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淮那個圈的人一向都不好惹,皆是地位顯赫的公子哥們。
想在瀝城護誰, 隻要放出點風聲就好。
而這次臺裡的贊助商會一改態度給她送錢,看中的不是這檔節目,而是她背後的靠山。
姜濃仔細地洗完臉, 拿柔軟毛巾擦拭去雪色下巴的水珠,跟冬至繼續說:“你去跟那些贊助商說,《傾聽》已經招商成功了。”
冬至不敢耽誤,立刻就原封不動地將這話傳了出去。
不出所料。
大部分臺裡的贊助商聽到沒有名額了,也不敢胡攪蠻纏,隻能態度良好的求下次合作。
也有些知道內情的,掛完電話,便跟身邊的助理直言不諱:
“先前錯過《傾聽》的招商,日後怕是姜濃每一檔節目,都沒有我們獻殷勤的份了。”
助理不理解:“鬱總,她真有京圈背景?”
鬱安易敲了敲桌面:“你知道周嘉述麼?”
助理聽說過這位,也是新聞臺深度合作的冠名贊助商,據說實力雄厚,連續三年給最黃金的節目贊助了不少資金。
鬱安易跟他說:“昨晚我收到一條轟炸性消息,這姓周的,還真把臺裡女主持人當小明星對待了,想花幾個錢就能拿下,結果碰上了個有人撐腰的,被狠狠收拾了頓。”
助理秒懂:“收拾周嘉述的,就是京圈的人?”
“商樂行那群人。”鬱安易將視線看向窗外的天空,若有所思地說:“就不知,是哪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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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哪位金主爸爸給姜濃撐腰這個不解之謎,新聞臺內部的同事們也都在猜測。
以至於姜濃來上班時,眾人都默契地捧著水杯,往方格玻璃窗前一站,隱晦地打量著她從豪華的私家車下來時,身邊有沒有正主兒。
過了會。
有人看到一位休闲西服的年輕男人下了車,站姿也是一半倚靠在門邊跟姜濃說話,隔著不遠不近距離,雙手揣進褲子口袋的模樣跟沒睡醒似的懶散,卻還要來送人上班。
懂事點的職業媒體人已經掏出手機偷拍,拿著拍到的這張線條凌厲而白皙的側顏照,迅速地發到了一些混圈的娛記手上問:
“快,幫忙認認臉,這位哪位豪門大戶?”
不等回復。隔壁已經有人眼尖認了出來:“他不是燕氏集團的太子爺嗎?”
“你認識?”
“九街區出了名的紈绔子弟,據說他是燕氏董事長唯一的獨子,將來是有數不清的巨額財富繼承的,有這位爺在,姜濃缺什麼贊助費啊。”
“他爹能讓他胡作非為,為了區區一個主持人,在外瘋狂得罪人?”
“不然誰能使喚的動這位少爺,給姜濃當司機啊?”
……
在場八卦的各位都沉默了會兒,直到有人突然來了個更令人毛骨悚然的猜測:“姜濃的靠山是燕杭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另有其人。”
即便都好奇姜濃到底睡了什麼人,能從一位毫無背景靠山的新人變成臺裡贊助商都要給幾分薄面的,也無人敢當面去問。
新聞中心大樓外。
姜濃等燕杭開車走遠,靜靜的站了一會兒,才低頭避著風雪往臺裡走去。
五分鍾後。
她來到屬於自己的簡潔辦公室,沒有去理會外面時有時無的窺探視線,將毛呢大衣脫了擱在旁邊,室內暖氣足,僅穿著霜色的絲綢上衣和褲子,將腰掐的很細,連帶烏錦般的秀發也松散了下來。
走到辦公桌前落座,姜濃就讓冬至進來。
《傾聽》這檔節目,她不像臺裡其他同類型節目一樣請的都是名人,而是專門請那些默默無聞的鐵血記者,用紀錄片的方式來播報他們手上不為人知的社會新聞。
姜濃將抽屜一疊資料拿出,白皙的指尖從裡面抽了份,緩緩遞給冬至:“這期的選題已經通過了,把這個給幕後團隊。”
冬至趕忙接了過來。
隨後,她又說:“幫我泡杯苦咖啡。”
如今招商事情解決,姜濃自然是比誰都要忙,況且這是她第一次挑大梁做的節目,不管是哪一步都是親力親為的盯著。
便習慣用苦咖啡撐著,這樣可以超負荷工作,連續幾天都不用睡幾個小時。
不過團隊裡誰都知道。
她手機從不離身,隻要有個神秘電話進來,就算是天大的事,也得推後個十分鍾。
忙到又是一個深夜。
姜濃擱下筆,指尖揉了揉眉心,正想抬手去摸冷掉的咖啡杯。
擱在旁邊的手機,倒是先一步響起來電。
她卷翹的眼睫柔軟地垂下幾秒,重新抬起時,對辦公室裡的冬至和團隊人員噓了聲:“暫停會,我接個私人電話。”
*
姜濃在接通前,先走出去,順手將玻璃門給關上。
這邊走廊離樓梯間就幾步路的距離,她腳步未停,指尖在屏幕輕輕一劃,連呼吸也輕了:
“喂?”
同時,傅青淮那邊好聽的聲線也傳來:“聽燕杭說,你今晚還沒下班?”
姜濃最近一忙就忘記要回山頂別墅,記起時,已經是後半夜了。
她怕燕杭冒著風雪在外白等,就會事先通知他別來,見傅青淮問起,便啟唇說:“再過一個小時就下班了,你呢,今晚是不是又失眠了?”
傅青淮要靠烈酒助眠這個習慣,姜濃是清楚的。
她看了眼時間都快凌晨兩點半了,而電話裡的男人嗓音毫無倦意,半帶著玩笑說:“要我提供哄睡服務嗎傅總?”
話聲一落地。
傅青淮那邊反倒是沒了動靜,也不知是她走到了空曠的樓梯間裡,四周顯得格外靜,還是耳朵略敏感,總覺得他呼吸的頻率略沉下一分。
姜濃伸手去揉了揉耳朵尖,剛放下,就聽到他問:“背過滕王閣序麼,念一段來聽聽。”
滕王閣序還真會背。
姜濃不疑有他,想了想開頭的詞,清柔的音色慢慢溢出唇。
隻是不到片刻,傅青淮那邊隱約有些異響,會偶爾打斷她思緒。
姜濃略停下,突然間就記不起下句了……
換了隻手握著手機,衣袖順勢滑下,露出一截雪白手腕。
腕間還系著線,一枚精致的紐扣垂落著,在冷光燈照映下格外好看。
“佩玉鳴鸞罷歌舞——”傅青淮那端替她說,嗓音有些微微泛啞,就跟能往她耳朵裡進似的,連咬字,都莫名的讓姜濃紅了臉。
像是知道她此刻猜著什麼,也沒有遮遮掩掩的意思:“不繼續哄睡服務麼?”
姜濃的美人音,生生卡在了喉嚨半響。
最後說話,不自覺地顫悠悠的:“你要多久才好?”
傅青淮低笑:“不好說,你繼續念。”
姜濃掛電話又舍不得,隻能臉紅著,盡量不去管他那邊越發清晰在耳的低沉喘息,滿腦子都一遍遍想著滕王閣序的內容。
念到結尾,忽而聽見傅青淮叫她名字:“濃濃。”
“嗯?”
……
一句濃濃,就沒下文了。
姜濃安靜等了片刻,感覺手機連帶指尖,都在隱隱發燙。
直到傅青淮那邊似乎是下床倒杯烈酒喝,離遠了手機,有些模糊不清,嗓音倦意也濃幾分:“不要睡在新聞臺辦公室,我讓燕杭來接你到附近酒店,不會耽誤工作。”
姜濃卷翹的眼睫終於落了下來,壓著紊亂的心緒,很小聲說:“好。”
她這次接電話,整整四十幾分鍾才回來。
團隊的人都好奇那位神秘男人到底是何方神聖,奈何冬至也不清楚,隻能暗暗打量著推門而入的姜濃,在明晃晃的燈光照映下。
不知是深夜錯覺,還是她在外面吹寒風了。
姜濃肌膚本就白淨,一點點胭脂色,都會顯得格外明顯。
“姜主播?”
“嗯?”坐了會,姜濃已經完全不在工作狀態,抬眼望向陪著加班熬夜的幾位,靜半響,說:“會議就先到這吧,冬至,你帶旭哥幾個去找家店吃夜宵,我來報銷。”
“姜主播萬歲!”
——
辦公室徹底安靜下來,也沒了人影。
姜濃獨自靠在辦公椅上,指尖無意識的摸著垂在雪白腕間的微涼紐扣,燈光亮的臉頰持續發熱,她坐了會,直到手機提示音響了兩聲,才拿起外套出去。
新聞中心的大樓下。
燕杭的車已經提前停駛在了空曠冷清的街道旁,夜色朦朧籠罩著,他半降車窗,遙遙地看到姜濃一抹纖柔的身影走來,就自覺地迎了過去。
姜濃彎腰上車,對他微笑:“勞煩了。”
畢竟燕杭顯然是從被窩裡,被傅青淮一句話就給逼出家門。
他穿的這身淺藍色的絨料西裝,連領帶都忘記帶,倒是記得把紐扣系好,啟動車子時,嗓音懶洋洋的:“那位主兒,還叫我給你準備暖嗓子的補湯,仙子妹妹,你都沒午夜直播了,嗓子還啞啊?“
姜濃被他一提醒,才發現身旁還有個保溫瓶。
而燕杭不走心的話,讓她略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