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要買玉佩嗎?
但當衛敬跟進去的時候,便驚恐地發現,衛韫的手上,竟然握著一支金絲缧脂玉的發簪。
大,大人在……挑、首、飾?!
第47章 金屋藏嬌
謝桃在看見那個女人手裡飛出來的藍光時,她來不及再思考更多,幾乎是轉身就開始跑。
而女人就站在原地,看著女孩兒的背影,她沒有笑,神情也很沉重。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傷害這樣一個凡人女孩兒的性命。
但是她深知,這件事,是必須要解決的。
於是她伸手,幽藍的光便纏在了謝桃的腰身。
謝桃幾乎是一瞬間,整個身體便不由自主地往後,一下子就被藍光帶到了那個女人的面前。
彼時,似一道細絲一般的藍色光線綁住了謝桃的腰身。
女人抓著謝桃後脖頸的手指收緊了一些,但在聽見謝桃說不出話隻能嗚嗚地發出的聲音時,她又下意識地松開了一點。
她閉了閉眼睛。
要結束掉眼前這個女孩兒的性命,那是何其容易的一件事,隻要她就這麼伸手一推,就能把推出這道臨時設下的結界,倒在來往的車流裡。
謝桃瞪大了眼睛,瞳孔緊縮著,也不知道被這個女人施了什麼術法,她的嘴巴根本張不開,發不出一點兒聲音。
但對死亡的本能恐懼,讓她在被女人抓著後脖頸的時候,她就本能地想要掙脫,想要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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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最終,還是伸手,把謝桃推了出去。
那一瞬,謝桃驚恐地看著那個女人跟自己的距離越來越遠,而她卻被藍光束縛著,根本沒有辦法掙脫開來。
眼睛憋紅,謝桃用盡了全力,都還是無法動彈。
她能感覺到風吹著自己的發,拂過臉頰,是那麼凜冽刺骨,就如同那個女人憐憫的眼神一般,令她害怕,甚至是頃刻間的絕望。
就在謝桃的身體要衝破結界,落入街頭的車流裡的時候,女人的手握得緊緊的,她一直注視著謝桃,注視著謝桃那雙憋紅的眼睛。
那是一個多平凡無辜的女孩兒啊。
好像才僅僅隻有十八歲。
彼時,身在另一個時空的衛韫握著手裡的那支發簪,心頭卻好像被刺了一下,他蹙起眉,愣在那兒,有一瞬腦子恍惚了起來。
“大人?”衛敬發現了他的異樣,連忙問,“大人你怎麼了?”
衛韫緊緊地握著手裡的那支發簪,臉色稍稍有些蒼白,連衛敬的話都沒有聽清。
此時的謝桃,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將她的心髒攥得緊緊的,不留一點兒縫隙,幾乎讓她窒息。
巨大的恐懼使她的眼眶裡已經積聚了生理淚花。
但就在她的身體不受控制地要觸碰到那道結界的時候,那一刻,一陣急促的冷風拂過她的面龐,刺得她臉頰生疼,更令她下意識地緊緊地閉起了眼睛。
但當她睜眼的時候,雙腳卻已經落了地。
而那個女人,就站在她的面前。
謝桃呆呆地站在那兒,眼裡含著淚花,像是還沒有反應過來似的,整個身體都是僵硬的。
而站在她面前的女人卻忽然蹲下身,捂住了臉,“我怎麼這麼沒出息,怎麼就下不了手……”
她的聲音裡帶著幾分懊惱,幾分頹喪。
這個女人,似乎已經好久沒有表露出這樣悲傷的一面,仿佛那些沉澱在過往的數百年間,令她始終不可觸碰的東西在這一刻,在她最無力的這一刻,全都再一次撕開了舊傷痕,呈現出血淋淋的一面。
她從未真正從痛苦裡解脫過。
謝桃站在那兒,在聽見女人隱忍的哭聲時,她呆愣在那兒,仿佛沒有從方才的生死一瞬裡走出來,又好像也在驚愕於眼前的這個女人忽然的悲傷。
但也僅僅隻是那麼一兩分鍾的時間,謝桃就見女人抹了一把眼淚,站起來。
她的口紅都被她給抹花了,連眼妝也蹭掉了許多,看起來有點狼狽。
“算了……這關你什麼事啊?”
她搖了搖頭,聲音壓得很低,像是一聲喃喃自語。
衛韫她敢殺,卻不能殺。
而謝桃她能殺,卻終究下不了手。
因為她心裡很清楚,銅佩是她弄丟了,鳳尾鱗,也是意外落在謝桃手機裡的。
謝桃本就是被動地卷進了這件事情裡。
對於違反法則的穿越者或是其他心懷惡意,危害時空平衡的那一類人,她從來不會手軟,但她眼前的這個女孩兒,卻是一個無辜的人。
隻因謝桃無辜,隻因謝桃根本沒有選擇的權力。
所以她沒有辦法說服自己真的下手殺了這個女孩兒。
此刻的謝桃終於明白,這個女人是放過她了。
像是聽到了什麼聲音,女人看了謝桃一眼,尤其復雜地說了一聲“對不起”,而後便閃身消失了。
就在她消失之後的那一瞬間,謝瀾的身影衝破了結界,匆匆跑了進來。
“桃桃妹你沒事兒吧?!”
謝瀾看見呆愣愣地站在那兒的謝桃,就跑到她面前,雙手扣著她的肩膀,急急地問。
就如同被按在水裡,被水漸漸漫過口鼻的那種絕望過後,忽然重新呼吸到了空氣時一樣,她的腦子一片空白,驚魂未定。
而此刻的衛韫眼前,也終於恢復了清明。
仿佛方才幾乎令人窒息的感覺,隻是他一時的錯覺。
那金玉軒的掌櫃站在那兒,奉了茶還小心翼翼地觀察著衛韫的臉色。
“大人可感覺好些了?”
衛敬見他的臉色似乎沒有方才那麼蒼白了,便開口道。
衛韫頷首,卻沒有什麼說話的欲望。
他隻是從腰間取出一張銀票來,扔在了放著茶盞的桌上,指節叩了叩桌面,而後便握著手裡的那支發簪,站起身來,往外走。
衛敬也連忙跟了出去。
甫一坐進馬車之中,衛韫便道,“回府。”
“是。”
衛敬連忙答。
衛韫一回到府中,衛伯便迎了上來問安。
而他隻是稍稍頷首,便急匆匆地往書房的方向走。
內心裡總是有那麼幾絲的不安寧,方才忽然的不適,也讓他心生警惕。
在回到書房中的時候,他便在第一時間關進了房門,而後將銅佩取出來,放置在書案上。
此刻的謝桃,應該在上學才是。
但他心頭的不安令他還是提起了筆,寫了信件,壓在了銅佩下頭。
他至今還沒有摸索出能令銅佩主動顯現光幕的辦法,所以隻能繼續以書信的方式聯系她。
彼時,謝桃剛剛被謝瀾送回家,她坐在床上,整個人看起來都有點呆。
“桃桃妹你吃早飯了沒?要瀾哥給你煮碗方便面嗎?”謝瀾蹲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地問她。
謝桃像是反應了好久,才遲鈍地搖頭。
“那你……應該口渴了吧?等著啊,我去給你倒杯水!”
這次謝瀾不等謝桃回答,就轉身去給她倒水。
但他發現水是冷的,就連忙去熱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謝桃的手機震動了幾下。
她依然是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地從自己的外套口袋裡掏出手機。
亮起來的屏幕上顯示著的,是來自衛韫的微信消息。
“在做什麼?”
極其簡短的四個字,卻令謝桃也不知道怎麼的,忽然就掉了眼淚。
“剛回家。”
她勉強打了幾個字。
那邊頓時沒有回復。
謝桃看了在那邊等水開的謝瀾一眼,想跟衛韫說話,卻不是時候。
但下一刻,她卻忽然發現自己的身體開始被淡金色的光芒包裹,正如昨夜的金粉散落似的,漸漸的,她的整個身體變得越來越透明。
謝瀾回頭的時候,正好撞見謝桃消失的那一幕。
他瞪圓了一雙眼睛。
??!!
“人,人呢?!”他幾乎快要驚掉了下巴。
即便是身為神秘酒館的老板這麼久,他也沒見過這麼邪乎的一件事啊!
一個大活人怎麼就忽然變透明消失掉了?!
“夭壽了老奚!桃桃妹不見了!桃桃妹變透明了!她整個人都沒了啊啊啊啊!就在我面前沒的!”謝瀾手忙腳亂的掏出手機,對著電話那端的人扯著嗓子嚷嚷。
而接到他電話的老奚揉了揉被他那破鑼嗓子刺激到了的耳朵,把手機拿遠了一些,無比淡定地喝了口茶,隻道,“你先回來吧。”
然後他就掛斷了謝瀾的電話。
謝瀾拿著電話,又看了看謝桃消失的地方,他“嘶”了一聲,這死老頭竟然一點都不關心桃桃妹?還掛他電話?!
彼時,在另一個時空。
國師府的書房內。
濃煙散去,謝桃的身影漸漸明晰。
年輕的公子身長玉立,就站在她的眼前,一身絳紫的紗袍還未來得及換下,他身後書案上擺著的香爐裡還有淺淡的煙霧繚繞著。
她在看見衛韫的那一剎那,眼圈兒沒忍住發紅。
內心裡壓著的恐懼像是在見到他的瞬間頓時失去了控制,腦子裡一直緊繃著的那根弦也應聲斷裂,她忍不住哭出聲,撲進了他的懷裡。
衛韫在被她抱住腰身的時候,他的脊背仍然是習慣性地一僵。
但在聽見她的哭聲時,他立刻皺起了眉,連忙低首道,“為什麼哭?”
謝桃趴在他的懷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最後,衛韫伸手,力道極輕地扣著她的下巴,然後伏低身子,垂眸時,他輕聲喚她,“桃桃。”
“告訴我,為什麼哭?”
他的手輕撫她烏濃的發,清冷的嗓音裡添上了幾抹柔色,帶著幾分耐心的寬慰。
那樣近的距離,令謝桃睜著一雙淚眼,卻忘了哭。
她眼眶下的眼淚還未滑到臉頰,便被衛韫伸手抹掉。
謝桃被他忽然的觸碰驚了一下,臉頰又有了點稍熱的溫度,她嘴唇顫了一下,“我,”
“我今天差點死掉……”
謝桃從來都沒有體會過這種生死一線的感覺。
她能看得清那來來往往的車流,也能感受到自己不受控制地被推向街頭,卻始終無法動彈一下,甚至連話都沒有辦法說出來一句,像是瀕死的蝼蟻,連一點兒掙脫的力氣都沒有。
衛韫在聽見謝桃的這句話時,他的眉眼驟冷,但他還是放柔了聲音,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謝桃被衛韫帶到內室裡的桌邊坐下來,又給她遞了一杯溫熱的茶。
謝桃捧著熱茶,吸了吸鼻子,這會兒她已經平復了許多,開始斷斷續續地跟他說起了上學路上忽然出現的神秘女人。
果然,正如衛韫心裡所擔憂的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