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桑手裡還抓著半根沒啃完的雞翅,站在過道邊,不願意過去了:“那你別偷襲我。”
周擒打開了藥袋裡的清涼膏,冷嗤道:“誰偷襲你,小學生嗎!”
夏桑半信半疑地挪到了桌邊,便在這時,周擒猛地握住她的手,將她拉到了自己身邊。
夏桑幾乎是整個人跌在了他懷裡:“喂!”
下一秒,周擒覆身過來,指尖綴著清涼的藥膏,點在了夏桑嘴邊臉頰的紅痕處……
“別動。”
他嗓音低醇而溫柔。
23. 萬聖節 【三更】“周擒來嗎?”……
夏桑試著掙了一下, 結果便是他緊扣的手…握得更緊了,身體也貼近了些。
她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英俊臉龐,身體僵硬, 一動也不敢動了。
少年細密的睫毛壓著漆黑的眸子,視線落在她的臉上, 溫柔而滾燙。
鼻息間, 全是他身上的薄荷氣息。
夏桑屏住了呼吸,手努力伸開, 讓手上油膩膩的半根雞腿遠離他,像個傻瓜一樣, 任由他為所欲為。
周擒倒也沒做別的,隻是用食指指腹沾了清涼膏給她擦臉,一圈一圈, 很認真。
他指腹帶了很厚的繭,硬硬的,觸碰她細膩的皮膚, 每一下都有仿佛電流漫過, 觸感太鮮明了。
指尖的清涼膏擦散之後,他似乎覺得還不夠, 又摳了點,再“加強鞏固”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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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桑視線正好平視著他的胸口, 灰白的毛衣, 質量似乎不太好, 有些起球。
即便如此, 他這樣衣架子身材也能將它穿出大牌的感覺。
胸口掛著那枚羽葉的項鏈,明晃晃,很燙眼。
“呼吸。”他淡淡道:“當心把自己憋死。”
夏桑這才反應過來, 深呼吸了一口,緩緩吐出氣來。
周擒嘴角揚了揚,終於松開了她。
女孩得了自由,跟彈簧似的遠離了他,手上還捏著半個冷卻的雞腿。
窗外飄著小雨,一層白霧蒙在落地窗上。
上一次夏桑心跳得這麼快,還是在她在數以萬計的考生中以第三名的成績、考入南溪一中火箭班的那一次。
“快吃。”周擒神情坦蕩:“不早了。”
夏桑悶悶地不吭聲,又吃了一根蜜汁雞翅,空空的肚子稍稍有了飽腹感,她才又道:“你對女孩都這樣?”
“你覺得呢?”
夏桑略有不滿地看著他:“不知道。”
周擒又笑了,湊近她,挑眉道:“你知道我第一次被女生牽手,是什麼情形?”
夏桑搖了搖頭。
“在《校夜驚魂》的密室裡,有位客人扒著我的手,跟八爪魚吸盤似的,扯都扯不開,非要跟我十指緊扣,一口一個’小姐姐我怕黑、小姐姐陪我去、求求小姐姐’…”
“……”
夏桑看著他玩味的眼神,急紅了臉:“我...我當時真的以為是小姐姐!”
“行,小姐姐。”
他喃著這幾個字,懶洋洋地倚著靠背,不再和她拌嘴。
“吃好了,我要回家了。”
周擒掃了眼全家桶裡剩下的炸雞塊:“你這什麼小鳥胃?”
因為是他請客,夏桑也不想浪費,說道:“我打包回去吧,等會兒還要做題,正好當宵夜。”
“算了。”周擒指尖圈走了全家桶的盒子:“又不是什麼好玩意兒,墊個肚子就行了。”
“那我走了,你也早點回去哦。”
“嗯。”
在她經過他身邊的時候,周擒將自己頭上的黑色鴨舌帽摘了下來,順手蓋在了她的頭上。
夏桑正要取下來,周擒的手掌在她頭頂按了按,說道:“外面下雨了。”
“我不需…”
“下次洗幹淨還我。”
他推了她一下,讓她快走。
“……”
夏桑出門,發現天空中的確飄了小雨,鴨舌帽正好能遮擋一下雨星子。
她穿過了湿漉漉的馬路之後,忍不住回頭望了眼,卻見窗邊那抹熟悉的身影還在。
他戴起塑料手套,吃著她剩下的炸雞塊。
一滴雨絲飄進了她的衣領裡,仿佛也落在了她的心上,輕輕地,痒痒的。
*
宋清語精神狀態一直不太好,又休學回家了。
對於她的事情,同學們眾說紛紜,不過隨著她漸漸淡去人們的視野,學校的瓜田裡很快便有長滿了別的瓜,大家便也不再把關注的重點放在她身上了。
那段時間,祁逍的狀況反而比較多。
無論是課堂上頂撞老師、還是球場上和同學發生衝突……他就跟大姨媽一來一整月似的,說出口的每句話都帶刺兒。
那天課間時分,戴眼鏡的體委讓祁逍提交運動會的報名申請表。
祁逍正在走廊邊和朋友們談笑聊球賽,沒有理會這四眼仔。
體委是個有點憨、有點壯的男生,用帶著濃厚鼻音的調子催促道:“祁逍,老師說這節課課間必須收齊,你要是寫了,就快點交給我。”
祁逍顯然是聽到了,但仍舊沒理他。
同學們都知道祁逍的脾氣,一般有點兒眼色的都不會再追問下去,偏這位體委是個軸脾氣:“不交的話,就當你自動棄權了。”
祁逍終於懶懶抬起了眸子,不屑地掃了他一眼,拉長調子:“沒寫,明天交。”
“你要是還沒寫,現在就快去寫吧。”
“你有什麼毛病呢!”祁逍身邊的徐銘推了體委一下,動作很不客氣:“沒看到我們再說事情嗎?”
體委身材很壯,倒也沒有被他推搡得多狼狽,隻說道:“老師說了,這節課就要交,不能推到明天。”
終於,祁逍從包裡抽出了那張空白的報名表,遞到他面前。
他伸手去拿,“嗖”的一下,祁逍收回了報名表,快速折成了條狀,用紙條挑釁地拍了拍體委黝黑的臉頰:“我說了,明天交,你是豬?聽不懂人話?”
體委受了侮辱,臉色漲得通紅,憋了很久,憋出一句:“你…你囂張什麼呀,有幾個臭錢了不起啊!”
祁逍冷笑:“大概比你這頭豬…稍微了不起些。”
體委是徹底被激怒了,但又不敢和他動手,單挑他一點兒也不怕他,但是他身後還有好幾個哥們,都氣勢洶洶地盯著他呢。
好漢不吃眼前虧,體委訕訕地走到一邊,小聲地咕哝了一句:“這麼了不起,追了大半年都沒成功的女孩,還不是跟十三中的人好了。”
這句話偏讓祁逍聽到了,他臉上的笑意漸漸散去,用冰冷的調子道:“給我回來。”
體委回頭看他一眼:“幹嘛!”
話音未落,身邊兩個男生將他揪扯到了祁逍面前。
“你想幹嘛!想在走廊是欺負人嗎!這裡到處都是監控,你敢亂來!”
祁逍森寒的眸子掃了他一眼,又環掃了周圍人一眼。
他從他們的眼裡,看到了的嘲笑和輕蔑。
過去十多年,要什麼有什麼、求仁得仁,祁逍從沒受過這樣的屈辱。
他回頭,對徐銘道:“叫夏桑出來。”
“呃。”徐銘有些猶豫:“這個…”
他雖有猶豫,但還是照做了,走到教室去找了夏桑。
夏桑正在默著英語單詞,為期中考試做準備。
徐銘走進來,對她說道:“夏桑啊,等會兒祁逍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聽話啊,別和他槓。”
說完,他不等夏桑反應,連拉帶拽地把她拉出了教室。
“哎?”
夏桑腦子都還沒清醒,就被拉到了走廊上,看到臉色冰冷的祁逍,有望見了哆哆嗦嗦被嚇得不輕的體委,有些莫名其妙。
接著,一堆吃瓜群眾的視線便落在她的身上。
“夏桑,這四眼傻逼說我追了你半個學期都沒追上,你今天給個準話。”
“……”
夏桑翻了個白眼。
連日來的流言蜚語,讓她心裡也有些窩火,望向了體委,沉聲道:“開玩笑,能別帶我嗎?”
膝蓋中槍都沒這麼精準。
“又不是我主動點火!”體委也很委屈:“明明是祁逍太囂張了,當自己是太上皇呢,誰都要伺候他!”
祁逍望向了夏桑:“今天擺明了就問一句,我他媽追不追得上。”
夏桑望了眼周圍一臉看好戲的吃瓜群眾,知道這出大戲…很快就會以光速飛向了教務主任辦公室。
前兩周覃槿才“結果”了兩個在花園裡牽手談戀愛的苦命鴛鴦,她對這種“緋聞”絕對零容忍。
夏桑不想讓自己麻煩纏身,咬了咬牙,一字一頓:“沒-可-能。”
“哦豁~”
吃瓜群眾發出一陣幸災樂禍的笑聲。
祁逍活動了一下頸子,望著夏桑,嘴角浮起冷冽的笑意。
*
放學的時候,八卦女王段時音從目擊群眾口中打聽到了具體情況——
“這是純躺槍了,本來沒你的事。這體委也是…瞎說八道什麼呢,還把桑桑帶上…”
賈蓁蓁道:“其實體委也沒惹他吧,他張口就罵人家是豬,有點侮辱人啊。”
“以前祁逍也不這樣啊。”段時音道:“估摸著就是心情不好吧,桑桑和宋清語那件事,可能讓他最近有點炸毛…”
“我倒覺得,祁逍有點變了。”賈蓁蓁觀察著夏桑的臉色,小心翼翼地說道:“有點不太像他了。”
夏桑搖了搖頭,說道:“他沒有變。”
祁逍沒有變,一貫如此。
自從他無意間說出了威脅許茜的那句“我可以讓你滾出南溪一中”之後,夏桑便慢慢發現,他在人前表現出來的陽光和自信,都是來自於骨子裡天然的優越感。
而建立這優越感的基石,是他的家庭。
祁逍從來沒變,隻是同學們以前沒有發現這一點罷了。
便在這時,賈蓁蓁用力拉了拉夏桑的衣領,示意她往前看。
夏桑順著她的視線望去,隻見祁逍和徐銘他們幾個站在籃球場邊,拉拉隊那些漂亮的女孩們也在,一群人談笑風生。
祁逍站在花臺上,腳尖點在臺階邊。
許茜湊到他身邊,很親昵地蹭著她站著,而他竟也沒拒絕。
徐銘說道:“萬聖節,咱們密室再走一波?”
許茜似乎很驚喜祁逍沒有推開她,抬眸又看到了夏桑,心裡更是滋味了,故意揚聲道:“不去了,反正又沒人和我組cp。不僅沒人保護,還被嫌棄呢。”
徐銘玩笑道:“我和你組cp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