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南枝眼睫好似兩扇蝶翼輕眨,加上側顏極清豔雪白,帶著點兒困惑的模樣像極了不沾世俗一般的純粹天真: “謝忱岸說有通天本領麼,他是怎麼做到區區三個月就搞定的?”
微風吹來,將玫瑰花的幽香拂過空氣,絮繞在了彼此間。
藍纓稍靠近些,含笑的聲音仿若在說一個無人知曉的秘密:“親愛的,起先謝總拜訪這位怪脾氣的調香大師時也吃了不少次閉門羹呢,後來為了拿到配方,隻好先禮後兵把這家香水品牌高價收購咯。”
安靜半晌,賀南枝清靈的聲音無語到哽咽:“好吧,錢真的可以為所欲為。”
藍纓一語道破:“失落了?”
“沒有啊。”
賀南枝拒絕承認。
下秒,她聽到藍纓勾人的眼眸揚起,似笑非笑道:“這世上哪怕童話故事也有很多版本,灰姑娘去舞會見王子殿下,最初流傳她的公主裙並不是仙女贈予,而是來自母親的一筆秘密遺產,她先誘惑了王子的侍衛得到那場舞會的通行券,與王子一見鍾情幸福生活在城堡裡時,卻不忘派了鳥兒叼走了繼母三人的雙眼。”
賀南枝微微怔住,沒有出聲打斷。
藍纓抬手輕撫她裹著薄背的旗袍面料,極為的順滑,繼續往下說: “傻瓜王子殿下救魚的故事在景宜的心中,是命運給她遇見真命天子的天賜良機,倘若她能成為謝總的紅顏知己,這個故事最終版就會被寫成平凡堅強的女孩在異國他鄉與天之驕子因寵物結緣的愛情故事。”
“但是在謝總心中,這個故事版本裡景宜扮演的角色,不過是一個沒有姓名的路人甲而已。”
“我沒有吃醋。”賀南枝再次強調。
以及沒等藍纓提點她,先若有所思道:“所以雪問香也有不止一個故事版本,對嗎?”
藍纓摸完她那盈盈一握的小腰,又去摸她漂亮極了的臉蛋,真是讓人愛不釋手:“寶貝兒,你真聰明。”
在藍纓眼中的故事版本裡。
謝忱岸為了拿到香水的配方,登門拜訪了三個月,最後用金錢強勢收購品牌來搞定脾性古怪的調香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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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誰又清楚。
一個從不做虧本生意的資本家,在這場博弈中,做出了什麼讓步?
賀南枝其實已經隱隱猜出了點東西,隻是她心也跟著亂了,需要點時間去理順。
話都到這份上了,藍纓察言觀色她精致的眉眼沒有怒意,也坦白一點:“我會造謠謝總跟景宜的桃色新聞,是想試探下你到底在不在意自己未婚夫……”
倘若賀南枝看了還是像之前待在劇組,兩耳不聞窗外事的無所謂態度。
藍纓便知道這一切都是無用功的,別說謝忱岸冒著暴雪天救魚了。
就算救的是賀南枝命,也不能挾恩圖報她用心來償還。
但是很明顯賀南枝不是那種鐵石心腸的人兒,藍纓聲音跟著輕了下來:“你可以換個角度去看謝總的言行舉止,可能會發現很多意外之喜呢。”
…
…
玫瑰莊園在夕陽時分,是一道油畫般的柔靡盛景。
賀南枝穿著胭脂粉的旗袍站在花團錦簇間,讓藍纓給她拍了照,隨後又發到了微博上。
這種百年難見的營業狀態,讓譚頌都懷疑她是不是被盜號了,甚至是又更進一步的大膽猜測:“你不會是想做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吧?”
賀南枝這會兒坐在樹下的搖搖椅裡,旗袍下的白皙小腿輕晃著:“沒有呀。”
她隔著十萬八千裡,能做什麼壞事。
純粹是——
心情好而已。
譚頌明顯不太相信,念在微博的粉絲將這照片如獲至寶,都在狂吹彩虹屁的熱度上。
他思忖了幾秒,提個要求:“那你多發幾張?”
賀南枝莫名的好說話,尾音都帶著顫顫的笑意:“嗯。”
不等譚頌繼續說,她先遙遙地看到從遠處終於出現的俊美男人,便沒了心思聊天:“掛了。”
許是為了在薛老先生面前裝斯文,謝忱岸一身休闲襯衫的簡單打扮,還借著金絲邊眼鏡來壓眉眼的鋒利,側顏的輪廓在暖橘色夕陽下格外甚至淡若青山,像是很平易近人的樣子。
待男人步伐不緊不慢走近,伴著冷香的氣息幾乎要縈繞在賀南枝周圍。
她也不躲,眼尾彎起淺淺的笑:“看來,薛老先生是更傾向於把宋今交到你手上。”
謝忱岸習慣於被人仰望的上位者氣息藏不住,如今卻低頭,注視著她清透溫柔的雙眼:“嗯,大獲全勝。”
“恭喜啊謝總。”
賀南枝在四下無人的時候,略微從搖搖椅坐直了纖細腰肢,抬起纖細的手悄然環住他低俯身而來時的脖子,臉貼的近,要親不親的,唇間輕語:“我們去約會慶祝吧。”
第52章 “從今往後,隻有我能為你包場”
賀南枝在主動邀請他去約會前, 腦海中先過了十遍“謝忱岸隻是有家族遺傳的人格障礙,不懂得表達對她的情感而已”以及準備好了這個男人會猝不及防口出什麼狂言,作為人美心善的小仙女當然是選擇原諒他, 最後拿嫩生生的小臉蛋去蹭他線條完美的下顎:“藍纓跟我說莊園的隔壁小鎮上有一條滿是酒吧的街道, 漂亮的女孩子有免費的酒喝, 不過需要監護人在場才行。”
謝忱岸摟著她的腰肢往前一帶, 風吹來,旗袍柔滑的面料很貼身段,從極美的肩背至腳踝的位置都被襯得幾分勾人旖旎的活色生香。
有時候美而不自知的容貌是這世上最能蠱惑人心之物,賀南枝就這般乖乖站在面前, 等欣賞夠了, 他的薄唇溢出低低笑音:“依你。”
賀南枝的耳朵尖被這一句依你搞得發燙,主動挽起他的手臂朝著大門的方向走去。
莊園的管家早就備好了私家車,以便老先生的貴客使用,原是想安排幾位隨行的保鏢, 但是賀南枝搖頭婉拒了,一是兩人正在約會, 跟著可移動的人形監控器,有點破壞氛圍。
二是,她討好似的, 卷翹眼睫朝著謝忱岸輕輕眨動:“有你在, 才沒有臭流氓敢騷擾我。”
謝忱岸親自驅車, 慢條斯理地將她安全帶系上, 長指無意般掠過她胸側柔軟的輪廓。
隔著極薄的料子, 仿佛溫度能穿透到肌膚上似的, 沒等賀南枝心跳開始砰砰亂了, 先聽到他俊美的面容如常, 淡聲接下方才的話:“你今天是被喂了多少糖汁?”
她臉頰微紅,咬著唇間溢出很輕很輕的字音:“沒有人喂我糖汁,我隻是下午待在後花園想通了點事情。”
謝忱岸知道她一向稀奇古怪的想法很多,就算是問,也是神色自若地打個配合:“嗯?”
誰知賀南枝如水似的眼波看了過來一下。
又看過來一下。
謝忱岸指腹漫不經心摩挲著皮質方向盤,片刻功夫,索性摘下壓在高挺鼻梁上的金絲邊眼鏡,讓她那雙清透明亮的眼睛能瞧個所以然來。
賀南枝雖然內心狂嗶嗶謝忱岸油鹽不進的脾性跟隻知道百度姬金魚草二十來塊錢包郵到家的賀斯梵能不分伯仲,這嘴巴生得這麼好看又好親的樣子,也不知道多追問兩句的,面上還是帶著溫柔的笑說:“之前季嘉述跟我私下告過白。”
謝忱岸這下來了興趣,偏清冽的音質沉聲問:“展開說說。”
“他說季家不是晚了七年成為四大豪門之一,在這泗城界內最跟我身份匹配的人,也不一定隻有謝家,他也有那個資格。”賀南枝幾乎是將原話一字不漏轉述出來,未了,以免謝忱岸自顧自地臆想錯了她的本意,又說:“季嘉述是不是被你揍進醫院之前,就對我居心不良了?”
謝忱岸之所以會痛下狠手,是看出了季嘉述那點兒垂涎的心思。
而不是男人之間爭強好勝的那點私人恩怨。
換句話說。
賀南枝想通了前因後果,自然就清楚了素來名聲極佳的謝忱岸會做出讓外界所有人大跌眼鏡的舉動,是為了守護她。
更重要的還是。
賀南枝聲音帶著小小抱怨,替他打到不平:“季嘉述挨了打又隻能往肚子裡吞,肯定沒少在賀斯梵耳邊告狀。”
謝忱岸聽她念念碎著不停,完美的下頷線繃得極緊:“賀南枝。”
突然又被叫大名了。
賀南枝輕輕啊了聲,又說:“我可沒有跟你炫耀有誰喜歡我的意思,隻是想說,你能給我安全感。”
謝忱岸將話沉默了回去,握著方向盤的長指在車窗外折射進來的光線下浸著點冷色調的陰影。
“你想說什麼?”
賀南枝覺得還是得給謝忱岸一點發言的空間。
即便,可能短短幾句,就能把她氣到原地升天。
下秒。
她就後悔了,謝忱岸漆黑如墨的眼眸移了過來:“季嘉述當年敢對你居心不良,起源是你允許他接送你上下學了二十三天。”
“啊?”
這段記憶就跟掐頭去尾似的,賀南枝完全沒有印象了。
而謝忱岸連天數都記得過於清楚,清冷的語調不緊不慢地幫她喚醒:“老師出了道題,謝忱時文化課不過關,翻遍書房也解不出來,你被他花錢收買來偷我答案,後被當場抓住惱羞成怒,跟我絕交了一個月零兩天。”
賀南枝紅唇張了張,視線驀地停在了他側顏上。
“好像有那麼回事。”
越說聲量就透著一股心虛勁兒,她被謝忱時拿錢收買辦事不止一次了,恰好那次被謝忱岸發現,連贓款都被搜了出來。
本來丟了漂亮臉蛋的面子是小事,沒收那一百塊血汗錢可是有不共戴天之仇。
賀南枝暗暗發誓不再理會謝忱岸,第二天初雪降臨的時候,她故意早起了半個小時,出門又碰上在賀家借宿一夜的季嘉述,於是就坐他的車順路去學校了。
後來季嘉述又在校門口偶遇了她,時間卡的很準,回回都是用要去賀家找賀斯梵做借口。
賀南枝當時年紀小,面對一個年長自己八歲左右的哥哥,又怎麼會往男女情愛的方向去想,就沒當回事,後來沒繼續在蹭季嘉述的車了,是因為謝忱岸專門在拍賣會上為她拍了個稀有粉色鑽石,還把沒收走的那一百塊錢還回來了。
……
“咳,這不能怪我,該怪你弟弟作弊。”
賀南枝纖細的腰板都不由地坐直了,毫不客氣將黑鍋甩到另一位不在場的竹馬身上。
不知不覺車子已經開到了山邊的美麗小鎮上,隨著夕陽落山,路邊兩旁都亮起一盞盞充滿藝術感的月亮燈,下去前,謝忱岸將淺灰色的西裝外套給她披上。
賀南枝卷翹的眼睫顫了下,忽然心思細膩的發現謝忱岸是先摸了一下她指尖,感覺到體溫偏涼,又自然不過遞來衣服。
要是往常的話。
她會理所應當的接納謝忱岸的照顧,也不會察覺到這種細微舉動。
白日藍纓提點的話猶如在耳,賀南枝高跟鞋踩穩地面上時,主動與他十指相扣:“摸一下哪裡知道我體溫變化,從今晚起,我們都不許松開手。”
謝忱岸低頭看她,似乎有幾分訝異。
遠在異國他鄉的好處就是能暫時拋下任何身份,隻是普普通通的一對小情侶而已。
賀南枝的視線轉瞬就被前方熱鬧的酒吧吸引,拉著他隨便進了家,有他在場,幾乎都把那些五顏六色的雞尾酒點了個遍,等調酒師紳士風度遞上來一杯胭脂色的酒,存了點兒搭訕想法說:“美麗的中國女孩,這杯我請你。”
這就是藍纓說的,漂亮的女孩子有免費酒喝的意思嗎?
賀南枝眨眨眼,還沒接。
謝忱岸冷白如玉的手將酒錢和小費緩緩遞到玻璃櫃臺上,薄唇溢出言簡意赅的幾個字:“她有主了。”
調酒師微怔看著面前護著一身旗袍古典美人的男子,在酒吧綺麗豔色的燈光照耀下,他看似與周遭喧鬧場所格格不入,但是周身透露出從容矜貴的氣質又很微妙地讓人不容小視。
無論是臉還是身材各方面,調酒師自甘認輸,又去調其他的酒。
賀南枝纖指捧著酒杯,正眯起漂亮的眼對他笑。
謝忱岸那股佔有欲頃刻間就收斂了起來,隻是用墨玉眼沉靜地鎖著她。
“她有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