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語的字跡很秀氣, 字跡後面還畫了一顆小心心。
李訣跟個幽林似的飄了過來, 說道:“哪個小美女要是這麼追我,我一準兒答應。”
明瀟翻了個白眼:“得不到就毀你前途,這種偏執型小美女, 你答應了試試看,有你哭的時候。”
“害。”
李訣走了過來,見夏桑盯著那片便利貼發呆,於是晃了晃她眼睛:“眼睛都瞪直了,沒見過人家表白信啊?”
明瀟猜到了夏桑的意圖,問道:“你想模仿周擒的字跡,在這張便利貼上回復嗎?”
“嗯。”
李訣也反應了過來:“用擒哥的字另外寫一封告白信,未免太刻意了。回復在這張便利貼上,就很完美!乖乖女,你太聰明了吧!”
“這就是差距。”明瀟嫌棄地對他說:“你還總看不起人家一中的同學。”
“那一中還總看不起我們呢。”
夏桑回頭,對明瀟道:“有筆嗎?”
“有。”明瀟從筆盒裡取來一隻熒光筆。
夏桑想了想,說道:“要黑的。”
“有有。”
明瀟又找出一隻黑色的中性筆遞給她。
她撕了一張新的便利貼,在上面隨手寫了幾個練筆的字之後,小心翼翼準備在那張表白便利貼上留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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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訣見夏桑拿著筆的手,一個勁兒地抖動著,筆尖也在顫慄。
他的心不免跟著緊張了起來,說道:“你…你可小心,就這一張了,寫壞就前功盡棄了!”
“要你說。”明瀟拍了拍他腦袋:“閉嘴吧,別制造緊張氣氛了,讓夏桑慢慢寫。”
夏桑落筆的手顫抖了一會兒,然後放下筆,深呼吸,道:“周擒他...真的是清白的嗎?”
李訣不滿地說:“都這會兒了,你還不相信他呢!”
她斂著眸子,看著那張便利貼:“我不知道,我和他不熟,所有事,都是聽你們說的…”
“其實你心裡已經有答案了。”明瀟望著夏桑明淨的臉蛋,說道:“你一開始,就信他的。”
夏桑想到了他在籃球場上幹淨純粹的笑容、想到他在公交車上擋在她身後的情形。
咬咬牙,終於在便利貼紙上落了筆。
李訣和明瀟目不轉睛盯著夏桑寫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這輩子都沒這麼緊張過。
幾秒之後,她放下筆,重重地松了口氣。
明瀟小心翼翼拿起了便利貼,宛如捧著個剛出生的嬰兒似的,望向了紙條上留言——
【我真的很喜歡你,是你無法想象的那種喜歡,你一定是我的。——SQY】
【我知道,但我不配。——ZQ】
李訣腦袋湊了過來,看著最後那幾個字,瞪大了眼睛,良久,喃了句:“草!”
這句話,殺傷力太強了!
明瀟趕緊從櫃子裡取出了周擒過去寫的一些工作心得,翻開對比了一下。
那幾個字,幾乎和周擒遒勁的筆鋒如出一轍,完全可以以假亂真!
明瀟搖著頭,望向了夏桑,醞釀了很久,隻擠出三個字:“你…絕了。”
“別說字跡,連語氣都他媽得了我們擒哥的真傳啊!就這幾個字,我分分鍾腦補出一出虐戀大戲!”李訣興奮地說道:“我要是那女的,直接哭死!”
夏桑拿著便利貼,小心翼翼地將它貼回了原來的位置。
這後面幾個字,的確有夠刀的。
別說宋清語,就是她這個局外人,看到後面這句話,心裡都會升起幾分難過。
“我不配”三個字,包含太多太多的遺憾和無奈了。
夏桑摸出手機,咔嚓一聲,拍下了整張便利貼留言板。
她的手機高清像素,拍下來放大了,還能清清楚楚地看清便利貼上的那兩行字。
“乖乖女,你加她沒有。”李訣迫不及待道:“趕緊把這張照片發給她!”
夏桑無語地望他一眼:“你這是生怕人家不知道我們’團伙作案’呢。”
明瀟思忖片刻,說道:“不能就這樣明白地發給她,要想個辦法,讓她自己無意間發現,這樣可信度會更高。”
“這簡單啊,把她帶到探案館來,不就看到了嗎?”李訣提議道。
“周擒以前在這兒工作,她又不是不知道,能到這傷心地來溜達?”
“如果是跟朋友逛街,無意間經過,會想進來看看嗎?”
明瀟和李訣同時望向了夏桑,夏桑無奈地攤手:“別看我,我和她不熟。”
不僅不熟,因為覃槿的緣故,宋清語連帶討厭起夏桑來了,平時學校裡見了她都沒好臉色。
……
第二天早讀課,夏桑用筆尖敲了敲詢前排的段時音:“音音,你加了宋清語微信嗎?”
“沒有啊。”段時音用語文課本遮住臉,回頭悄悄說:“怎麼了?”
“沒怎麼。”
“你想加宋清語嗎?”
“不是。”夏桑頓了頓,低聲問道:“你知道咱們認識的人裡面,有誰加過她,是朋友圈好友嗎。”
段時音想了想,說道:“許茜應該認識她,她們都是拉拉隊的,肯定有相互添加微信。”
“呃。”
對於夏桑來說,許茜絕對…不是理想的人選啊。
段時音見夏桑露出為難的表情,又說道:“宋清語班級裡肯定有蠻多女孩加了她微信,男生也有。”
“但這些人,我都不認識。”
“那就隻有許茜了。”段時音好奇地問:“不過你打聽這個做什麼啊,你想添加她微信嗎。”
“就想認識一下。”
“這還不容易,她的微信應該蠻好問的,我下課就能幫你打聽到。”
“謝謝寶寶。”夏桑感激地說:“不過還是算了。”
夏桑不可能把這件事交給完全陌生的人。
事情都已經做到這個程度了,如果在最後一環出了差錯,那就是前功盡棄。
夏桑思來想去,還是隻有許茜。
這件事,交給許茜去做,才是自然的,也是最容易讓宋清語相信的。
因為許茜是完全無關的局外人。
下課後,夏桑主動溜達到了祁逍的座位邊,隨意地說道:“周末約出去玩嗎?”
祁逍放下了古詩詞小本,趴在桌上,似有意撒嬌般,悶聲道:“不去。”
“你不想玩密室了嗎?”
祁逍望她一眼,有些怨懟地說:“你的事忙完了嗎?”
“呃,就快結束了。”
“那等你忙完了,我再看看有沒有心情咯。”祁逍很傲嬌地伸了個懶腰,拉長調子道:“本少爺…也不是誰想約、就隨便能約到的。”
“那算了。”夏桑轉身回了自己位置上。
祁逍低頭不爽地暗罵了一句,然後回頭道:“周末還約密室嗎?”
“嗯,七夜探案館。”
“行啊。”祁逍淡淡笑了:“你還玩上癮了。”
“謝謝,祁逍。”
“這有什麼好謝的。”
“對了。”夏桑猶豫了一下,然後小心翼翼地說道:“能不能把許茜她們也叫上啊。”
“叫她?”祁逍有些不解,擰眉道:“上次玩的夠掃興了吧,你還想和她去密室?”
“叫上吧,反正玩密室要的人數也不少啊。”
“你可以叫你的閨蜜。”祁逍說道:“你同桌那兩個。”
“她們沒這個膽子,你就把許茜叫上吧。”夏桑加重了語氣:“行嗎?”
祁逍盯著夏桑看了片刻,懶洋洋地笑了:“行,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在祁逍轉過身去之後,夏桑低下了頭,暗暗發誓這是最後一次了。
孤注一擲,不得已而為之。
……
周六上午,在莫拉藝術中心練完鋼琴,夏桑叫住了走出電梯的許茜,說道:“下午要一起玩密室哦。”
許茜對她沒什麼好臉色,故意炫耀道:“是啊,祁逍親自來找我,說上次玩得很開心,想和我再約一次啊。”
夏桑沒有和她廢話,直說道:“我有一個請求,希望你把宋清語也叫上。”
許茜皺眉,不解地問:“為什麼要叫她?”
“我想認識她。”
“你為什麼想認識她?”
夏桑不想過多解釋,隻說道:“你把宋清語叫上,年末的聖誕莫拉音樂會那晚,我就會忽然患上急性胃腸炎,而你…早已經準備在後場,將我的那首《雲雀》,練得爛熟。”
許茜雙目圓瞪,驚得說不出話來。
半晌,她才明白她的意思:“你是說,你…你願意把聖誕音樂會的機會,用這種方式讓…讓給我?!”
夏桑面無表情地平靜說道:“前提是,今天下午,你能把宋清語帶出來。”
“可是為什麼啊?”許茜是真的不能理解,問道:“你想和她認識,也不至於用聖誕音樂會來交換吧,你要知道這機會……”
“我之前就說過,聖誕音樂會我不在乎。你要是在乎,我讓你給你也無所謂。”
夏桑知道許茜有多想參加聖誕音樂會,這幾乎成了她的執念,嫉妒的得眼睛都紅了。
“所以你更在乎宋清語?”許茜也是笑了:“我去,夏桑,你不會是拉拉吧?”
“隨你怎麼想。”夏桑拎著小提琴的琴盒肩帶,無所謂地說:“願不願意交不交換,隨你。”
“行啊,我肯定能把她帶出來。”許茜嘲諷地說:“但是你媽媽那邊,我都能想到她會怎樣發飆了。”
“這是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了。”
許茜笑了:“下午,等著瞧吧。”
……
許茜大步流星地離開了莫拉藝術中心,籌謀著下午用什麼理由把關系並不是特別好的宋清語叫出來。
夏桑卻慢悠悠地來到了藝術中心的露天籃球場,球場上還有幾個籃球小班正在上課。
年輕的籃球老師頗有耐心地教授著小朋友們如何拍球、運球。
小朋友們追著老師,生疏稚嫩地拍著球。
夏桑站在網欄外,仿佛又看到了少年清瘦的身影。
他穿著灰色的連帽衛衣,表情冷淡、毫無愛心地教著小朋友。
他回過頭望了她一眼,漆黑的眸子帶著洞察一切的光芒,望進了她的心裡。
過去十七年,夏桑從來沒有違逆過媽媽的任何要求。
她按照她的期許,變成了現在的夏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