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小說裡描寫,祁砚野和時念的幾次冷戰,林窈這個綠茶閨蜜確實功不可沒。
最後,她自食惡果,被當眾揭穿了真面目。
不但在學校裡人緣盡失、身敗名裂,還因為天天想著拆散祁砚野和時念無心學習、成績退步。
高考時發揮失利加上無心念書後,她最後連大學都沒考上。
林窈不敢置信,又急匆匆往書頁的最後翻。她來不及看更多的劇情,隻是想翻到跟自己有關的,哪怕一丁點細節。
終於,讓她在書的最後,翻到了一句一筆帶過的話——
時念終於答應祁砚野的求婚,幸福美滿。她身邊的親人朋友也都有各自圓滿的結局。
唯獨高中閨蜜林窈,因貪慕虛榮,成了某個大佬私下包養的金絲雀。
林窈的父親知道這件事後,氣得要跟她斷絕關系。
母親更因此病倒,差點搶救不過來。
林窈怔怔地盯著書頁。
不,她才不能考不上大學,才不能給人當金絲雀。
不要讓爸爸跟她斷絕關系,也不要讓媽媽搶救不過來。
想到書裡,自己最後的結局,林窈眼眶忍不住發酸,眼淚又要湧出來了。
她那麼努力用功、沒日沒夜的刷題,她怎麼能考不上大學呢……她怎麼會給人當金絲雀呢……
不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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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窈在夢裡拼命哭著搖頭,迷迷蒙蒙間睜開了眼。
入目是醫院的天花板,她才發現自己已經從那個可怕的夢中驚醒過來,眼角全是湿濡的淚。
現在好像是半夜了,周圍一片漆黑,隻有走廊上微弱的清冷白光透過窗戶投射進來。
滴滴……滴滴……
耳邊傳來醫療儀器穩定有序的檢測聲音。
想到剛才的夢,林窈本來就在發暈的腦袋,更疼了。
她心裡好亂好害怕,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做那種奇怪的夢。
愣了一下,腦殼上的痛意更深,林窈才想起來,自己是被光頭拿磚頭開瓢了。
才清醒了一下,眼皮子就又沉重地打架。
她好困。
可是林窈不敢睡。
她怕再看到那本奇奇怪怪的書……
本來就不是膽子大的人,這一瞬間她忽然好想她爸爸媽媽,要是爸爸媽媽在就好了,有爸爸媽媽陪著她就不怕了。
林窈突然間感到後悔,她幹嘛要多管闲事。如果沒有多管闲事就不會被孤零零的扔在這裡。
她腦袋疼,還夢到那本奇奇怪怪的書,卻連睡覺都不敢睡。
覺得自己孤零零被扔在病房,難過又委屈的林窈拉過被子蜷縮側身,想躲起來偷偷的哭。
剛翻身過去,視線裡卻撞入一道熟悉的黑色身影。
渾身帶傷的少年閉著眼,靠在病床旁的椅子上。他身體斜斜倚著,臉側向一側,呼吸勻稱,似乎是不知不覺睡著了。
走廊上清冷的光散在他腳邊,少年稜角分明的臉上貼著創口貼,高挺的鼻梁上擦破的痕跡也早已上過藥水。
他額間黑色的發柔順地搭在眉眼前,眼底淡淡的青黑在冷白的膚色襯託下,顯得尤為明顯。但那隻纏了繃帶的手,卻依舊不忘拽著林窈的被角。
林窈怔了怔……
時煜這是在守著她嗎?
他都傷得那麼重了,渾身上下沒一處好的樣子,在這守她?
剛剛還覺得害怕慌亂,勉強支撐連眼皮都不敢落下的小姑娘,心裡忽然劃過一股暖流。
他不該在這的……
他也要去休息……
林窈想叫時煜,卻在突如其來巨大的困意包裹,她撐不住閉上了眼。
沒關系,那個奇怪的荒謬的夢境,是假的。
時念和時煜才不會冷眼旁觀看她眾叛親離、被人欺辱……夢裡的世界都是假的。
他還守在她身邊呢。
困意襲來時,林窈終於安心睡去。
耳邊,仿佛還有時煜低而勻稱的呼吸聲。
……
……
林窈再次睜開眼,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同學,你醒了,感覺怎麼樣?”一名穿著警服的女警,帶著關切表情,將她扶著坐起來。
林窈還在懵逼的狀態中,左右看看,病t房裡安安靜靜,除了她和守在旁邊的女警,一個多餘的人影都沒有。
林窈:“我……”
女警:“我們聯系過你家長,但是電話打不通。”
聽到自家爸媽電話打不通,林窈反而松了口氣。
幸好……
女警:“對了,昨天警方趕到現場的時候,正好看到你被嫌疑人張強襲擊。同學,你不用怕,嫌疑人目前已經被我們控制。你頭上的傷,醫生也為你處理過了,幸好傷的不深,待會兒檢查過如果沒有問題就能出院。你看看,現在有沒有精力配合警方做一個筆錄?”
林窈怔怔點頭:“有……但是我朋友呢?請問他們在哪去了?”
女警:“你是說跟你一起的那兩個學生,時念、時煜?”
林窈:“嗯,昨天他們跟我一起出事的,後來應該也來了醫院……”
林窈還記得昨晚半夢半醒間,守在她病床旁的時煜。
時念剛生了一場大病,又遇上這麼大一遭,她猜測時念的身體可能也很虛弱,說不定正在隔壁病房。
女警稍稍皺眉猶豫了一下,才回答:“他們倆錄了口供就回去了,我沒在醫院見過他們。”
林窈:“什麼?”
她臉上一閃而逝的怔愣,有些不願相信:“可是我昨晚明明看到他……”
女警笑:“昨晚?昨晚是我一直在這裡守著你啊。我整晚都在,確實沒有見過那兩個學生。”
林窈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麼都沒問。
原來,是眼前的警察阿姨守了她一整夜。
“抱歉,可能是我看錯了……”
少女垂下腦袋,整顆心都被一種濃重的失落感壓住,悶悶的。
原來一切都是她腦震蕩的後遺症,夢裡迷迷糊糊產生的幻覺。
就是說嘛……
林窈眼底劃過一抹自嘲。
他都讓她別多管闲事了,怎麼還會守在她病床前。
女警不忍看林窈失落的神色,別開眼,故意岔開話題說:“好了,我們快點開始做筆錄吧。”
*
女警做完筆錄,醫生就來給林窈檢查。
她傷口恢復的還挺好,就是每天都需要換藥,再吃幾天藥就好了。
林窈謝過醫生,去辦出院手續。
她走後,剛才給她錄口供的女警剛好碰到另外一名男同事回來。
男警官看到離開的林窈,奇怪問:“小姑娘怎麼一個人走的?昨晚上守了她一晚上那兩姐弟呢?”
“那兩個孩子早上見我過來,就立刻離開了。”
像是想起了什麼,女警搖了搖頭嘆口氣說。
“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倆就是不讓我告訴林窈,昨晚其實是他們在這守夜。”
想起那一對姐弟,女警都有些不忍心。
昨晚她臨走的時候,看到姐姐一個人虛弱地等在病房外,執意守著林窈,直到確認她沒事才肯回自己的病房。
明明她自己小臉還慘白慘白的,護士給她打點滴的時候,她卻在一直在追問林窈的情況。
而那個叫時煜的少年,就更執拗了,不肯離開一步。
醫生無奈,隻能到林窈病床旁幫他處理身上的傷。
他左手手臂被那些人拿利器劃傷,都透了骨肉。醫生給少年縫針的時候,他隻是盯著床上昏迷的女孩,連一聲都沒吭。
男警官:“唉,這種事見得還少嗎。那兩姐弟肯定是因為家裡出了那種事,有別的顧慮吧……”
*
林窈回到小區的時候,天上已經烏雲密布。
門口的保安看她回來,立刻上前幫她刷卡開門。
保安指著她貼了紗布的額頭:“同學,昨天警方過來抓人,說的那個被磚塊開了瓢的學生就是你吧?”
林窈:“……”
她也沒想到,自己會因為這種事出名。
林窈抿了抿唇,偏頭看周圍:“對了,之前在這裡圍著的那些人呢?怎麼不見了。”
前幾天,除了光頭那一伙,還有其他討債的人都守在小區樓下,不讓時念、時煜出去。
今天,竟然一個人影都沒了。
保安:“當然都被警方帶走調查了。鬧這麼大事,就算不是跟傷你們的人一伙的,他們也不敢再來啊。這幾天你們放心出入吧,就是時家那兩個孩子慘咯,以後還不知道怎麼過……”
林窈聽到他提起時念和時煜,輕輕低下眉眼,心裡怏怏的。
她按了電梯上樓,剛踏出電梯門就聽到隔壁傳來的聲音……
林窈抬眸。
看到正低頭往外面搬東西的時念。
林窈下意識走過去:“時念,原來你們回來了,對了,昨天你們後來怎麼……”
少女的話還未說完,時念回過頭來,冷冰冰的眼神。
林窈生生怔住。
沒來由的惶恐感,從內心深處瘋湧上來。
時念看著她的這種冰冷眼神,和昨晚她在夢裡翻到的那本小說裡可怕的文字一一重迭。
原文中那段:【時念就這麼回頭,目光冷冰冰看著曾經的朋友展露出最面目全非的醜態。周圍謾罵傳來,所有人都在鄙夷林窈身為時念的朋友,竟然妄圖暗中勾引祁砚野的行徑。】
林窈怯怯的聲音:“時念……你……你怎麼了?”
她忽然怕起來,好怕。
林窈以為自己是腦震蕩了,昨晚才會夢到那麼離奇的東西。
可是現在的時念,又讓她覺得夢境那麼真實。
明明以前,就算她再討厭時念,時念也從來都沒有拿這種眼神看她。
時念總是喜歡對她淡淡笑的,她總是包容她的那些不為人知的敏感小心思。
“林窈。”
時念眉心輕輕蹙了一下,臉色更冷,才用一種低低無情的聲音說。
“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我家。我們……還是別來往了。”
少女語氣很平靜,平靜的就像是在談論什麼再普通不過的事。
林窈心頭狠狠一抽:“你……你為什麼會讓我……”
她不敢置信,腳步下意識往後退。
林窈:“是我說錯了什麼話嗎?”
下意識第一瞬間,林窈在想自己的問題。
是,她平時是討厭時念,可是時叔叔和宋阿姨都沒了,林窈再敏感再脆弱再有自己的小脾氣,也不會在這時候跟時念計較。
時念隻是性格淡了點,又不是時煜那種難搞古怪的人。
也許……也許是自己說了什麼不好的話,讓時念多想了。
林窈:“如果是我不小心說了什麼,我跟你道……”
時念:“不是。”
時念的目光從她貼著紗布的額角瞥過,眼神晦澀了幾分,用一種更輕更淡的聲音說。
“隻是因為……”她講出那句早就準備好的臺詞:“你這樣,很煩。別再來煩我們了,林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