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謝氏集團的公關部燈火通明。
藍纓坐鎮,指揮著一群人加班加點將全網的熱搜詞條刪個幹淨。
透明的玻璃牆壁,清晰看到濃墨似的天邊閃爍著星光,又與整座城市的繁華夜景奇妙融合成了一副繁華畫卷,而她優雅坐在黑色辦公椅上,端著杯極苦咖啡,腳尖點著地:“給合作已久的那幾家媒體發點紅包封嘴,別跟著煽風點火,還有那些不知死活敢搬運新聞的營銷號,都挨個發律師函告個傾家蕩產,人手不夠就找宣傳部借點過來——”
“天亮之前,謝總的名字後面不能出現任何有關邢雪的字眼。”
話音剛落。
門外盛祈獻殷勤的嗓音:“賀小姐,您來啦。”
藍纓聞言,驀地起身,踩著細高跟出去。
隻見賀南枝正將幾袋高檔餐廳打包來的熱騰騰夜宵遞給盛祈,一側身,那雙美到活色生香的眼眸帶著笑,對她說:“我給你們帶了點吃的,謝忱岸呢?”
藍纓還以為小公主殿下是吃醋來查崗呢,搞半天是深夜送愛心了。
她勾起豔麗的唇說:“辦公室。”
賀南枝沿路態度柔和的打招呼,朝著謝氏集團新任CEO辦公室走去。
除了隨行的秘書團,大部分都不知道自家謝總的神秘避世未婚妻是何人。
深夜時分,突然空降了一位氣質極仙的女明星。
不少好事者都悄悄地窺探著。
甚至去問藍纓:“這位是誰啊?”
“是誰還看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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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纓將手中的咖啡杯遞給他,輕輕地羞辱道:“難喝死了,先把咖啡給我泡明白了,再來八卦吧小可愛。”
隨即。
她對已經拎著夜宵,偷偷摸摸進會議室的盛祈說:“給我留一份。”
…
…
推開格外沉靜的辦公室門時。
謝忱岸正側對玻璃落地窗的方向在打電話,外面繁華的燈光照射進來,他穿著整潔挺括的淺色系西裝,身姿輪廓看上去嚴謹而雅致,恍若有種象牙雕塑般的高貴氣質。
讓人隻可遠觀,不可褻玩焉。
而賀南枝在痴迷欣賞著未婚夫美色時,忽而發現他近日心情,應該是同她一樣很好。
從穿衣上就能察覺出。
謝忱岸穿得越淺,連他清冷如寒冰的眉目都跟被烈日融化了一般,自動變得溫和起來。
隨即,他低緩的語調頓了瞬,似發現了她不請自入。
賀南枝踩著細細高跟,在大理石地板上發出清脆好聽的聲音,也沒掩飾什麼,走過去就順勢往他大腿上坐,嫣紅色的刺繡裙擺沿著男人西裝褲如魚尾悄然滑過。
“親愛的謝總,你那天生美貌的小仙女未婚妻來接你回思南公館——請問,你結束完工作了嗎?”
她啟唇,還要伸手捧起他俊美的臉,對著自己。
誰知下秒。
謝忱岸看了眼正在通話中的手機,淡聲道:“我父親。”
賀南枝身子先是僵了下,然後就是消音,一副我死了快把我拋屍到高樓大廈下的表情。
電話那頭。
謝闌深似乎給她留了點顏面,從極短的談話間,提起了一句年底將至,也該宴請賓客。
賀南枝豎起耳朵聽得雲來霧去,等電話掛斷後的半秒,她眨了眨無辜的眼睛問:“你家過年要宴請四方吃席啊?”
謝忱岸先沒回答。
看她進來光顧著漂亮,裸著雪白胳膊也抗凍的很。
視線停了數秒,即便辦公區域都有暖氣,還是脫下西裝外套,將這副身子嚴嚴實實裹了起來。
賀南枝唇角悄然翹起,忍不住了額頭貼著他的胸膛前偷樂。
實際上,她剛出電梯的時候就把羽絨服給脫了。
面對自家經紀人不解的眼神。
賀南枝煞有其事地分享著自己琢磨出來的戀愛小技巧:“我裹成北極熊一樣來見未婚夫幹嘛?當然是要怎麼美怎麼露了。”
譚頌:“等出了集團大樓,小心把自個凍成旺旺碎冰冰。”
“我穿謝忱岸的。”
……
賀南枝笑夠了,纖白漂亮的手再也自然不過摟住男人勁腰,故意拉長了清甜的語調:“你家宴請賓客的名單裡有沒有我?”
畢竟明星的工作行程可忙了,特別是春節的時候。
謝忱岸發現她能安然無恙長這麼大,歸功於這張臉。
才不到三分鍾,就有本事不自知得罪了他。
靜半響,他嗓音幽幽: “沒有你,我謝家花大筆錢宴請四方做慈善?”
“啊?”
“我們的婚事。”
謝忱岸低眸,望進了她清澈見底且無辜的眼眸裡:“是不是該提上日程了?”
賀南枝怔了下,隨即想到兩人似乎也訂婚近兩年時光了。
倘若這場家族聯姻不出任何意外的話。
謝家這邊長輩們開始催促也正常,畢竟謝忱岸成為新任掌權人的局面已經徹底穩固,接下來就是該操心他的終身大事了——
見她似乎猶豫,男人眉目瞬間覆上了層薄薄寒霜,長指將她環在腰身的手腕移開。
指腹相貼傳來的溫度略帶燙意,讓賀南枝回過神,又懶洋洋地抱緊了上去,指尖無意識刮著他襯衫絲綢的面料:“抱一下嘛,我又沒說不結婚。”
謝忱岸眼底的情緒沉沉晦暗:“你願意?”
“願意啊。”
賀南枝那張精致過分的臉蛋兒浮起薄緋色,談論起男女婚嫁的事情遠不如男人氣定神闲,說話間,睫毛的尾端略帶一絲緊張的顫意:“我又不是小白眼狼,你對我的好,我都銘記在心的呢。”
以至於都不要謝忱岸哄她點頭,就主動趴在他肩頭嘀咕著說:
“我有個新年願望,等年底,楊弋的電影票房大爆,你上門提婚事,雙喜臨門。”
賀家族裡德高望重的長輩們重規矩,往年她都得跟著父親左右,聽那些人講著老掉牙的故事,要麼就是百般無聊看母親憑一己之力獨戰群舌,將好事八卦的堂奶奶嬸嬸們懟到啞口無言。
家族裡的戲,是往往比臺上演的還津津樂道萬分。
賀南枝又說:“知道麼?每次這種春節喜慶的日子裡,你一向都是各大家族飯桌上的別人家完美繼承人,那些長輩訓自家不肖子孫的時候,都是會念叨看看謝家長子多麼優秀,那才是天之驕子,你這敗家子,投資十個億你賺回一千萬給我養老???大過年的,列祖列宗都能被氣活了!”
她清靈的音色本就動聽,學舌時,把腔調拿捏得惟妙惟俏的。
謝忱岸靠在真皮辦公椅上,耐心聽著。
直到賀南枝將紅唇,吧唧地親了他下顎一口:“等我們結婚了,以後逢年我也能出去吹,看吧,謝忱岸是我賀家的——是我賀南枝的老公。”
謝忱岸俊美的面容總算陰轉晴,眼底猶浸幾分淡淡笑痕:“你若不反對,春節過後便是婚期。”
“不反對!”
這回賀南枝下一秒就乖乖點頭,深怕他又誤會自己。
安靜地與他抱在一起,隔著緊閉的辦公室門,外面偶爾傳來秘書們低語聲。
許是光線沁白的室內太清冷空曠,賀南枝耳朵尖敏感地發現自己心跳聲很清晰,有點兒害羞,聞著男人衣服裡若有似無的雪問香氣息,找點兒話題聊:“邢雪也太不小心了,竟然連未婚夫都能認錯人。”
謝忱岸頗具禁欲感的指骨剛準備漫不經心地深入裹著她的西裝內動作一頓,沉沉凝視了過來。
隻見賀南枝頗為驕傲自滿的說:
“我起碼不會把自己未婚夫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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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將要聯姻的未婚夫認錯這件事,傳出去都能成為各界名媛茶餘飯後的笑柄。
邢雪看到熱搜詞條#謝氏集團聲明澄清與某邢姓女星無任何關系#的時候,就知道捅婁子了,她的團隊也緊急撤回了發布的通稿,以及想把風向逆轉成那張照片模糊的側影男人不是謝忱岸。
可惜一切都於事無補,就算網友們能相信。
她在娛樂圈形象如舊。
可是賀氏那關過不了。
次日一早,邢雪就被召回了港城雷家老宅。
跟著管家踏入大堂,遠遠地她就看到了正前方懸掛著一副聚水招財的瑰麗山水畫之下,端坐著握著金色拐杖,發鬢略染了白霜的雷鳴因。
前年他被商界仇家惡意制造了一場謀劃已久的車禍傷到了身子骨,短短數月就算養好了傷,頭發卻生了白發,也襯得原本英俊灼目的面容儒雅了三分。
但是邢雪不敢在他面前造次,收起高冷女神的氣派,上前問安:“幹爸。”
雷鳴因打量了她不似以前盛氣凌人的模樣許久,帶著股極強的壓迫感。
隨即用拐杖敲著地面,仿佛敲在了人的心口上:“邢雪,我自認為十個養女裡,獨對你是最優待,沒有刻板培養你成為一位賢良淑德的古板淑女,讓你從小穿大牌高定長大,接受最好教育,想混娛樂圈,也不留餘力出資捧你,甚至去年還給你在愛琴海買了座小島。”
他的每句話,都讓邢雪小腿忍不住發抖。
願意無它。
雷鳴因隻要一句話,就能把贈予她的一切禮物收回去。
“你就是這麼報答我的養育之恩?”
“幹爸,我無心要破壞雷家跟賀家的聯姻——是,是那賀斯梵故意的。”邢雪如今回想起那個刻薄惡毒的男人問她是不是摔壞腦子時,恐怕就已經調查出她的底細了。
偏故意不透露!!!
邢雪急迫地想解釋來龍去脈,把自己從這場烏龍事件裡給摘個幹淨。
雷鳴因也給了她機會,半響後,語調極緩,一字一字問:“所以賀斯梵沒看上你?”
邢雪啞了聲。
雷鳴因又說:“你這般容貌,前幾年想跟我提親的好友們險些把家門都給踏破,按道理賀氏那位不應該這般冷酷無情,你是不是還做了什麼礙他眼的?”
邢雪咬死牙關都不可能透露出和賀斯梵的舊仇新怨,隻是垂著淚意說:“幹爸,我不想跟賀斯梵聯姻,想結交泗城的權貴,也不一定要賀家……謝、謝家也行啊。”
雷鳴因輕抬拐杖,冰冷的金屬觸感貼著她那張濃豔的臉拍了拍:“你以為自己是皇室貴公主?賀家都毫不客氣把你退貨了,你還妄想跟謝家聯姻?”
邢雪臉上血色盡失,卻不敢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