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她經紀人的譚頌拿著手機偷偷的溜進來,湊到身側小聲說:“黎麥塞了人進組。”
“嗯?”
“江若迎,我們星紀力捧的一姐。”
賀南枝是零片酬出演電影,譚頌沒想到黎麥不愧是混跡內娛多年的金牌經紀人,能借此跟楊弋去談條件,手段強勢地幫江若迎撕了一個女三角色下來。
也就是劇中,那位紅顏薄命的女主角妹妹。
賀南枝拿過礦泉水,指尖慢悠悠擰開時,隨口問了句:“不會也是零片酬吧?”
譚頌想說什麼,含糊其辭道:“人來了,你就知道了——”
說來也巧。
會議廳的門被重新推開,場務恭敬地迎進來一位身穿綠色綢裙的清麗女人。
所有人的視線被吸引看了過去。
隻要是不瞎,幾乎第一反應就是跟賀南枝有點神似。
最像的地方是眼睛和側臉,但是多看幾眼,又會發現比起賀南枝那張未施粉黛且毫無瑕疵的臉蛋,江若迎的眼妝過濃,臉瘦到似乎有點不健康的感覺,五官細節上就不太像了。
喧鬧的氣氛停了幾秒。
直到主座上的楊弋發話:“抓緊時間開始吧。”
-
圍讀進行了一整個上午,在場的演員都仿佛回到了學生時代,待在教室裡被按個點名,賀南枝很榮幸地被第一個點,好在後面幾個小時裡,發言的機會都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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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結束,大家也收起自己的劇本離開。
而江若迎一直跟隨著楊弋身邊笑言相談,臨走時,她若有似無的眼神掃了一下賀南枝的身影方向,隨即對迎面進來的譚頌說:“黎麥姐讓我帶了點東西,跟我回房間拿吧。”
賀南枝對這些一無所知。
人散的差不多了,她還坐在絲絨椅子上,垂著睫毛,在劇本空白的地方,用筆慢慢地畫了一個狗頭,未了。
又畫了個歪歪扭扭的圈,自娛自樂地寫上謝忱岸三個字。
這時,身旁空空的椅子被拉開。
細微的動靜引得她抬頭,發現是一身清貴雅致西裝的商雋。
“你還認識我嗎?”
聽到他清潤的嗓音問出這話,賀南枝想了想稱呼:“商雋?或者是商前輩?”
“叫我商雋就好。”商雋態度溫和,對視上她透著茫然的漂亮眼眸,帶著開玩笑的口吻解釋道:“曾經在橫店我偶遇過你三次——好像都沒留下什麼印象,今天圍讀的時候你隻看導演,我還以為又當了一回路人甲。”
唔~
賀南枝指尖握了握微涼的筆,哪怕面對眼前這張千萬粉絲迷戀的影帝神顏,真沒什麼印象。
商雋話頓片刻,言辭隱晦地提了一句:“我發現你有點臉盲症。”
倘若此刻譚頌在場的話,定會感同身受的握手點頭。
可惜。
賀南枝臉盲不自知,眨了眨卷翹的眼睫:“是嗎?”
-
上午謝氏集團召開了高層會議,在財務部的經理照常匯報完月報後,眾人默契地一靜,不約而同偷瞄向了主位。
謝忱岸無論是出席什麼場合,他那身西裝整潔挺括,連精貴面料永遠都是一絲不苟的,要嚴格說這神聖不可侵犯的形象有什麼變化,可能是素來淡漠精致眉目間染了兩分笑。
等散會後。
這幅難得一見的昳麗畫面沒維持多久,謝忱岸已經面無表情地,緩緩邁步回到辦公室內。
盛祈端上泡好的咖啡,屏住呼吸又退了出去。
謝忱岸處理了半個小時緊急文件,隨即靠坐在真皮椅背上,長指揉了揉眉梢。
莫名的,腦海中浮現出了早上酒店醒來的場景。
室內光線昏暗,許是空調冷氣開的過低了,賀南枝迷迷糊糊感覺到很冷,那副帶著蠱惑人心的纖弱身子本能往他身軀蹭,想尋求到更多熱源,那隻嫩白的手更是主動往最熱的地方摸索過去。
謝忱岸生物鍾自動醒來,長指抵著她薄肩想推回原位。
誰知賀南枝無意識地,忽然用紅唇,在他滾動的喉結處軟軟地,吸吮了一口。
禮尚往來,謝忱岸自然也毫不手下留情。
她怎麼對他的,雙倍奉還了回去——
回想起細枝末節,謝忱岸喉間略微幹渴,骨節分明的手指端起涼掉的咖啡正要喝,忽然間,桌上冷冰冰的手機急急響了兩聲。
他拿起看,屏幕上先是浮現出一張劇本照片,上面畫著狗頭與謝忱岸三個字。
不到半秒。
一條極短的語音發來:
少女清靈的聲音帶著點困惑意味,清冽冽地滲進他胸膛內:
“我有臉盲症嗎?”
第13章 佔有欲
賀南枝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纖指把玩著薄薄的手機,等了一分鍾。
沒回?
她潤上桃花色的眼尾微微垂落,滑開屏幕,正想再條語音時。
忽然發現,已被拉黑——
嗯???
很好,如今謝忱岸尊貴的黑名單又躺上了一位。
賀南枝收起手機,而後站起身,裙擺滑過精致纖細的腳踝,慢悠悠地走出會議廳。
隔天電影就正式開機了,楊弋劇組很嚴格,一旦進入拍攝環節,就完全禁止演員在片場嬉鬧,對表演上細節也很苛刻,要求眾人必須保持高度精力,捧著劇本準備隨時被召喚上場。
這般地獄模式拍了一周多,賀南枝睜眼閉眼都是劇本,拍完就回酒店生無可戀的躺屍,這一來,倒是跟劇組的其他演員關系都不太熟。
反觀江若迎就高調多了,隻要導演或者是影帝商雋在場的地方,必定有她溫柔身影出沒。
周末,趁著傍晚海邊會有火燒雲的美景要拍一場回憶戲。
賀南枝穿著寬松的白色襯衫裙,手拿一把小扇子輕輕地搖晃著,提前半小時來到了化妝間。
此刻,化妝師團隊也到場了。
在娛樂圈裡,無論是什麼圈層都是分三六九等的。
她和商雋身為電影主演,自然是由團隊裡首席化妝師翟向文親自做妝造,而他是楊弋每部電影必請來的老師,在劇組地位很高,那雙手更是出神入化到堪比整容技術,在他這兒,就沒有醜的臉。
其餘配角演員,隻能按部就班的輪,連讓這位幫忙改妝的資格都沒有。
賀南枝走到自己化妝臺前剛坐下,前一秒關上的門又被推開。
是江若迎率先走進來,身後跟著幾位貼身伺候的助理大氣都不敢喘,在這種詭異的安靜氣氛下,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忙著自己的事。
直到江若迎忽然發作,將臺上的眼影盒砸了幫她上眼妝的年輕化妝師一身。
“你要弄瞎我直說!”
她因為帶著氣,聲音失了慣常的那股溫柔調調。
女孩趕緊將眼線筆放下,慌忙道歉道:“江老師對不起,是我不小心碰到了你眼睛……”
可惜江若迎沒那麼好說話,扯過湿紙巾捂住眼說:“你這種新人水平是怎麼混進劇組的,別不是學人走後門?”
學別人走後門?
在場也有其他演員能聽得見這邊鬧劇,心如明鏡這話有內涵的嫌疑,都在靜看好戲。
隻有站在江若迎面前不知所措的女孩一直在鞠躬認錯,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
“你配在我面前低頭認錯嗎?從今往後……我不想在劇組看到。”
“解夢。”
忽地,一道空靈的音色緩緩響起,打斷了江若迎發怒的話。
那位叫解夢的化妝師聞聲轉過身,隨即,看到賀南枝輕歪腦袋看過來,極自然的動作,烏錦般的長發順著肩膀滑落至奶白色椅子,扇尖朝她一點:“你過來替我上妝。”
解夢僵在原地。
像是看到了救世主一般,眼裡有光,隻是有奈於江若迎不敢冒然點頭。
賀南枝連個眼角餘光都沒給旁人,那精致纖白的手腕,繼續漫不經心地搖著扇子,落下一句:
“等會讓翟老師,給她畫。”
-
比起江若迎單單眼妝就要畫三個小時,賀南枝這張臉,哪怕普通化妝師都能極短時間內,輕松做好妝造。解夢先去洗幹淨手,然後跟對待易精美的易碎品般為她上妝。
等弄好後。
賀南枝就先讓她去把沾了眼影的衣服換了,自己則是窩在椅子上默讀臺詞。
先前化妝間發生的小插曲,譚頌也聽說了。
趁著人都陸陸續續去拍攝現場,他摸進來說:“我打聽了一下,江若迎中午跟楊弋提出要同享主演待遇讓翟向文來做妝造被拒絕了,這才氣不過,借題發揮鬧這一出呢。”
說完,又上下打量了一番賀南枝的妝造。
確定她這張臉就算鏡頭懟近一萬倍,也精致雪白得毫無瑕疵後:“大美人,你怎麼把翟向文這種燒香拜佛都夢寐以求的搶手貨給讓出來了。”
賀南枝指尖卷起劇本說:“唔,翟老師平時給我做妝造時也就弄弄頭發,他說後期拍攝,就要開始素顏上鏡了,江若迎覺得自己的臉缺他那雙手不可,讓給她好了。”
譚頌一時聽了,有點感慨萬分:“這位真是,之前整容逆天改命——現在又想靠妝造改運。”
賀南枝抬起眼:“嗯?”
“江若迎跟你同一批籤入星紀的時候,其實不長這樣……她是被黎麥連夜送到國外去整過的。”揭露這事就有點出賣家醜了。譚頌頓了頓,壓低聲量說:
“那時候經紀部的所有人都投票,覺得你會紅……誰知道你這顆新星還沒升起,就拒絕潛規則被資本下令封殺了,而公司又惋惜你這張臉不能活躍熒幕是星紀的嚴重損失,於是就由黎麥一錘定音,把同期裡跟你風格類似的江若迎推出來了。”
比起賀南枝的不聽話。
江若迎連刀子都咬牙挨了,還有什麼不能豁出去的?
她在星紀很會周旋大佬們,又被力捧,短短大半年就混到了一姐的地位。
譚頌捂著小心髒說完,神情若有所思:“反正平時避著點江若迎,她看你這臉,不會太順眼。”
賀南枝涼涼的笑:“她先侵犯我肖像權,我為什麼要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