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他給她寄了那麼多的快遞,於是她就連忙問,“你給我寄了那麼多好吃的,你到底是怎麼辦到的啊?”
“很想知道?”
衛韫說話時,嗓音仍舊清冷平淡,瞥見她那雙盛滿好奇的眼睛,他漫不經心地拿了旁邊的一冊書卷。
“嗯!”謝桃連忙點頭,然後就那麼眼巴巴地望著他。
她這副模樣,倒像是一隻小動物似的。
衛韫看著她,放下手裡的茶盞,終於開了口,“將你手裡的書……”
他忽然頓了頓,而後才又道,“壓在手機下。”
手機這個詞,確是令衛韫尤其陌生的存在。
但聽她多提了幾句,他便記住了這個與他手中的銅佩似乎建立了某種聯系的物件。
把書壓在手機下面?
謝桃面露疑惑。
但最終,她還是聽了他的話,乖乖照做了。
然後下一刻,她便眼睜睜地看見自己的手機裡忽然透出了淡金色的流光。
謝桃這一幕好像幻覺似的,於是她揉了揉眼睛,可當她再抬頭的時候,就發現,原本被壓在她的手機下面的那本通史,竟然憑空消失了。
謝桃倒吸一口涼氣,瞪大了雙眼。
然後,隔著手機屏幕,她看見了那本剛剛還被她握在手裡過的通史,已經到了衛韫的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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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桃覺得自己每天都在被震驚,被驚嚇。
“怎,怎麼過去的?!”
她說話的時候,舌頭都有點打結的徵兆了。
衛韫扯了一下唇角,隨意地翻了翻從她那裡傳送過來的那本通史。
無論是印刷術,還是表面的書封,這都是如今的大周朝尚不能企及的工藝。
將那本通史暫時放到了一旁,衛韫抬眼便見銅佩上的光幕裡,小姑娘仍舊是那副微張著嘴,呆滯驚愕的模樣。
然後,他就見她的眼睛忽然亮了起來。
下一刻,他的書案上便出現了一支黑色筆直的物件,那是她方才拿在手裡的那支筆。
“哇,這也太神奇了吧!”
謝桃在看見衛韫將那支筆拿起來的時候,她感嘆了一聲,然後又連續把自己的好幾個東西都壓在了手機下面,並眼睜睜地看著那些東西被金光包裹,然後消失不見,出現在屏幕那端。
於是,接下來,衛韫的書案上又多了好幾件不知名的東西。
直到……她的手肘不小心撞到了一下自己的手機,壓住了她的作文本的一角。
謝桃眼睜睜地看著她的作文本從她的書桌上消失,然後出現在了衛韫的書案上。
???
謝桃愣了。
但見衛韫眉眼微挑,拿起了她原本就翻開的作文本,她連忙喊:“不準看!!”
衛韫頓了一下,抬眼看她,“這是何故?”
“就是不準看!”謝桃急得不得了,“你快把我的本子還給我!”
見她這般模樣,衛韫卻是比方才還要多了幾分好奇。
於是在她阻攔聲中,他仍舊垂眼看向了她翻開的那一頁紙上的內容:
讓美夢成真
每一個人都會做夢,但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做美夢,我就不一樣了,我做過很多美夢,但是要怎麼才能讓美夢成真呢?我陷入了深深地思考……
“……”
隻是短短一句,便令衛韫皺了眉。
許是見慣了富有文採的大家之作,他幾乎從未見過這般白話且毫無文思可言的文章。
即便隻隻是這樣短短的一句,也足夠說明一切了。
在聽見他忽然的一聲輕笑時,謝桃又氣又窘,臉都憋紅了,“都叫你別看了!”
“快點把我的本子還給我!”
衛韫卻將那作文本擱在了書案上,語速微緩,猶帶幾分刻意的逗弄,“我若不還,你待如何?”
“我,我……”謝桃憋了半晌,也沒憋出一句話來。
她就那麼瞪著他。
被這樣一雙水盈盈的杏眼瞪著,衛韫唇角微勾,仍舊顯得足夠氣定神闲。
半晌後,他忽然聽見她又一次開口:
“求你了……”
她的聲音又軟又細,還有點可憐巴巴的。
像是胸口被什麼蟄了一下,衛韫方才觸碰到茶盞的手頓了頓,但面上他卻仍然未顯波瀾。
但終究,他還是將她的作文本,擱到了銅佩下。
重新拿回了自己的作文本,謝桃終於松了口氣,但抬眼撞見那雙隱隱藏著幾分笑意的如珀眼瞳時,她的臉又忍不住發燙。
“都跟你說了我寫不好作文嘛……”她小聲嘟囔。
衛韫卻道,“我雖早有準備,但仍未料到,你這文章竟如此……”
他頓了一下,沒再說下去。
“……”
謝桃氣鼓鼓地說,“我又不是你們古代人!你還想讓我給你寫一篇文言文出來嗎?”
“即便是尋常白話,你這也太隨意了一些。”話至最後,他終究還是斟酌而來一下用詞。
但這還是讓謝桃覺得自己的心口好像被扎了一刀。
於是她又開始瞪他。
“好了,”
衛韫輕嘆了一聲,“看來日後,我需常盯著你些。”
“做,做什麼?”謝桃忽然有一種不太好的感覺。
“讓你多讀些書,日後做文章便不至於如此煎熬。”衛韫站起身來,在身後的書架上尋了一冊書卷來,隨手翻看。
謝桃一聽,一個激靈,連忙擺手拒絕,“不,不用了!”
“真的不用?”衛韫瞥了她一眼,嗓音淡淡。
謝桃忽然蔫兒了下去,最後她癟著嘴巴,小聲地說,“你們那兒女孩子也要上學堂的嗎?”
衛韫翻看著手裡的書卷,“常有為世家貴女專設的女學”。
“便是女子,多些學問,也是百利而無一害。”
這話說罷,衛韫抬眼瞥見她垂著腦袋有些發悶的模樣,眼底藏著幾分似笑非笑,:“不過多讓你讀幾本書罷了,你卻不願?”
“……也沒有。”謝桃訕笑了一聲。
她此刻眼睛彎彎的,眸子裡猶如盛著湖面波光般光影微漾。
“今日想吃什麼?”衛韫放下手裡的書卷,忽然問她。
“如意糕!”謝桃想都不想,下意識地回答,那雙眼睛又變得亮晶晶的。
這會兒倒是來了精神。
衛韫失笑。
“好。”
他終是應了。
從這一天起謝桃發現了這個特殊的傳送東西的方式之後,她就會時不時地把一些東西往手機底下一壓。
這一夜,衛韫方才從禁宮回到國師府,在後院的浴池裡沐浴了一番,他便回到了自己的寢房內。
臨著搖曳的燈火,衛韫在將銅佩放在枕邊,隨後便隻著了單薄的裡衣,在床榻上躺了下來,閉上了眼睛。
連日來的勞累,已令他深感疲憊。
在這樣寂靜的夜裡,他的耳畔卻忽然有細碎如鈴的聲音響起,一聲聲,一陣陣,時而模糊,時而清晰。
衛韫當即睜眼。
偏頭看向被他放在身邊的那枚銅佩時,便見有一盒東西憑空出現。
而後,又有一枝花輕飄飄地落在了那紙盒之上。
紙盒裡,是衛韫曾見過的酥糖,足有十多個。
而那花……卻是一枝白色的菖蘭。
衛韫坐在床沿,骨節分明的手指裡捏著那枝白菖蘭,他雙眼微眯,舌尖抵在齒根,卻是氣笑了。
他真想敲開她的腦袋,瞧瞧裡頭都裝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但半晌,
他垂眸。
不知為何,他的耳廓卻又隱隱有些發燙。
作者有話要說: 謝桃:請大家不要嘲笑我的作文謝謝:)
衛韫:?送我花?她腦子裡都裝著什麼?
第34章 像他一樣(捉蟲)
依照衛韫之前的猜測,他以為,謝桃的那個世界,或許便是他此刻所在的大周朝之後數百年乃至更長久的後世未來。
但在謝桃送來的那本她那個世界的通史裡,衛韫發現,自夷朝之後的所有歷史,皆與大周朝往前三百多年的歷史截然不同。
而在夷朝之前的所有歷史,竟都基本沒有什麼大的出入。
可自夷朝之後,一切便都不同了。
而他所在的大周朝在這本通史上,也根本找不到一絲一毫的痕跡。
如果說,他們兩人各自的世界毫不相幹,那麼為何夷朝之前的歷史卻都幾乎如出一轍?
但若要說,她來自後世,那又為什麼,這本通史裡所記載的夷朝之後的歷史為何會出現那麼多的偏差?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衛韫連日來一直在思索著這件事,但始終沒有什麼頭緒。
這天,衛韫將大周朝的地圖與他讓謝桃送來的她那裡的地圖鋪展在書案上,進行比對。
不同於他的這份地圖,謝桃送來的那份顯然要更加清晰細致,材質也與一般的紙質不太相同,總歸是要稍硬一些,甚至多了幾分光滑。
無論是地圖上的文字,還是那本通史裡的記述,又或是他一開始與謝桃通信時,她的文字,竟與夷朝之後流傳下來的文字相較,雖有些地方終歸還是有所不同,但大體卻是相通的。
而在比對過兩份地圖之後,衛韫發現,至少有幾處他曾去過的地方與謝桃傳送過來的那份地圖上的某些地理位置,是尤其相似的。
便是連城池所在地周圍的地形地貌,都有難言的相似度。
但也僅僅隻是那麼幾處罷了,也並不能說明問題。
但這樣的懷疑,已經在衛韫的心裡留下了痕跡,如同浪潮過後短暫露出水面的石頭,緊接著又再一次被淹沒一般,仿佛有什麼就要呼之欲出,但又始終攏著一層薄紗,讓人看不真切。
謝桃從甜品店回來,就點開了微信的視頻通話,然後就看見衛韫一個人坐在那兒下棋。
白玉棋盤邊擺著一隻鏤刻著復雜紋樣的香爐,裡頭還在往出來飄著縷縷的白煙,而他漫不經心地拿了一顆黑色的棋子握在手裡,眉眼仿佛都在淺淡的煙霧間更添幾分冷淡自持的意味。
或是見銅佩的光幕裡,她從一開始就撐著下巴望著他,也不說話,衛韫便開口道,“怎麼不說話?”
“看你下棋呀。”謝桃的聲音有點小,透著幾分溫軟。
衛韫聞言,瞥她一眼,似笑非笑,“你能看得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