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他的妹妹。
可他曾經,對她不夠好。
——
謝桃先去了甜品店裡做完今日份的酥心糖,又幫著另一個店員姐姐一起做了一個定制的蛋糕,最後還跟著甜品店的老板娘學著做了一款新的甜品。
等她回到租住的地方時,已經是晚上八點了。
吃著在外面打包好的麻辣燙,謝桃覺得不夠辣,又自己加了點福姨寄給她的自制辣椒醬。
吃完之後,謝桃就坐在書桌前,開著小臺燈做作業。
等她做完作業,再洗漱完,躺在床上的時候,已經快十點了。
謝桃順手把手機放在了床頭櫃上,並沒有注意到手機的一角壓在了她之前隨手放在那兒的一塊酥心糖上。
可能是因為下午做甜品太累了,她幾乎是一沾床就睡著了。
謝桃並不知道,就在她閉上眼睛迷迷糊糊地快要睡著的瞬間,她的手機發出了極淺的光芒,剎那間,壓在手機下的那塊糖就已經憑空消失了。
彼時,正在挑燈夜讀的衛韫在看見那塊包著牛皮紙,綁著一小根麻繩,四四方方的不明物體時,他眉峰輕蹙,那雙如珀的眼瞳裡光影微沉。
片刻後,他還是放下了手裡的密文,伸手將那塊不明物體拿起來,解開麻繩。
較硬的牛皮紙展開來,裡面赫然是一小塊……糖?
衛韫盯著自己手裡的那塊糖良久,最終他面無表情地將那東西丟到一邊。
他垂眼時,定定地看著那枚被他放置在書案上的銅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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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韫原本以為,隱匿在這枚銅佩後的這個女子,應該就是那些奇怪現象的主導者,但現在看來,她似乎更像是全然不知情?
是她偽裝得足夠好,還是他一早就高估了她?
銅佩和那些神秘的光幕究竟有何關聯?而她,又在這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
第二天謝桃是打噴嚏打醒的,迷迷糊糊地揉了揉鼻子,在床上賴了幾分鍾,她才打著哈欠掀開被子。
等她洗漱完,收拾好一切,去拿放在床頭的手機時,她盯著空空的床頭櫃,眨了眨眼睛。
“咦?我糖呢?”
她記得昨天往這兒放了一塊啊。
難道記錯了?
謝桃有點自我懷疑。
眼看著時間不太夠了,謝桃也沒再多想,急匆匆地出了門。
去公交車站的路上,她買了個煎餅果子,就算是今天的早餐。
到學校的時候,幾乎是她剛踏進教室,上課鈴就響了起來。
“謝桃早上好呀。”
施橙在謝桃坐下的瞬間,就歪著頭衝她眨眼睛。
謝桃對她笑了笑,“早。”
班主任劉美玉是一個很嚴肅的女人,她走進來的時候,班裡的所有聲音幾乎頃刻消失。
“今天咱班來了新同學,大家歡迎一下。”
劉美玉這句話說完,就有一抹身影從教室外走進來。
那是一個女生。
留著短發,皮膚微黑,五官平淡,這會兒看著似乎有些不太高興。
而她的自我介紹也很簡短,“大家好,我是趙一萱。”
“……她不是高二的嗎?怎麼到我們班來了?”
那一瞬間,謝桃聽見同桌施橙驚訝的聲音。
“這不是降級嗎?”
有人七嘴八舌地小聲議論。
“好了,都閉嘴!”劉美玉最煩班裡這種嘰嘰喳喳的聲音,她擰著眉,看向趙一萱,“你去那兒坐。”
劉美玉指的,是謝桃後面的空座位。
那一瞬,謝桃和趙一萱四目相對,一個驚疑復雜,另一個則意味不明。
謝桃定定地盯著那個站在講臺上的女孩兒。
她就是趙一萱。
指節一再收緊,謝桃攥著手裡的那支筆,抿著嘴唇。
而趙一萱也在打量著謝桃。
她不就是昨天她和宋詩曼,徐卉她們兩個,在校門口看見的那個和對面程遠高中的鄭和嘉拉拉扯扯的女生嗎?
想起宋詩曼那張陰沉的臉。
趙一萱眼珠轉了轉,嘴角笑意漸深。
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第7章 軟弱可欺(捉蟲)
檐外雨幕朦朧,細密如絲,一滴滴雨水敲打過黛瓦的瞬間,發出清脆的聲音。
空氣裡似乎都彌漫著湿潤的青草味道。
彼時,有人踏著湿潤的地面,撐著一把煙青色的紙傘緩緩而來。
守在門口的衛敬抬眼一望,便偏頭湊近門窗,道,“大人,世子爺來了。”
衛敬口中的世子爺,便是當今南平侯府的世子——齊霽。
他話音剛落,就見身著銀紋雪袍的齊霽已踏上石階來,於是他連忙喚了一聲“世子爺”,然後接過齊霽手裡的傘。
齊霽頷首,清俊的眉眼似乎天生含笑,整個人都透著一種溫潤清雅的氣質。
他抬步踏進書房的時候,一眼就看見坐在了書案後的衛韫。
“延塵兄看起來,竟是半點不著急。”
齊霽微微一笑,語速微緩。
衛韫頭也不抬,似是漫不經心地盯著手裡的書卷,“你若是闲得慌,便聽了你父親的話,早些入仕,行其正道。”
果然,一聽這話,齊霽臉上的笑意頓時有些收斂。
他搖頭嘆了一口氣,忽而轉身,望著窗外那一片細密的雨幕,“我今日來,可是好心提醒你,你怎的還專挑我的痛處?”
“我聽父親說,太子今晨已向陛下遞了折子……”
齊霽頓了頓,回過身看向衛韫,“那折子的內容,想來你也應該能猜個大概吧?”
衛韫聞言,手上翻頁的動作停頓了一瞬。
“太子一向與你不合,此次查抄邵安河貪汙一案是由你主導,若你手中沒有確鑿的證據,太子便能借機生事,治你一個陷害忠良之罪。”齊霽繼續說道。
“你何時……”
衛韫終於抬眼看向沈霽,卻見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書案邊,他手裡還拿著一塊……糖?
他一怔,剛開口說話就頓住了。
齊霽咬了一口,酥脆香甜的口感讓他的那雙眸子都清亮了幾分,“沒想到,你這兒還有這般好吃的東西。”
“怎麼就一塊?還有嗎?”
齊霽像是有點意猶未盡。
衛韫睨著他,神色寡淡無波,“世子倒是什麼都敢吃。”
“有何不敢?延塵兄總歸是不會害我這個救命恩人的,不是麼?”齊霽含笑看他。
“世子的大恩,衛韫從未敢忘。”衛韫放下手裡的書卷,看向齊霽的目光裡仍然平靜。
“你這反應,當真無趣。”
齊霽搖了搖頭,轉身便要離開。
“明煦。”
但當齊霽剛要走到門口時,卻聽見身後之人忽然喚了他一聲。
不再是一句淺淡疏離的“世子”,而是他的字——明煦。
“你既無意仕途,那麼朝堂上的事情,你便不必再管。”
因為人一旦踏入漩渦,便已身不由己。
更何況,那是朝堂。
“酥糖很不錯,告辭。”
齊霽聞言,那雙眼睛裡笑意漸深,卻並沒有回頭,隻是招了招手,然後便抬步往門外走去。
見齊霽的衣袂消失在門口,衛韫收回目光時,瞥見了書案上那一小片用來包裹酥糖的牛皮紙。
窗外雨勢漸盛。
被他放在一旁的銅佩適時發出淡金色的光芒。
不過瞬息之間,衛韫便見自己眼前擺著一團布料。
他的眉頭緊皺,隔了半晌,才伸手去將那團布料展開。
像是一件及膝的衣裙,可袖子卻極短,胸口往上的地方並不見任何布料遮擋,布料也是極為輕薄。
像是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衛韫臉色微變,頓時將手裡那條在他看來有些過分清涼的裙子扔到了一邊。
她究竟,想做什麼?
衛韫垂眸,盯著那枚銅佩,一雙眼瞳黑沉沉的,不見絲毫光影。
而謝桃這會兒正站在衣櫃邊,盯著自己的小床發呆。
她剛剛在收拾福姨給她寄過來的她的衣服,她明明記得自己隨手往床上扔了一條裙子,但這會兒床上除了她的手機之外,就再也沒有別的東西了。
那,她的裙子哪兒去了?
謝桃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難道她又記錯了?
最後她隻能先把其它衣服收拾好,又給自己煮了一碗面,算作是晚飯。
第二天謝桃到學校的時候,在去教學樓的路上遇到了施橙。
施橙還特地給了她一瓶酸奶。
“謝桃,這是我最喜歡的口味哦。”施橙衝她笑著,露出雪白整齊的牙齒。
“謝謝。”
謝桃受寵若驚似的接過來,然後在施橙的催促下,把吸管插進了酸奶蓋。
可她剛喝了一小口,就感覺手肘被人從後面撞了一下,她一個沒拿穩,酸奶直接掉在了地上。
她下意識地偏頭,就看見那個短發少女正垂著眼簾看她,帶著幾分散漫,她抬著下巴時,又好像有點挑釁的意味,“不好意思啊,我沒注意。”
謝桃的脾氣一向很好,但她看著眼前的這個短發少女,指節不由地蜷縮緊握。
短發少女笑了一聲,直接從她身邊走過,步履十分輕快。
“趙一萱是不是腦子有病啊……”
身邊傳來施橙小聲的抱怨。
“謝桃,你可別惹她,她可是宋詩曼和徐卉的狗腿子,還挺會打架的……”
施橙還在提醒她。
可謝桃看著趙一萱漸漸走遠的背影,嘴唇緊抿。
語文課上,班主任劉美玉正站在講臺上講解一篇文言文的內容,謝桃聽得有點想睡覺,但下一秒,她被後腦勺忽然的疼痛給弄得徹底清醒了。
她回頭時,正撞見趙一萱抓著她的一縷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