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興趣,夏桑實在想不到其他的理由。
周擒看著女孩坦蕩的黑眸,一塵不染,純淨清澈。
他猜測,她的父母一定把她保護得很好。
“桑桑,興趣是奢侈品。”他斂著眸子,溫柔地看著她:“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選擇腳下所走的路。”
對於他的這句話,夏桑其實深有體會。
不過她現在都還沒找到自己的興趣是什麼,小提琴麼,那是媽媽強加給她的“興趣”,在沒有找到特別喜歡想要的東西之前,她會按部就班地走下去。
公交車機械的女聲報站——“下一站是麓景臺小區,要下車的乘客請提前到車門口準備。”
話題顯然進行不下去了,夏桑起身走到後門處,回頭叮囑他道:“周擒,你早點回去,路上小心哦。”
“我走路,一定比你更小心。”
“拜拜。”
她對他揮了揮手:“對了,你推薦的發型,我會考慮。”
“你廢話怎麼這麼多,如果舍不得和我分開,可以陪我再坐回去。”
“走了!”
周擒挑起下颌,目光玩味地望著她,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朦朧的夜色中。
28. 他完了 十三中的顏值身材天花板
祁逍跟朋友們去了KTV, 之前說好的萬聖節通宵,到十一二點的時候,他實在心情煩躁, 連招呼都沒有打,走到街邊攔了輛出租車便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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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後, 出租車停在了南溪環湖生態區。
這裡是南溪市的富人別墅群, 別墅間距稀疏,綠化面積大, 推門便是湖區,每一家都配有遊艇, 常有中年人坐在家門口垂釣。
祁逍走進了中央湖區的一棟豪華別墅裡,迎接他的並不是父母,而是家裡的兩位保姆阿姨。
他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便離了婚, 父親很快又和另一個女人結婚了,甚至還帶來了一個跟他年齡相當的繼子,也住在家裡。
雖然在這個家裡, 他作為唯一的正牌大少爺, 就連繼母對他都要低聲下氣。
但是祁逍卻也絕不像別人以為的那樣…是父母疼愛著長大的掌上明珠。
恰恰相反,爹不疼娘不愛。
家裡那個處處看不順眼的繼子, 至少他還有母親在身邊,他媽媽還處處幫他籌謀著, 關心和愛護都是真心的。
但祁逍呢...除了祁家大少爺這個鑲嵌著金邊兒的稱呼, 他什麼都沒有。
父親對他最大的要求, 就是叫他安分地考上大學, 不要給他丟臉。
祁逍懶散地進了屋,鞋子隨便亂飛在地上,反正有保姆阿姨會幫他收拾。
燈火通明的客廳裡, 那個宛如眼中釘的繼兄還掛著萬聖節的喪屍妝,正要朝著洗手間走去。
“我爸呢?”他冷淡地問了聲。
“書房。”
祁逍徑直走進了書房,祁慕庭穿著一身居家卻又不是失商務感的簡約線條毛衣,正俯身侍弄桌上的青松盆栽。
“爸。”
他剛叫了個稱呼,祁慕庭便生硬地質問道:“昨天你信\\用\\卡裡支取了二十多萬,買什麼了?”
“哦,買了幾雙球鞋。”
“你鞋還不夠多?”
祁逍笑了下:“男人的鞋櫃,永遠不嫌多。”
“一天到晚吊兒郎當,心思沒放在正事上,我讓你好好考個大學,就這麼難?國內的考不上,國外的我花錢讓你去讀,也不樂意。你說說,你到底在想什麼?”
“誰說我考不上。”祁逍倚在門邊,指尖玩弄著牆邊的一盆常青樹葉子,挑眉道:“等著,我高考給你拿個狀元回來。”
“你能給我考個本科,就不錯了。”祁慕庭冷哼了一聲:“找我什麼事?”
“爸,我又遇到那個人了。”祁逍開門見山地說道:“你幫我把他弄走。”
“又要把誰弄走?”
“就以前初中處處壓我那個,叫周擒的。”
“他不是沒上南溪一中嗎。”祁慕庭點了煙鬥,漫不經心道:“市內的重點中學我都打了招呼,路子都讓你堵死了,你還要怎麼樣?”
祁逍不爽地說道:“他在十三中,就在我學校旁邊。”
“瞧你那點兒出息,十三中那種破爛體校,你還要去比?”
“他有什麼資格跟我比!我就是不想看到他,煩!”
祁慕庭磕了磕煙鬥,臉上露出了不滿的神情:“現在的你要是有初中的時候一半的衝勁兒,我就阿彌陀佛了!看看你現在什麼樣子!”
“自己養出來的兒子,得認。”祁逍嘴角綻開一抹冷笑,走到了祁慕庭身後,拍著他的肩膀:“反正我從小到大這麼多年,路面上的障礙…您可都給我掃得幹幹淨淨。”
“你還習慣了是吧!我能幫你一輩子?”祁慕庭失望地搖了搖頭:“給我滾出去,老子不想看到你,鬧心。”
“最後再幫我這一次,幫我把他弄走,最好是把他趕出南溪市,我保證給你考個理想的大學。”
“得了吧,你這保證下了不小於兩百回了!”祁慕庭教訓道:“我聽說你最近在學校也不安分,快高考了,少給我節外生枝…”
“就這一件事,你幫我把他弄走,我後面都聽你的。”
祁慕庭似乎被他搞得有點煩躁了,煙鬥重重磕在了桌上:“就他媽一個十三中的體校生,就能讓你怕成這樣!老子從小對你百依百順,把你養廢了是吧!就這點兒出息!我怎麼敢把公司放心交給你這個敗家子,滾滾滾!”
“老爺子別生氣啊。”豐腴又溫柔的繼母端著茶水走了進來,柔聲寬慰著他,回頭給祁逍使眼色,讓他別和父親硬碰硬。
……
祁逍在父親那裡吃了癟,退出房間,下樓的時候,一腳踹在了樓梯護欄上,發泄著心裡的怨憤和不滿。
繼兄已經卸完了臉上的喪屍妝,洗了澡,擦著那一頭黃毛走出了浴室,拉長了調子道:“被半路截胡搶了心上人,你拿樓梯撒什麼火兒,它招你了?”
祁逍冷冷看著繼兄:“我看你跟周擒的關系,還不錯嘛。”
李訣悠闲地躺倒沙發上,拿牙籤叉了個蘋果塊,扔進嘴裡:“他是我哥們,不過事先聲明啊,我一個寄人籬下還沒什麼出息的繼子,不會插手你們的恩怨,您老人家愛怎樣怎樣,關我屁事。”
祁逍輕蔑地難了聲:“慫貨。”
“我是慫貨。”李訣也不生氣,仍舊掛著痞笑,懶聲道:“誰讓你是祁大少爺呢,誰敢招惹你啊,上一個招了你的,把人家老爹都送局子裡去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別把事情做太絕了,你把我兄弟逼到絕路上,當心給你殺個回馬槍。不是有句老話嗎,叫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呵,原來是當說客來了,真是好兄弟啊。”
“我當不當說客,結果不都一樣嗎,老爺子幫你擺平過一回,怕是不會再幫你擺平第二回了。”李訣坐直了身體,看著他:“光靠你自己,恕我直言,你可弄不過他。”
祁逍在祁慕庭那裡吃了癟,知道這件事老爹是幫不上忙了,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說道:“行啊,看在以前的事情上,我可以給他一個機會,該怎麼做,他心裡應該有數。你就好好去給我當這個說客吧。”
李訣等他離開之後,方才無奈地搖了搖頭,摸出了手機,給周擒發了條短信——
“擒哥,就剩大半年了,快熬出頭了,以前這麼努力都是為了什麼。”
“你最不缺的就是女朋友了,別意氣用事、因小失大啊。”
周擒赤著膀子,揮汗如雨地在房間裡練著拳擊沙包,看到手機屏幕亮了,他指尖簡短地敲了幾個字:“找我談心呢?”
李訣:“那姑娘是祁逍盯上的,看樣子也是走心了。這人|渣什麼德行,你也不是沒見識過,瘋起來就他媽跟狂犬病一樣。”
李訣:“你是聰明人,都忍了這麼久了,何必呢。”
周擒在房間裡打拳,練了很久,呼吸粗重,心也變得越發麻木了。
短信一條一條地橫出屏幕,周擒不用看也知道,李訣的話絕不僅僅是勸誡。
更是事實。
逞一時意氣,奪人所愛,剛剛祁逍那臉色鐵青的樣子,簡直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了。
報復的快感…是很爽。
但是他也必須明白,像他這樣的人,努力掙扎著、拼盡全力才能收獲一點點的希望。
他的未來,容不得半步行差踏錯。
……
夏桑是換衣服的時候,才看到那個被她藏在衣櫃裡的嶄新籃球。
之前她弄丟了周擒的球,買了這個作為賠償,結果後來一連串的事情,她就把這茬給拋在腦後了。
她隨手給周擒發了條消息:“什麼時候有空,我把籃球給你送過來哦。”
周擒沒有回復,夏桑以為他在忙著,所以也沒有打擾他,復習到深夜,然後疲倦地上了床,很快便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機。
屏幕上一片空白,周擒仍舊沒有回她。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那空空如也的消息欄,夏桑的心也有點兒空空的。
下午放學,她去了趟十三中。
籃球館有好些個奔跑的少年,正在教練的口哨聲下,練習著運球傳球,獨獨沒有看到周擒。
夏桑叫住了其中一個臉熟的男孩,問道:“周擒不在嗎?”
“啊,他被教練弄操場上去特訓了,你到操場去找他吧,他肯定在那裡。”
夏桑想著他肯定很忙,索性將籃球遞給了面前這男孩,囑託道:“麻煩你把這個給周擒哦,我之前把他的球弄丟了,這個賠給他。”
男孩滿口答應了下來:“沒問題。”
夏桑走出了籃球館,經過秋黃的銀杏葉大道,繞路來到了操場。
因為地形的緣故,十三中的操場屬於下沉式,外圍有鐵絲網,還圍著一圈觀眾席。
夏桑站的位置,遠遠地能看到操場的情形。但是從操場那邊望過來,就很難發現她。
她安心地站在鐵絲網外,看著操場上揮汗如雨的少年們。
初冬的季節,絕大多數同學都穿上了防寒的厚衣。而體校的男生們卻仍舊穿著單薄的籃球衫,在教練的口哨節奏聲中,進行著拉練來回跑。
周擒的速度最快,也最為敏捷,趕超了身邊其他隊員好幾個來回。
陽光下,他的皮膚呈健康的小麥色,很有男人味。
夏桑身邊也有不少女生看到了周擒,駐足觀望。
十三中的顏值身材天花板,他實至名歸。
很快,教練吹響了休息哨,周擒掀開衣服擦了擦頭上的汗,露出了漂亮勻齊的八塊腹肌,引起了操場邊女孩們一陣躁動的驚嘆。
夏桑看到有好些個女孩買了飲料去送給他,他一概擺手回拒了,跑到黃毛身邊,趁其不備奪了他手裡的礦泉水,仰頭一口喝光。
水滴順著他優美的下颌線,流淌下來。
李訣的水被搶了,直接炸了毛,上前和他打鬧了起來,分分鍾又被他壓制在了塑膠操場上,氣得嗷嗷大叫。
這撲面而來、熱氣騰騰的青春,讓夏桑忍不住笑出了聲。
……
周擒回籃球館換衣服,隊裡一個低年級的男生戚楓朝他扔來一個嶄新的籃球。
他順手接了過來,熟練地在手上玩了個花式,說道:“手感不錯,哪來的。”
“一個長的很乖的女孩,送給你的。”戚楓聳聳肩:“我讓她去操場找你,親手給你,她大概是怕被拒絕咯,非要讓我轉交。”
以前也有不少女孩給周擒送著送那,周擒一概不收,結果女孩們怕被拒絕了丟臉,就讓別人轉送,可便宜了籃球隊這幫小子們。
“喝!不錯啊!今兒還能得一個新籃球。”李訣說著,從周擒手裡拿了球,卻沒想到,周擒一個敏捷的閃身,避開了他:“走開。”
“擒哥,新球玩玩啊!”
“沒什麼好玩的。”
周擒抱著籃球進了更衣室。
戚楓望著他的背影,笑了起來,說道:“難得啊,第一次見擒哥這麼寶貝女孩的禮物。”
李訣嘆了口氣,撿球回身投了個籃,拉長調子悠悠道:“他~完~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