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新打起精神來,對這種慈善晚宴他也不陌生,畢竟傅夫人這二十多年來都為慈善事業奔波,他也聽過一些,對大致的流程還是清楚的,便道:“隨便挑一件首飾吧。”
佟雨霧的首飾櫃裡的珠寶實在不算少。
這放眼望去,都足夠令人咂舌。
她年紀還小,還不太懂欣賞玉石,可光是不常戴的翡翠镯子都有近十個,有幾個是她那過世的奶奶留給她的,剩下的就是傅夫人送的了。
至於其他的鑽石、寶石、珍珠,要麼是她自己買的,要麼就是傅禮衡送的了。
佟雨霧這首飾櫃都能開一家珠寶店了。
的確,慈善晚宴隻要她拿一件首飾出來拍賣就好,可問題是,該拿哪一件呢。
佟雨霧站在首飾櫃前,一臉苦惱:“我知道啊。這個是我二十歲送給自己的禮物,有很重要的意義的,不可能捐,對吧?這個就更不能捐了,這是你第一次送我禮物,這個呢,是媽送給我的……”
她的話很多,總而言之,每一件首飾都有特別的意義,無論捐哪個出去,她都會心痛到無以復加。
傅禮衡聽著她一件一件的講述珠寶背後的故事,不由得感到頭疼,“意思是你哪件都不想捐?”
佟雨霧搖了下頭:“沒有啊,我的慈善基金我自然要做好榜樣,我隻是不知道該捐哪一件。”
見小財迷實在是太苦惱了,傅禮衡知道,今天如果不給她找一個解決辦法,她是不會消停的。
傅禮衡指了指一條寶石項鏈,“就這個吧。”
佟雨霧瞪圓了眼睛,站在首飾櫃前,擋住他的視線,“那是我二十二歲生日你送給我的禮物,你忘記了嗎?”
……傅禮衡還真不記得了。
他以前就是一個沒有感情的送禮機器,生日禮物、情人節禮物、聖誕節禮物基本上都是王助理或者周特助安排的,他隻負責送出去,最多也就是掃上幾眼,這都過去三年了,誰還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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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傅禮衡不吭聲,佟雨霧腹誹,總算找到機會了,她一手叉腰,氣呼呼地,“你真的不記得了,這個禮物根本就不是你買的吧?”
傅禮衡後悔了。他就不該跟著她來衣帽間。
“你知不知道我當時有多開心,”佟雨霧也絕對不承認自己開心是因為這項鏈貴重得一批,“你欺騙了我的感情,你要賠我!”
傅禮衡:“哪個陪?”
“當然是賠償的賠。”佟雨霧怎麼可能放過這個獅子大開口的好機會,“你賠我!”
看來還有機會解救?傅禮衡瞥了她一眼,“你要我怎麼賠?”
佟雨霧將得寸進尺、恃寵而驕這幾個字演繹得淋漓盡致,“我要捐出去一件首飾,你得填補這個空,我有強迫症的,你看我的首飾櫃的首飾,都是齊齊整整一家人,少了一個我看著就不開心,其他的首飾們也不會開心,那就迎接新成員,怎麼樣?”
就這樣的,傅禮衡明明是進來幫忙的,卻還被訛了一件首飾。
傅禮衡在出去的時候,仍然搖頭,這哪是什麼衣帽間,這分明就是打劫窩。
進去時,他是幹幹淨淨一個人,出來時,已經背了一筆債。
***
慈善晚宴的事可以暫時放一放,畢竟是下個月月底的事,就這段時間有一件大事,傅禮衡的生日要到了。
放在以往,佟雨霧也不會把他的生日看得有多重要,畢竟生日宴會這種事也不用她事無巨細的安排,至於禮物,就更不是什麼難題了,送給男人的禮物來來去去就那麼幾樣。可是今年是不一樣的,她總覺得,傅禮衡在生日上給了她那麼大的驚喜,她也不能像以前那樣敷衍。
正好這個時候系統出了任務,要求她在七天內賺到一千塊錢,任務成功的話可以獲得兩百三十萬的賞金。
這給了她靈感,從現在開始系統要出開源類的任務了,離傅禮衡的生日還有半個多月,她可以靠自己的能力賺錢給傅禮衡買禮物呀,那樣意義就不同了。她想起少女時代看過的一部電影,男主角為了給女主角買禮物,一連打好幾份工,當時可把懵懂的她感動得不輕,現在同樣的事情,她也可以為了傅禮衡去做呀。
佟雨霧想來想去,最後在網上找了一份工作。
那是一個學生黨要找翻譯,主要是翻譯論文還有相關資料,不算難,佟雨霧用小號加了她的微信,兩人聊了一下,按照市價,以佟雨霧的個人履歷,可以拿到很不錯的薪酬,隻不過這個學生黨還沒滿二十歲,用她的話說也出不起太高的價格,實際上在看了佟雨霧曬出來的相關證書以後,她都嚇到了。
佟雨霧也不缺錢,自然也不會真的開很高的價格,幾番商量以後,定下了一千塊。
她能順利完成任務,學生黨妹子也可以承受。
接下來一天時間,佟雨霧都沒出門,開始專心致志的翻譯,還好她這幾年並沒有因為成為了豪門闊太就懈怠,這些文件的翻譯對她來說還很簡單。這是她第一次接活幹,自然也希望能做到最好,隻花一天時間就翻譯好了,又花了一天時間檢查了好幾遍,確定沒有任何錯誤之後,這才發給了學生黨妹子。
學生黨妹子沒有回音……
佟雨霧在微信上敲了她好幾次,她都沒有回復。
頓時佟雨霧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她該不會是碰上騙子了吧??
一連兩天,離七天也隻有三天時間了,佟雨霧還沒有收到學生黨妹子的回復,她都絕望了,絕望之時也氣瘋了。她無法接受別人這樣欺騙她,當傅禮衡發現的時候,她已經氣到自閉,氣成了河豚。
“怎麼了?”傅禮衡從浴室出來,一邊擦頭發一邊問她。
佟雨霧坐在床上,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不能說,說了你會笑話我的。”
二十五歲的人了,讀了那麼多年的書,居然被一個小丫頭片子騙了。這種事應該被她刻在人生的恥辱柱上。
傅禮衡恩了一聲:“那需要我幫忙嗎?”
佟雨霧搖頭跟撥浪鼓似的,“不不不不!這件事我可以自己處理好的!”
這點小事都需要傅禮衡幫她出面去解決,那她怕是個巨嬰吧。
不過她現在在傅禮衡面前很憋不住話,晚上臨睡前,燈都關了,她掛在他身上,嗅著他的氣息,還是忍不住小聲說:“我好像被人騙錢了。”
傅禮衡以為她是投資被騙,這種事在這個社會也是屢見不鮮了,他沉默了片刻,親了親她的額頭,低聲安慰:“沒關系,下次注意就好了。”
他想,她這樣難過生氣,可能是被朋友騙了,並且數目還不小,幾百萬?幾千萬?
錢都是其次,重要的是她的心情受到了影響。
“恩。”佟雨霧悶悶地應了一聲,“我就是心裡不好受,畢竟我都沒想那麼多,也沒設防,結果反倒被別人騙了。我好慘啊。”
看來金額應該是不小了。傅禮衡這樣想。
“沒關系,就當是花錢買個教訓。”
傅禮衡接下來花了好大的力氣才安撫好她,等到她睡著以後,他也是筋疲力盡了。
於是,他又開始做夢了。
夢裡,“他”一個人坐在臥室裡,臥室裡已經沒有女主人的影子,十分空蕩。
“他”起身去了浴室,又去了女主人之前的衣帽間,衣帽間裡反而沒那麼空,許多東西她都沒有帶走,這也就造成了一種她似乎還生活在這裡的錯覺。
首飾櫃裡有一個藏青色的盒子,“他”打開,裡面是一枚鴿子蛋婚戒。
那是她的結婚鑽戒,她也沒帶走。
跟她離婚明明是“他”提出來的,可這段時間,一天清醒過一天,那種迷茫感卻越來越重。明明有很多種理由,可連“他”也搞不懂自己為什麼要提出離婚了。
那段時間的種種情緒,最負面的最消極的,似乎都被無限放大了,反而是平靜的情緒、隱忍的情緒,卻被無限縮小。
畫面一轉,“他”回到了老宅,母親正坐在房間裡一言不發,這樣沉默的狀態持續了一會兒後,母親終於忍不住發火了,她狠狠地拍了桌子一下,一臉怒容:“當年是你非要娶她的,現在你又要跟她離婚,你這是把婚姻當兒戲!”
“雨霧什麼都不肯要,她是被你傷了心了。你知道沈家那個外甥吧,姓隋,他現在在追求她,可能雨霧以後要跟他去英國定居,說實話,我真不覺得雨霧做錯了什麼,你們得走到離婚的結局。”
“他”什麼都沒說。
最後一個畫面,“他”坐在車上,道路一旁鋪了層厚厚的黃色楓葉,不遠處,她拿著相機在拍照,身旁跟了一個男人,男人抬手為她摘去掉在頭上的葉子,兩人有說有笑。
“他”雙腿交疊,手搭在膝蓋上,眼神晦暗。
……
…………
夢裡那種晦澀的感覺太過真實,真實到傅禮衡從夢中醒過來時,心裡仍然是空落落的。
直到重新將睡夢中的她擁入懷中,才重新好起來。
他太過用力,佟雨霧都被他吵醒了,還沒來得及回過神來,他就壓了過來。
等那種顫慄的感覺傳來時,佟雨霧才恢復了一些些清明。
怎麼回事?結婚兩年多了,他在早上胡鬧的次數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這是怎麼了?
他也不允許她這時候還有心思想些別的。
她好像一條小船遊蕩在大海,上下起伏,她感覺得到,今天的他……有點奇怪,太急切了,跟平常不太一樣。
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