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季嘉述,意示可以動筆了:“別推給什麼經紀人助理,把你妹妹的所作所為白紙黑字寫清楚。”
“你要這個做什麼?這是道歉書還是認罪書???”
季茵茵越聽越覺得不對勁。
她這般愚蠢的問出來,連季嘉述都皺緊了眉頭。
“自然是以防你今晚口頭上認錯卻陽奉陰違,仗著季家的權勢去尋她師姐晦氣。”謝忱岸難得屈尊降貴開口,他由始至終,跟位於隔壁的賀斯梵般都在冷漠看著這場鬧劇,神色沉靜地說完,倒是抬手,摸了摸賀南枝的小腦袋。
這自然又帶著點縱容的寵溺舉動,讓賀南枝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隨後彎起了唇角。
“沒錯呢。”
有謝忱岸懂她,就更理直氣壯地說:“季茵茵,你要敢再去尋我師姐麻煩,我不介意用你季家那三個億當宣傳費,登報一個月將你做的壞事公布出去,讓你這個流量小花在娛樂圈比現在更出名。”
……
前有賀南枝動不動就搬出自己族長爸爸來鎮壓在先,季嘉述身為季家的繼承人,也不願為了女孩子家的勾心鬥角,和賀家關系鬧到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
季嘉述在親筆籤下道歉書時,一旁忍不住瑟瑟發抖的季茵茵還存有渺茫的期望。
她覺得賀南枝已經得償所願,提的要求,季家都無條件補償了。
今晚的事,也該翻篇了。
而賀南枝上樓去找一直未現身的林驚鵲之前,給賀斯梵輕飄飄的落了一句話:“你自己處理吧。”
什麼?
季茵茵有些茫然,轉頭又看向自己堂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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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氣氛無聲地凝固起來,季嘉述原是想私下跟賀斯梵談,奈何一旁沙發那邊,接過管家燉好補品上來的謝忱岸沒有要騰地方的意思,神情自若地淺嘗著。
他坐的近,長指抵著眉梢,語頓幾秒道:“斯梵。”
“我們兩家的生意合作不會解綁。”賀斯梵無情無欲的淡漠語調聽上去仿佛從不會為了任何事情,去犧牲家族一分一毫的利益,沒等季茵茵狂喜出聲,他那眼風掃了過來:“你這位妹妹,我就不敢恭維了。”
季嘉述早在他開口前,就隱隱猜測到這個意料之內的結果。
原因很簡單。
季茵茵的手段過於低劣,她倘若能將林驚鵲這件事辦得漂亮,或是被識破之後,憑一己之力把自己摘除幹淨。可能解除聯姻的事還能有談的餘地。
而她跟賀南枝比起來,已經不是驕縱且愛慕虛榮的性子討不了男人幾分歡心,是完全撐不起賀家未來主母該有的氣勢,行事已經蠢到讓賀斯梵都看不下去。
季嘉述掏出褲袋的煙盒,點了根,無法再開口。
氣氛靜到無人再出聲。
季茵茵也預感到了什麼,淚水成串從眼睛滴落下來:“斯梵,你不能聽信你妹妹的一片之言,我固然有錯,那也是她師姐痴人妄想破壞我們兩家聯姻在先,我不想解除婚約,求求你,這世上隻有你能給我安全感。”
“你要的安全感是這幾年借著賀家的勢外面囂張跋扈,花錢如流水,想要什麼資源都能手到擒來。”賀斯梵輕易就看破季茵茵那點虛情假意的仰慕,也一直都清楚她骨子裡是什麼樣的人。
季茵茵搖著頭,手指想去扯他的衣袖:“我願意讓林驚鵲做你情人,我不會再鬧了。”
聯姻以來,賀斯梵都不愛沾一絲女人的香味,這次卻冷眼看著她揪著自己衣袖不放,語調透著某種入骨的諷刺:“你以為她就會一廂情願?”
“茵茵。”
季嘉述不想看她將季氏的臉面這般踩在腳底。
季茵茵手僵在半空,許久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賀斯梵給她選擇:“主動退婚,你在豪門還是那個備受矚目的季家小姐,傳出去也是你為了逐夢演藝圈不想要了賀家這門親事,倘若你執意放不下我未婚妻這個身份,季茵茵你要想好了,從今往後你隻是名義上的未婚妻。”
“不,你是賀氏的掌權人,你不可能真把我當花瓶擺設的——”
“有何不能?”
賀斯梵甚至沒看任何人,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女人那張失了血色的淚臉:“賀家是小鯉兒的,將來她的孩子也可以繼承下一任家主之位,如今她厭你惡貫滿盈髒了賀家的門,我留你做什麼?”
季茵茵被這番薄情寡義的話刺激得大腦都一下子清醒了,顫抖著唇:“賀斯梵。”
她機械地僵在原地,字字很輕:“來之前我設想過最壞的局面就是你和林驚鵲睡在了一起,我剛好可以偽裝成這場聯姻裡受害者的形象讓你心軟,這樣也算兩兩相抵了……”
隻是沒想到賀斯梵,比她想象中更狠心。
是好狠心啊。
他就算和林驚鵲真被捉奸在床,怕也是會面無表情穿好衣物,不會對任何女人有愧疚之心。
季茵茵話卡在喉嚨,憋了許久才滲出異常哽咽的聲音:“你們都護著賀南枝,都護著她。”
她睜著滿是血絲眼眸,一個一個掃過在座這幾個男人,壓抑到跟著變了調:
“賀斯梵、季嘉述,你們為了捆綁家族利益就把我當成一件物品買賣,呵,現在利用完了就可以當廢品扔掉……”
季嘉述想阻止她發瘋:“你昏了頭麼?”
“我很冷靜啊。”季茵茵甩開他伸來的手,今晚穿的是一雙綁帶高跟緣故,往後退時生生地扭了下,要換平時她肯定會學嬌生慣養的那套,淚眼汪汪的博同情,現在想來也可笑,她流著淚控訴:“季嘉述,你是不是想著解除婚約也好,這樣我嫁不進賀家,你就可以去娶賀南枝了。”
她非得揭穿這些男人的偽善真面目不可,也不顧什麼兄妹之情了。
……
樓下客廳的動靜鬧得比十分鍾前還厲害。
賀南枝重新走樓梯走下來時,恰好看到季茵茵在歇斯底裡的控訴著所有人,最後將矛頭,歹毒地指向了氣定神闲看戲的謝忱岸身上。
她眼角那顫抖的餘光甚至是掃到了那抹纖柔的身影後,才冷聲諷刺道:“我心思陰暗不配待在賀家玷汙到賀南枝是嗎?那謝忱岸就配了?他當初下狠手差點要季嘉述命的時候,賀斯梵你怎麼不出來說他跟那個雙生子弟弟一樣都有心理疾病,根本不懂什麼是感情,不配靠近你眼裡純潔得跟小仙女一樣的寶貝妹妹?”
季嘉述面沉如水,並不知她自幼在家就有偷聽牆角的習慣。
季茵茵擺明了就算死也要拉個墊背的,在幾道冷漠的視線都朝她望來時,心底再怎麼懼怕也要強行撐著,猛地一轉身,朝愣在樓梯口的賀南枝看去,幾乎無聲地道:
“你愛恨分明看不上我的所作所為,那你自己的未婚夫呢?”
驀地間。
賀南枝卷翹的眼睫毛顫了一下,緩緩隔空對視上了謝忱岸那雙墨玉眼。
面對季茵茵的揭露,他頗具禁欲感的長指將白瓷碗不緊不慢擱在茶幾上,姿態從始至終都維持著淡然:“季嘉述當年是我親自打進醫院搶救。”
謝忱岸偏冷的嗓音剛溢出薄唇,極輕落在顯得空曠的客廳裡,也讓賀南枝纖白蔥指下意識蜷縮了起來,連帶胸口內的心髒也一起緊張幾分。
“我何時否認過?”
季嘉述:“你!”
謝忱岸就是這般欺人太甚,視線鎖著樓梯上方還站著不動的女人:“南枝,跟我回家嗎?”
*
賀家宅院外的那顆梧桐樹落下了幾片葉子,無聲地飄在仿佛鍍上了冰冷光澤的勞斯萊斯車身前。
賀南枝是等鬧事的季茵茵被強行帶走後,才將樓上的林驚鵲接出來。
隨著幽沉的夜色逐漸淡去。
林驚鵲在浴室泡過冷水澡,已經恢復了基本的力氣,纖腰薄骨的身子穿著是賀南枝給她的藍色風衣,裹得嚴嚴實實,隻是黏在臉頰的發絲還湿漉漉的。
她垂著眼睫,安靜先坐進了後座。
賀南枝跟謝忱岸還站著夜幕下,今晚聽到的話信息量太大,一時間她也不知道從哪兒問起,下意識選擇先安頓好師姐,呼吸微靜幾秒,才啟唇:“那個……”
謝忱岸抬起受傷的那隻手,將她拉近點。
莫名的,這個不經意間的舉動讓賀南枝眼尾酸酸的,定了秒,小聲地說:“你以為我真會信季茵茵亂咬人啊?”
“她沒有騙你。”
謝忱岸語調很淡。
賀南枝的話被哽住,又晃了晃腦袋,表情有點茫然然的說:“回公館再談吧,先把師姐送回劇院,她一直不回去,師兄他們會很擔心的。”
“你會怕我麼?”
謝忱岸素來清冷淡漠的面容沒什麼變化,那語調更是像在問家常便飯一樣。
賀南枝下意識的反應很真實,錯愕地眨了兩下眼:“啊?”
她連謝忱時都能玩成天下第一好呢,為什麼要怕謝忱岸???
見他似乎要冷臉的意思,便抬起纖白的手主動地,抱了下那勁腰。
就著這個姿勢,蹭了蹭他線條流暢的下顎:“能感受到我的熱情吧?”
謝忱岸慢了半秒,才扶住那貼到身上來的纖細腰肢,慢條斯理順了順她被風吹得有些凌亂的烏發,聲線沉靜:“你的熱情就是抱一下?”
賀南枝:“那親一下?”
第39章 皮膚飢渴症
賀南枝親完他, 就火速開車門,撩起裙子爬進去。
整個過程不會超過三秒,兩瓣嫣紅的唇仿佛還殘留著那燙得驚人的一絲氣息, 隻能輕輕抿著, 側過臉頰時, 恰好跟林驚鵲那雙清透見底的眼眸對視上。
賀南枝想起不久前, 她推開賀斯梵浴室那扇磨砂玻璃的門時,入目便看到林驚鵲狼狽不堪地躺在寬大浴缸裡,靠冰冷刺骨的水讓微顫身體徹底趨於平靜,隻能緊咬下唇忍著。
而她視線, 順著往下看。
驀然, 無意間掃到林驚鵲仰頭時,松垮男士襯衫間露出的鎖骨之下位置,肌膚細如白瓷,有幾道很明顯的掐痕, 因為水的滲透中怎麼也掩藏不住了,在明晃晃燈光下照映得堪比胭脂色還紅。
不像是吻的。
更像是被男人有力的手指, 不知輕重地揉出來的。
賀南枝眼眸籠上薄薄一層水霧,氣到轉身就要去樓下撕了賀斯梵和季茵茵這對狗男女。
直到林驚鵲恢復孱弱的力氣,慢慢抬起手:“師妹。”
她找賀南枝借一件能包裹緊全身的衣服, 畢竟去穿有婚約在身的賀斯梵衣服不太合適, 而自己的裙子, 隻要穿出去就會被人敏銳地察覺出身體肌膚上的異樣。
林驚鵲把什麼都考慮得面面俱到, 甚至怕賀南枝為了她鬧得家族之間不好收場, 無奈又輕柔地開口:“是我戒心太低才中了別人圈套, 你哥哥沒有真正侵犯我。”
賀南枝蹲在浴缸前, 也不管裙擺會被溢出的透明水波染湿:“賀斯梵他敢、他敢我就讓謝伯伯借我一個醫生團隊。”
“嗯?”
“把賀斯梵這個管不住下半身的男人送去做絕育。”
林驚鵲淺笑了下, 白到透明的指尖在她眼尾欲墜的淚花劃過:“我很好,一直這樣氣鼓鼓的會在夢裡變成胖頭魚,你可是全天下最可愛的小鯉兒——”
“師姐。”
賀南枝飄遠了的魂兒回過神,輕輕啟唇說:“季茵茵跟賀家的聯姻會解除,她那份籤字畫押的道歉書算是留下把柄了,以後不會再敢輕易來招惹劇院。”
倘若不是顧及到林驚鵲的清譽,她今晚是可以將賀家鬧個天翻地覆,狠狠地跟季茵茵撕一次,哪怕驚動到身為族長的爸爸。
但是這樣的話,極有可能隻會兩敗俱傷,以及這個瘋子不知還得咬多少人下水。
身在大家族裡,體面二字也是長在了骨子裡的。
“我知道。”林驚鵲心思通透,又怎麼會不懂賀南枝的顧慮,冰涼的手指握住她腕間說:“你為我出頭是念在多年同門情誼,而賀家並沒有什麼立場來幫我,今晚賀斯梵沒有讓我自己去報警處理,已經是他最大仁慈了。”
說話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