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大明星在外人面前,形象還是很冷豔絕倫的,所以姜濃被引進來時,頭頂的水晶吊燈綻放出璀璨奪目的光芒,恰好襯得路央面無表情的臉上。
她淺紅的唇剛彎起要打招呼,卻見路央直接看向身後的經紀人:“你是把內娛哪家養的小美人偷來了?”
戴霖也不知道新聞臺的新人女主持長得比女明星還漂亮,指了指擱在茶幾的新聞稿提醒著。
客廳寂靜了半響。
姜濃清柔動聽的聲線,遲遲地響起:“你好路小姐,我是新聞臺女主持姜濃。”
——
晚間九點,不言會所特意開闢出來的包廂內,招待著幾位在名流圈地位顯赫的貴公子。
隔著木雕的古董屏風後,傅青淮神色倦怠坐在深紅色沙發上,修長指骨握著極薄的黑色手機,漫不經心地點了點新聞界面上的重播視頻。
過了會,秘書端來了烈酒,他連眼風,都沒掃一下近在咫尺的精致玻璃杯。
楚綏微狹起狐狸眼,看向粱澈調侃:“你家傅總最近連酒都戒了?”
粱澈可不敢接這話,而旁邊另一位就敢,似笑非笑地搭腔道:“何止是戒酒,上周青淮從我這兒高價訂制了一對珍珠耳墜,像是送女人的。”
“珍珠耳墜?”
這瞬間就引起了眾人的八卦欲,畢竟像傅青淮這種在傅家身居高位,卻遲遲不肯定下婚事的,圈裡都很好奇他挑邊整個瀝城的名媛閨秀。
最後哪位美人兒,能降伏他這朵沒有世俗欲望的高嶺之花?
而作為話題中心的傅青淮仿若全程置身事外,拎起擱在沙發手扶的深駝色大衣,準備提前離場,
楚綏還在逼問想悄悄挪遠點的粱澈來著,見他身影從屏風出來,挑眉問:“這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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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青淮停下側身,仍是那副眉眼冷淡倦怠的神色,大衣的面料勾勒出的臂彎弧度顯出過分禁欲感:
“今晚闲著沒事,接個人。”
~
酒店那邊,路央幾乎就不再考慮臺裡其他人,直接翻了姜濃的綠頭牌。
見窗外的夜色濃如墨汁,她婉拒了路央的經紀人提出到附近找個餐廳吃夜宵的邀請,獨自從套房裡離開後,踩著高跟鞋一路走到電梯。
剛踏入進去,安靜的手機先一步地響了起來。
姜濃垂眸看到是陌生的號碼,指尖卻不小心點了接通,極盡奢華的電梯平穩地下降,信號也斷斷續續的。
而即使這樣。
她瑩白的耳朵,還是捕捉到了來自傅青淮沉啞好聽的聲線:“姜濃——”
第9章
姜濃走出酒店,門廊兩側懸著的璀璨燈光照亮著她纖弱的身影,也隱隱灑在了臺階上,靡麗中透出了一片朦朧冷色
她等人來接。
莫約過去半個小時,遠處有輛限量版的黑色勞斯萊斯平穩地停駛了過來。
姜濃抬起頭,深秋微寒的風吹散了她烏錦般的秀發,借著夜色看清了這車:
是誰的專車。
因傅青淮平素鮮少露面的緣故,這車也不會輕易出現在瀝城界內,一旦出現,幾乎在外界等於是彰顯著某種貴不可言地位身份的訊號。
姜濃看到粱澈自副駕下來,恭恭敬敬地請她上車時。
心底訝然了會,沒想到他來接自己,又動用了傅青淮的專車。
踩著細高跟走過去,待彎腰上了車廂。
她剛轉過側臉,就意外看到了坐在裡面的男人。
傅青淮穿著略顯單薄的襯衫長褲,面料卻是一塵不染的,綺麗的霓虹燈光照進墨汁般車窗玻璃,暈染著他俊美的面容輪廓,像是透著幾分憊懶之色,睫毛如鴉羽般也緊闔著。
在姜濃視線投過來的一剎那,緩緩睜開看向她。
“你。”
姜濃原以為傅青淮隻是派秘書來接,沒想到是他親自來。
剛想說這個,又將話咽了回去,轉而說:“在電話裡,我聽你聲音好像有點沙啞,深秋——”
“姜小姐說的對。”姜濃都還未說完,粱澈就已經把什麼話都說了:“深秋時節最容易感染風寒,傅總這幾日受了寒,但是一直沒喝藥。”
“——”
姜濃烏黑瞳仁微顫了下,去看未置一詞的傅青淮,見他俊美的側顏在光影下好似渡上了淡淡蒼白的冷釉,沒忍住問:“是因為喝藥的話就得忌酒嗎?”
以她的性格,平時斷然是不會越界問這些的。
但是清柔的音色已經溢出唇間,想後悔也莫及。
傅青淮極淡的眼風掃了眼還想張嘴的粱澈,後者立刻噤聲。
他是略有些不舒服,長指慢條斯理地松了松系緊的襯衫衣領,冷欲鋒利的喉結若隱若現,嗓音依舊低啞:“沒喝。”
極簡的兩個字,一時讓姜濃分不清他指的是:
沒喝藥?
還是沒喝酒?
前面的司機默默地加了速,很快便來到山頂的豪華別墅。
傅青淮先下車,待他修長淡漠的身影消失在視線內後,粱澈憋了半路,才敢對姜濃言無不盡道:“傅總最不喜喝藥,平時病了都是靠烈酒度過。”
姜濃高跟鞋驀地卡在原地,看向他:“有什麼緣故嗎?”
“傅總有兩個同父異母的兄長,怎麼說呢,都是心狠手辣的角色。”
往往這種深宅大院的豪門內鬥都比外界傳言的要精彩,誰家都不例外,粱澈說:“這兩位,在傅總年幼時就聯手圖謀讓他變成養不活的小藥罐子……沒少買通老宅的人往藥裡加點料。”
所以傅青淮在羽翼未滿之前,喝了整整十年的苦藥,濃稠的藥味自然是要用烈酒來壓。
姜濃有些恍神,心底下意識地想到了今晚傅青淮來尋自己的用意。
事實很明顯,這也是粱澈為什麼會用心良苦跟她透露這些不為人知的事:“姜小姐,傅總今晚滴酒未沾,還請您煮一碗藥湯給他吧。”
煮倒是可以,就是姜濃不太確定,傅青淮會不會賞臉喝一口。
淺紅色的唇輕動,還未說,粱澈就笑了:“您在傅總眼裡,總是不同的。”
哪裡不同了?
姜濃瞥見粱澈眼底的笑意後,反而不敢往下問了。
她走進燈火明亮的別墅,不急於去找樓上的男人,而是借用了下廚房。
橙色柔和的燈光下。
姜濃安靜地站在極致奢華的臺面前,拿出了生姜和橘子皮洗淨,美人無論做什麼都是賞心悅目的,她動作仔細而不帶一絲煙火氣,很快就熬制好了祖傳的秘制生姜湯。
這讓粱澈準備的中藥都毫無用武之地,姜濃轉過身看他好奇的表情,輕聲解釋道:“這個是我外婆祖傳下來的,喝了能御寒防感冒,還加了點紅糖,味道會比藥味能入口些。”
傅青淮不喜藥味,她便折中想到了這個。
粱澈驚嘆道:“姜小姐,您真是救苦救難的人間仙子!”
姜濃拿起湯勺滿滿的盛了一碗,握著瓷碗邊緣的指尖白皙到仿佛透明,聽到粱澈這話,稍頓了片刻,卷翹眼睫下的視線朝他垂落過去:“我不是仙子,是有私心的。”
這麼一位不染世事的人間仙子,能有什麼私心?
粱澈震驚的表情出賣了內心真實想法,姜濃見狀,柔美的音色略有些隱晦情緒的說:“畢竟傅總才是救我於水火的恩人。”
粱澈先入為主,以為她指的是想借仕女圖的事。
於是在姜濃的面前,毫不心虛地說:
“姜小姐您放心,我家傅總心善,平日裡最喜歡樂於助人了。”
“……”
_
姜濃端著瓷碗,經過粱澈的指引下,沿著雕花立柱旋梯通往到了閣樓的藏品室前。
她白皙的指節敲了敲才走進去,比起二樓的書房,這裡的燈光偏暖黃,是寂靜的,入眼看到一排排高至頂部的檀木書櫃安靜地立著,透著股神秘的古香氣息。
離近了看,發現櫃內的書籍除了珍貴佛經外,還放置著廣為流傳的絕版豔史禁書。
姜濃頓了頓,就沒敢繼續往深了打量。
腳下的細高跟踩在柔軟華美的地毯上未發出一丁點兒響聲,她繞了半圈,微側的臉蛋看向四周,卻沒有尋到傅青淮的身影。
就當她快走到底時,左側聽到有玉石的聲響。
“傅總?”
猝不防及地轉過身,卻險些,撞到了不知何時出現在書櫃旁的男人。
姜濃驟然失去平衡,往前傾時,幸而傅青淮眼疾手快,修長冷白的手拽住了她手腕。
沒等回神。
她呼吸跟著一顫,目光正好落入了身前傅青淮的深眸裡,像是有什麼東西鎖住了身子,人動不了。
藏品室內的時間慢了下來,傅青淮低垂濃密似鴉羽的眼睫凝視著她,逐漸地,靠近許些。
這讓姜濃有種過於荒唐的錯覺,好似再等一秒。
他會——
“橘子香?”
男人滾燙的焚香氣息緩緩拂過她的耳垂,讓姜濃猛地回過神,睫毛尾端顫著往下看。
緊接著,就看到手中端著的瓷碗在方才劇烈晃動之下,濺出了些姜汁。
而一抹豔色的汁痕出現在了傅青淮的潔白袖口處,視線微頓,沿著往下,又看到了他修長如玉的長指還拿著幅古董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