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知道那個女人不是周雅楠，也不是任何她認識的人。
手抖了抖，她發過去信息：【地址】
幾乎是立刻，賀厭那邊就把定位發了過來。
金巖酒吧。
林窈來不及思考，背著書包直奔金巖酒吧。
……
……
從網約車上下來的時候，林窈的手都在哆嗦。
她剛下車，就看到從路邊過來的賀厭。
今晚的賀厭穿著淺色的針織毛衣，灰色長褲，身材修長挺拔，那雙桃花眼正含笑看她，那一身一點兒都不像是來酒吧消遣的。
林窈很懷疑，他是怎麼偶然撞見的時煜。
畢竟剛才在車上，賀厭發來的信息大致就跟她說了下，他今晚在這裡和朋友有約，沒想到會意外撞見時煜和別的女孩在這‘玩’。出於對學妹的關心好意，所以特意發視頻過去問問林窈，這件事她是否知曉。
畢竟，他知道，林學妹剛和男朋友吵架和好沒多久，萬一有什麼她不知道的事被瞞在鼓裡呢。
什麼關心學妹。
林窈見到賀厭那雙深情帶笑的眼，就隻覺得膈應。
他怕是在看她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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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窈：“時煜呢？”
她沒什麼心思跟賀厭糾纏，下意識往他身後的酒吧看。
“別急，人在裡面，跑不掉的。”
賀厭狀似隨意勾了勾唇，其實眸色重重克制貪婪，早已落在林窈那張久違不見的小臉上。
也不算是久違不見，偶爾還能在學校裡遇見。
隻是少女依舊軟糯柔美，卻幾乎不對他笑。
見林窈根本沒把他的話聽進去，繞過他就要去找人，賀厭回身將她拉住，“進去之前，我想問個問題，你們真的和好了嗎？”
“你幹嘛問這個？”林窈不太習慣被除了時煜之外的人扣住手腕，去扯他的手，“這是我和他的事，與你無關。”
賀厭：“隻是好奇。”
他好奇的心都快痛了。
既希望她好，又希望她不好。
笑自己放過那樣好的機會，既給人小姑娘當感情顧問，又去幫忙和解。
可最後，真的看她投入另外一個男人懷抱，又覺得哪兒哪兒都不對了。
“周雅楠的事你們準備怎麼解決？”他頓了頓，收斂情緒問，“你真覺得，時家會放棄周家，跟你這樣一個普通家世的女生……”
“我相信時煜。”
少女的聲音，打斷了他未盡的話。
她就站在酒吧門口，霓虹的燈光從她頭頂照射下來，瓷白乖軟的五官下，那雙眼裡像有星星在閃動。
“如果你還想用周雅楠來離間我和時煜，那麼沒用……就像……”林窈聲音停頓了一下，“就像這次，你想用剛才那段視頻來離間我們一樣。賀師兄，我知道你看不慣我，覺得我配不上時家。不管你是出於什麼目的，但我想告訴你，這些都沒用的……我相信時煜，因為……我愛他。”
說完，小姑娘就徹底掙脫了他的桎梏，轉身朝酒吧裡跑去。
賀厭下意識，伸手想把人撈回來。
但晚了一步。
修長的指尖隻碰到她細白的手腕，然後錯過。
就像之前每一次一樣。
他總是，晚了一步。
……
……
酒吧裡，人聲鼎沸。
林窈也不知道自己剛才是怎麼有勇氣，向賀厭說出那樣一番話。
她明明內心轟鳴猶如擂鼓，根本就平靜不下來，卻能那樣虛張聲勢。
心跳怦怦直響。
她一面深呼吸讓自己平靜，一面循著昏暗曖昧的燈光往裡走，直到……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舞池裡正有無數年輕的男女在燥熱扭.動、揮灑青春，這樣的夜場，最不缺乏的就是帥哥美女。
可即使是這樣，時煜也是全場最矚目耀眼的存在。
他就那麼坐在那兒，桌邊一杯顏色清透的酒水，放了一顆球狀的大冰塊，冷白修長的手指搭在杯沿上。
斜倚著身邊的同伴，指尖有一搭沒一搭的輕輕扣著玻璃杯身。
他對面，貌美的女人似在推銷那杯雞尾酒，拿著酒杯往他手裡塞。她看到坐在時煜對面的女人又嫵媚又漂亮，是跟她完全不同的類型，渾身都散發著成熟的女人味。
甚至於，如果不是在這遇上，林窈都會下意識的多看對方幾眼，是身為同性都會覺得對方好美的那種長相。
少女心跳倏地更快了，有那麼一瞬間下意識就想轉身逃跑。
可她不想再逃避了。
她以為自己對時煜的感情，從來都不如他對她多。
她早在高中時候就習慣了，他總是優秀，身邊會有許多人追逐，也早就習慣他會被人遞情書、表白、要電話……林窈以為自己一直都知道的，她從前根本就沒在意過。
不會輕易的吃醋生氣，不會感到鼻酸難受。
但其實不是。
原來看到別的女人對時煜笑，她也會不舒服。
看到他坐在那兒，即使沒有任何親密舉動，隻是跟人說話，她就好像看到自己的東西被人搶了一樣難受。
那一瞬間，有個深刻而強烈的念頭，從她腦海裡冒出來。
是從前從來不曾有過的，無比清晰的念頭——
時煜……是她的。
時煜是她的。
誰也不能搶走。
“為什麼就不喜歡我呢……”卡座裡，妖豔奪目的女人搖晃著酒杯，問對面坐著的男人，“為什麼要拒絕，就連一杯酒也不喝……”
“抱歉，他喝不了你的酒。”
一道清脆的聲音，打斷了女人的話。
少女忽然出現，從女人指間拿起那杯調得異常妖異好看的雞尾酒，一口悶了下去。
酒精劃過喉嚨，很嗆、微微的酸甜辛辣。
林窈強壓著胸腔裡的酸澀，將那杯雞尾酒一口悶完，鐺一聲放在桌面。
她看著對方驚訝的表情，指向那道黑色的身影：“他……時煜，是我林窈的……男朋友……下一次要找人喝酒，直接找我，別找他。”
周圍人都是驚訝神色。
被搶了酒杯的女人盯著滿臉通紅的少女，有些莫名地眨眨眼。
唯獨人群中那道黑色的身影，慌亂起身，將臉蛋通紅正要往後倒的少女，穩穩接住。
“我先走了。”
沒有多餘的話，他抱起林窈大步離開。
直到兩人的身影離開，剛才拿著酒杯跟自己弟弟哭訴離婚經歷的女人，才眨巴眨巴眼，看向坐在對面的林驚濤。
林以晴：“弟啊，那就是你同學老婆啊？他們沒事吧？”
林驚濤撓撓腦袋……這……他也不懂啊。
他今天好不容易把煜哥叫來他姐開的酒吧，要知道平時煜哥都是沒空的。
結果他們剛坐下沒一會兒，他姐就跑來跟他哭訴離婚的事。
他本來沒興趣，誰知煜哥居然對感情上了心，還問他姐怎麼才能哄好老婆，避免將來離婚。
結果這時候，林窈突然跑了進來。
好不容易老同學見面，林窈也不多坐坐，上來搶了他姐的酒喝完就跑，這算什麼事嘛！
第08章 第95章
酒吧街外熱鬧喧哗, 人聲鼎沸，豪車更是雲集。
但即便這樣，當一身黑色衛衣的男人抱著女孩從酒吧裡出來，依舊吸引了周圍大部分目光。
不少時常混跡在這一代的男女都忍不住好奇這人的身份, 無他, 實在是長相和氣質都太出眾了, 不像一般的玩家。
墨色的發微搭在額前, 下颌線冷凝繃緊, 襯得面部輪廓深刻而清冽。
他懷中的女孩似乎醉得不輕，臉頰酡紅, 兩隻手吊在他脖子上，腦袋就直往他頸側蹭。烏黑柔軟的長發隨著男人大步流星走出來的動作, 在半空中一晃一晃的輕輕搖曳。
男人抱著女孩站在路邊像是在等車，看向遠處的眸色冷且沉。
可一旦他懷裡的女孩輕輕地拱，像是不舒服地在要跟他嘀咕什麼。
他就會微微彎下腰，把她往上抱, 俯身去聽。
然後就像是看到冰山在眼前融化, 那張稜角分明寫滿了生人勿近寒意的臉上出現笑意。
女孩子好像很難受, 嫣紅的嘴唇一直貼著他頸側說著什麼, 期間還會拿手去捏他冷峻的臉。
他照單全收。
哪怕女孩子細白的手指把他鴉黑的發都揉亂了些, 指尖劃過他墨黑的眉峰, 又去撥他耳尖。
直到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停在兩人身前。
他才抱著女孩上車, 消失在車流之間。
……
……
從時煜抱著林窈走出酒吧開始，路邊一直停著一輛邁巴赫。
賀厭坐在那輛邁巴赫的駕駛座上, 修長的手指搭在方向盤上, 透過車前玻璃目光冷淡注視著這一切。
直到黑色的勞斯萊斯漸行漸遠，就連車尾燈都快看不見……
“有時候我真想不明白, 你這是何必……”
良久的沉默後，坐在副駕的季子墨終於忍不住發問。
“是人家的男朋友上了表白牆，跟你又沒關系。”
從前賀厭自己上表白牆上得還少嗎？
他自己三天兩頭上去的時候，當時是怎麼說的……哦，表白牆這種東西無傷大雅，年輕人誰沒有個荷爾蒙衝動的時候，過幾天發現沒機會也就淡了。
但今天不過是林師妹男朋友第一次來學校，鬧得沸騰了些。剛好他們出來又碰見時煜一個人在酒吧，賀厭就跟怎麼了似的，連打了幾個電話在學校裡到處找人。
最後找到林師妹一個人在圖書館，便叫人盯著，直到林師妹從圖書館裡出來，他信息才發過去。
“見人家林師妹一個人呆在圖書館，沒跟男朋友一起，就以為人家冷戰了。你對你小叔，都沒對林師妹這麼上心吧？”
“不一樣……”賀厭聲音頓了一下。
卻沒繼續說哪裡不一樣。
今天到底怎麼回事，作為旁觀者的季子墨最清楚。
其實他們路過那一桌時，就聽到女方在跟自己的弟弟哭訴離婚失戀的事，壓根就跟時煜沒關系。那時候賀厭故意拍了視頻過去讓林師妹誤會，不過是想把人弄過來，給他們契機和好。
季子墨看了眼駕駛座上沉默不語的男人，忍不住感慨：“沒想到你這個人談起感情來，這麼大公無私……我有點意外。”
無私嗎？
賀厭那雙桃花眼天生帶著的深情感一點點沉下去。
不，他是自私才對。
就像周雅楠那件事，當初故意告訴林窈，周家將訂婚的事鬧得人盡皆知，逢人就說。其實怎麼可能人盡皆知。
給周家十個膽他們也不敢。那樣做隻會讓時開濟覺得周家沉不住氣，取消訂婚。
實際周家隻在小範圍內，跟家族內部的人提前知會了這個消息。周雅楠被時開濟看中，更是說得隱晦。
他會知道，還是因為他小嬸和周家是遠房親戚，周家攀著過來在他小叔面前獻寶提到這件事，不過是想借著時家搭上他小叔。
他故意讓林窈誤以為訂婚已是板上釘釘的事，甚至故意誤導，讓她以為時家全家都認可這件事。
原本這是他一開始的私心。
隻是最後一步，看到她失落惆悵，看到她哭到無法自己，又忽然覺得一切都那麼的沒意思。
火鍋店裡那一幕，在時煜面前的那個女孩，才是真實的林窈。
而他，就算用了卑劣自私的手段把人撬過來，騙到手，又有什麼用呢。
就像他的父母一樣，最終隻是一對兩看相厭的怨偶。
一如他的名字，賀厭……是那兩個人真實的感情寫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