他就那麼站在床榻旁半晌,久到謝桃又打了一個哈欠,眼看著就要閉上眼睛睡去,他才像是做了一個尤其重要的決定似的。
俯身掀了被子,將她抱起來。
謝桃下意識地攬著他的脖頸,靠在他的懷裡,傻呆呆地望著他的下颌,甚至在衛韫把厚厚的大氅裹在她身上,抱著她走出內室,方才打開外間的房門的時候,她還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喉結。
衛韫及時地制住她的手,耳廓更燙。
他低聲道,“不要亂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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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桃卻隻知道在他低眼看向她的時候,衝他傻傻地笑。
在樹上吃香蕉的衛敬正巧看見這樣的一幕,嚇得他手裡方才咬了一口的香蕉都掉了。
這位小夫人還真是晝伏夜出啊……
在看見衛韫抱著謝桃往後院浴房的方向走的時候,他就更加覺得自己不應該出現在此時此刻的院子裡了。
大,大人這是要做什麼???
衛敬捂住臉,忽然覺得大人在他心裡不染塵埃,沒有感情的形象又崩塌了一角。
衛韫將謝桃帶到浴房裡的時候,他將她放在浴池邊,俯身捏著她的下巴,囑咐道,“自己洗漱幹淨,知道了嗎?”
謝桃望著他,半晌才點頭。
衛韫見她點頭,就松開她,轉身想走,卻被謝桃拉住了衣袖。
“你去哪兒呀?”
謝桃往他懷裡靠。
衛韫發現,喝了酒的她,竟比平日裡還要粘人。
“我就在外間。”
衛韫沒有辦法,隻能妥協。
終於哄了懷裡的姑娘放開了他的衣袖,他終於松了一口氣,轉身就要往外間走。
卻在方才要掀起簾子的時候,他忽然聽見身後傳來“撲通”的一聲。
他下意識地回頭,就看見謝桃連衣服都沒脫,就已經跳進了浴池。
衛韫覺得自己的眉心隱隱有些發疼,他回身走到浴池邊,朝她伸出手,“桃桃,上來。”
謝桃在水裡撲騰了好一會兒,才去抓他的手。
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她靠著浴池邊,在拉住衛韫的手時,一個用力,就把他拉下浴池。
又激蕩起一陣極大地水花。
衛韫那一身靛藍的錦袍都已經湿透,就連裡頭穿著的黑色衣袍都沒能幸免。
有水順著他的眉骨漸漸滑下來,在喉結凝成了水珠,滴落下來,那張冷白如玉的面龐在此刻更添幾分難言的風情。
“謝桃。”
衛韫抹了一把臉上的水,他竟不知道,她喝醉了還這麼能鬧。
謝桃正在笑,直到他看向她的時候,她才轉身就想往浴池外跑。
衛韫扯著她的衣襟,把她抓回來。
也是下了極大的決心,他才把她那一身見了水就變得更加厚重的外套給脫了下來,扔到浴池邊上。
他捏著她的臉,語氣已經有些不好,“乖乖洗漱,不要鬧,聽到了嗎?”
謝桃眨了眨眼睛,忽然抱住了他的腰。
她和他的頭發都已經被水浸湿,此刻站在浴池裡,身上還在滴滴答答地滴著水。
衛韫從未如此耐心地哄過一個姑娘。
“那,我可以親親你嗎?”
直到他聽見她忽然輕輕地問。
衛韫脊背一僵,睫羽顫了顫,一雙眼睛大睜著,連呼吸都滯了滯。
他幾乎是落荒而逃。
穿著一身湿透的衣服,衛韫站在院子裡,喚了一聲,“衛敬!”
衛敬在另一邊的房頂上聽到衛韫的聲音時,他還猶豫了一下自己該去還是不去,等他飛身來到浴房外的院子裡的時候,看見衛韫穿著一身湿透了,還在滴水的衣服,連發冠都有些歪了。
“……”衛敬整個人呆住。
他總覺得好像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那可能是他這個僅僅隻活了十幾年的少年還無法想象的信息量巨大的事情。
“讓邵梨音過來。”衛韫冷眼看著他。
衛敬背後一涼,連忙領命,趕緊去叫邵梨音了。
等邵梨音過來的時候,衛韫仍然穿著那身湿透的衣服站在那兒,而他身後的浴房內還傳來了一抹柔軟的女聲,似乎在唱著不成調的歌。
“……?”邵梨音也有點摸不著頭腦。
“進去,幫她洗漱幹淨。”
衛韫瞥了邵梨音一眼,嗓音冷淡。
邵梨音還有點發懵,但還是領了命,行了禮,抱著自己的劍,小心地推開門,走進了浴房裡。
她一進去,掀了內室的簾子,就看見謝桃穿著古怪的衣服泡在浴池裡,正打了個噴嚏。
“……”
一向冷酷沒表情的邵梨音也有點繃不住了。
邵梨音接過不少殺人的命令,這還是第一次被叫來幫主子沐浴……
邵梨音好不容易幫這個醉醺醺的主子洗漱完畢,替她換上了幹淨的衣服之後,剛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她又聽見謝桃嘆了一口氣。
“我有點不開心……”
謝桃被邵梨音扶著,靠在她肩上的時候,她忽然說了一句。
“主子怎麼了?”
邵梨音說話有點僵硬。
謝桃忽然撇嘴,“他剛剛不給我親……”
???
邵梨音整個人都石化了。
她好像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衛韫換好了衣服,來到了之前衛伯專門給謝桃收拾好的院子。
他走進她的屋子裡的時候,裡頭燈影昏暗,邵梨音正好走了出來,隻是看向他時,表情有一瞬龜裂,她連忙低下頭,行禮告退。
衛韫走進內室裡,就看見謝桃已經躺在了床榻上。
他的神情有一瞬柔和了些許,走過去,在床沿坐下來。
這會兒謝桃已經很困了,但還是努力地半睜著眼睛望著他。
“謝桃,”
衛韫忽然喚她,像是斟酌了片刻,他才道,“日後,不要再隨便飲酒,更不要輕易讓人進你的屋。”
謝桃打了個哈欠,眼眶裡又凝聚了淺淡的水霧。
“聽見了嗎?”
他捏住她的臉蛋,聲音也變得嚴肅了些,“尤其是那個謝瀾。”
而她這會兒已經慢慢地閉上了眼睛,像是無意識地應了一聲,呼吸卻漸漸地開始越發平穩。
彼時,外頭靜悄悄的。
攏了紗的窗棂外有樹影隨風搖晃,銀白的月輝從樹枝間穿插下來,灑落一片零碎的光。
屋內燈火搖曳,年輕的公子垂眸望著床榻上已經沉沉睡去的姑娘,他那雙向來冷淡如霜的眼瞳裡終於籠上了淺淡的柔色,像是燈火映照進他眸子裡的暖光一般,浸透著春日裡涓涓水波的影。
或許是此時此刻太過安靜,令他什麼也來不及想,什麼也不必再想。
他忽而伸手,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地拂過她的臉頰。
輕輕的,帶著幾分小心翼翼。
那一刻,他的手指停在她的耳畔,又靜靜地凝望她許久。
忽的,
他俯下身。
薄唇印上了她的唇角。
極輕極淺的觸碰,一瞬即止,卻足令他眼尾泛紅,耳廓已經有了滾燙的溫度。
他忽然站起身,一張無暇的面龐都染上了淺淡的粉,寬袖下的手指節蜷縮。
睡夢中的姑娘,仍舊沉沉地睡著。
夢外的少年郎,就守在她的床榻前,燙紅了臉。
作者有話要說: 桃桃:?他親我了我卻不知道??
衛大人也就偷偷趁桃桃睡著的時候親一下罷了……
第57章 他害羞了(捉蟲)
天氣越來越冷,已經臨近年關。
謝桃憑借著衛韫手裡的金粉,已經去過他那裡很多次了。
但她和衛韫都很清楚,金粉用一次,他們之間見面的機會也就少一次,所以到後來,謝桃就減少了去他那邊的次數。
越到最後,她就越發珍惜可以見到他的機會。
因為想要讓他也到她生活的這個世界來看一看,所以謝桃也試過在衛韫那裡抓了一把金粉帶回來,可結果卻是她無論如何都點不燃那金粉香。
盛月岐說,因為她不是穿越者,所以金粉是借由銅佩與她手機裡的鳳尾鱗作為媒介來達到使她暫時隱去身上的磁場,從而突破時空的壁壘,短暫的在異時空停留的目的。
但衛韫不一樣。
他身上有兩種磁場,即便屬於她這個時空的磁場還沒有徹底解除禁制,但他卻始終與旁人不同,即便是有銅佩和從銅佩上分裂出去的鳳尾鱗作為媒介,他也還是不能像謝桃一樣達到突破時空壁壘,去到她的時空的目的。
簡單來說,就是衛韫身上的兩種磁場所擁有的力量,已經超過了金粉,甚至是銅佩和鳳尾鱗所能負荷的能量。
而現在,衛韫手上的金粉,已經所剩無幾了。
或許不知道哪天,她就再也不能去他那裡,不能再見他了。
走在人行道上,謝桃的半張臉都遮擋在了圍巾裡。
她穿著厚厚的衣服,手裡拎著一大袋子東西,那是她準備晚上去小酒館裡給老奚和謝瀾做飯的食材。
謝桃現在已經學會了一些小術法,甚至還跟著謝瀾去送過“外賣”。
譬如在現實裡看著老實無害,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實際上卻是一個在網絡上各種侮辱謾罵,甚至還給某些女網紅寄過恐怖物品的鍵盤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