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知道,寢室長是我前男友。
我們假裝陌生人,交流甚少。
直到暖昧對象給我過生日,我嗨到很晚才回宿舍。
他半夜突然爬到我床上,嗓音發冷。
「才分手多久,你就找對象了?
「你是不是壓根沒喜歡過我?」
大學室友很好,除了一個人。
紀淮安跟我同側床位,卻正眼都不會給我。
因為他是我前任,還是被甩的那個。
2
大學開學那天,我搬著厚重的行李抵達蘭通大學。
兩個箱子,塞滿了我媽的各種「擔憂」,生怕我過不好,恨不得把我家搬來。
宿舍在四樓,我一個人搬得實在是吃力。
正打算找個學長幫忙,扭頭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走過來。
白襯衫晃眼,差點讓我以為回到了高中。
紀淮安依舊是一副清冷的樣子,雋秀的面容在人群中很惹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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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張了張嘴,還沒組織好語言,他就已經從我身邊走過。
目不斜視,仿佛根本不認識我。
呵,挺好。
3
到了宿舍,我才發現紀淮安跟我一個寢室。
真是造孽。
氣氛一度很僵。
還好另外兩個室友來得快。
他們很隨和,熟悉起來之後,大家建宿舍群,互相加了聯系方式。
周柯突然叫道:「哇,紀淮安,朋友圈裡是你自己家養的貓嗎,這麼大隻?」
「嗯,我媽養的緬因。」
紀淮安抽出湿紙巾擦桌子,一遍又一遍,他有輕微潔癖。
我看著手機,刷新了一下,並沒有收到紀淮安的好友申請。
之前分手,我把他的聯系方式都刪了。
現在主動去加,我感覺臉怪疼的。
猶豫了一下,煩躁地關掉手機。
深夜,我有些失眠。
一想到紀淮安就睡在我隔壁床,我腦袋就靜不下來。我拿出手機再次看了一遍,紀淮安還沒加我。
好吧,看來是打算裝陌生人了。
4
宿舍的周柯和陸嚴跟我不是一個專業。
我跟紀淮安雖然同班,但從來不會一起上下課。
反正我也習慣一個人來往,課餘時間會在學校做兼職。
在奶茶店打工的時候,我認識了同屆的男生陳渝,他是學建築的。
陳渝總是說話很慢,輕聲細語,讓人覺得很溫柔。
今天的兼職結束,陳渝跟我一起去食堂吃飯。
他是本地人,知道的兼職渠道比我多,我們交流了一下。
他感嘆道:「梁翊,一開始我看到你,覺得你挺兇的,沒想到你人還挺好說話的。」
不少人都這麼說,說我不笑的時候,像來找茬的。
我扯了扯嘴角:「害,我初、高中的時候經常打架,那會兒為了裝高冷,練出來的。」
「哇,真的?那這個也是之前打架留下的嗎?」
他指了指我眉骨旁一條細小的痕跡,我愣了愣,點頭。
「是啊,我不做大哥好多年了。」
他笑了起來。
其實這個疤痕,是為了幫紀淮安才留下的。
當時他搬桌子差點摔倒,我急忙扶了一下,臉磕在了桌角上。
後來大概是愧疚,他總是喜歡親我的時候,摸我的眉骨。
正想著,我一抬頭就看到了角落裡坐著的白襯衫身影。
他身邊坐著一個男生,是我們班班長,成績賊好,聽說是保送進來的。
周圍的女生經過,總要偷偷打量紀淮安。
對方像是感應到什麼,猛地抬頭,跟我對視了幾秒,又若無其事地低頭。
我忽略掉心口悶悶的感覺,突然沒什麼胃口了。
那不是我第一次撞見紀淮安跟班長一起吃飯了。
他們連上課都經常坐在一起,還同樣加入了學生會,似乎有很多話題。
我看著他身邊談笑風生的人,心底有些豔美。
以前,我跟紀淮安才是同桌,他隻跟我黏在一起。
下午沒課,我做完兼職路過水果店,看到橘子促銷,就買了一大袋。
紀淮安很喜歡吃橘子,但又不喜歡剝,以前總騙我給他剝皮。
我習慣性地放了兩個在他桌上。
又覺得太明顯,也給了其他人兩個。
晚上他們打球回來,紀淮安看到桌上的橘子,眼底亮了一下周柯擦了擦臉上的汗,親昵地攬住我。
「哇,梁翊,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橘子,你真是我的貼心寶貝。」
「滾。」
「翊哥,別這麼冷淡啦~」他掐著嗓子,我拳頭硬了。
再次偷看紀淮安的時候,他面無表情地坐下,打開電腦。
周柯說紀淮安桌上的橘子好大,問他喜不喜歡吃。
紀淮安嗓音很沉:「以前喜歡,現在不喜歡了。」
我捏緊手指,總感覺他意有所指。
算了,都是我自找的。
我低著頭,悶悶地剝開橘子皮,吃了一瓣。
媽的,好酸。
難怪在促銷!
6
陳渝發燒了,一大早我就爬起來去給他送粥。
周柯打著哈欠,嘟囔著:「翊哥去哪,以前怎麼沒見你這麼勤快?」
「趕著去給人買早餐。」
「啊?女孩子嗎?你在追人?」
他八卦地探出腦袋,被我瞪了一眼。
「滾犢子!」
我匆忙收拾了一下就走了。
宿舍裡,隻剩下陳渝一個人,他的室友們都去通宵了,還沒回來。
陳渝臉色透紅,咳嗽了幾下。
他看了我好幾眼,最後不好意思地說:「今天麻煩你了,你等會不是有課嗎?你趕緊去吧。」
「嗯,我看你吃了藥就走。」
我給他倒熱水,發現宿舍裡的東西擺放有些奇怪。
不管是洗手臺還是雜物櫃,明明位置很寬敞,陳渝的東西都隻佔一小部分,擠在小角落裡,看著怪可憐的。
我看著他,試探地問他是不是遇到麻煩了。
他垂著眼,支支吾吾說出實話。
「室友們嫌我說話慢,做事也慢,說我很娘,不喜歡跟我接觸。所以我大部分時間都在外面兼職,不喜歡回宿舍。」
「那你怎麼不換宿舍?」
「輔導員說暫時沒有空位。」
我咬牙,平生最看不慣這種以強欺弱的行為。
我讓他好好休息,心底把這件事記下了。
等我趕到教學樓,一節課已經過去了。
趁著課間休息,我走進班裡。
前幾排隻剩下紀淮安身邊有個空位了。
這個高數老師有個規矩,上課不允許學生坐後面幾排,而且特別喜歡點人回答問題。
我皺眉,硬著頭皮坐在他旁邊。
上課了,我翻了翻書,輕聲道:
「把上節課筆記借我抄一下。」
紀淮安淡淡地掃了我一眼:「都為了別人故意曠課了,還記什麼筆記?」
我抿唇,果然被甩的男人都很小心眼。
正打算找前面的男生借一下,紀淮安按住我的手腕不準我動。
我跟他對視,想要抽回來。
他不允,默默跟我較勁。
前面的高數老師大概看到我們的不對勁,突然點了我的名字,讓我回答問題。
我一臉茫然,壓根沒聽問題是什麼。
腦海裡隻記得老師說過,不認真聽講,就會扣平時分。
完犢子!
我磨蹭地站起來,正打算隨便編一個回答,身邊的人把書推過來,用筆圈了個數字給我。
回答完畢,高數老師讓我坐下好好聽講。
我看著那個圈,忍不住回想起高中時,紀淮安也是這麼幫我的。
「不是要抄筆記,快寫。」
紀淮安冷聲道,把我的意識拉了回來。
8
上午的課結束,外面下起陣雨。
班長拿著傘過來,要跟紀淮安一起去食堂。
紀淮安看了我一眼,猶豫幾秒,沒說什麼就走了。
看著他們的背影,仿佛看到了過去的我們。
我跟他分手那天,也是個雨天。
在那之前,紀淮安跟我約好要一起考蘭通大學,所以每天都給我補習。
但我家庭狀況不好,我父親是個賭鬼,經常會找到我跟我媽的住處,將我媽打一頓,然後把錢搶走。
我再次搬家,放學了還要去照顧受傷的母親,憂愁下個學期的學費怎麼辦。
那時候真的分身乏術,導致期中考試考砸了,退步了三十多名。
紀淮安問我怎麼回事,以為我沒有認真努力,懈怠了。
可我已經很累了,少年的我又自卑於告訴他實際情況,就跟他吵了起來。
「你別再管我了,我本來就不是學習這塊料。」我疲憊地看著他。
「你最近是不是不舒服?要不然我把晚上補習的時間縮短一點。」
「不用了,你聽不懂人話嗎,我不想再被抓得那麼緊了,我根本就考不上你的理想大學。」
「沒關系,你可以考附近的,我們還是可以一起去。」
紀淮安很努力地想我跟他並肩走向未來,但我煩躁至極,身心俱疲。
我們吵了起來,情急之下,我說出那句話。
「我累了,我們分手吧!」
他愣住了,猛地揪住我的衣領。
「你有本事再說一遍?」
我剛張嘴,就被他吼了一句。
「梁翊,這句話對你來說這麼容易說出口嗎?我對你而言也是可以輕易放棄的,是不是?」
....
我垂著眼不敢看他。
沉默僵持良久,最後他惱怒地推開我,之後真的沒再理我。
後來我一個人默默學習,想著要是能上同一所學校,我就跟他和好。
不能,那我們就分道揚鑣。
幸運的是,蘭通大學分數線降了幾分,讓我吊車尾上岸了。
隻可惜,紀淮安已經不再為我停留了。
9
窗外的雷鳴響起。
我的思緒收回來,磨磨蹭蹭地收拾東西,打算等雨小點了再跑回去。
走出教室,下樓梯的時候,正好跟上樓的紀淮安撞到。
他手裡拿著新買的雨傘,臉色沉沉地看著我。
「你怎麼...」
「走吧。」
他打斷我,沒好氣地撐開傘,跟我一起並肩走出教學樓。
傘往我這邊偏,我倒是一點雨都沒淋到。
我偷偷瞥了他一眼,心底跟貓抓似的。
我很想問,他怎麼突然回來了,是不是特地來找我的。
但是對上他那張棺材臉,就什麼也不敢說了。
紀淮安突然開口:「要說什麼就說,眼睛都快成斜視了。」
我撇嘴,「你為什麼..不加我微信?不是要當陌生人嗎,又回來接我幹什麼?
「你把我刪了,憑什麼我要去加你?」他嗓音暗含不爽,「接你是怕你感冒了,傳染給我。」
我也顧不上臉疼了,掏出手機。
「我現在加你,你記得通過。」
我欲蓋彌彰地補充,「既然是室友,以後方便聯系。」
手機一打開,立馬顯示出陳渝發來的消息。
他說自己出了汗感覺好點了,不用我給他送午飯了,還發了個可愛的表情包。
紀淮安瞥到了,冷哼:「這麼快就認識新朋友了?」
他不也跟班長玩得很好嗎?
我聳了聳肩。
「彼此彼此。」
10
那天過後,一向身體很好的紀淮安感冒了。
我看他咳嗽難受,就去買了點藥,還有潤喉糖。
我急匆匆地上樓,卻瞥見班長從我們宿舍出來。
他笑著跟我打招呼:「紀淮安生病了,我來給他送藥,你記得幫我照顧他一下。
為什麼是幫你照顧?
紀淮安是你誰?
我有些不爽,但沒表現出來。
推門走進去,紀淮安正在吃飯,桌上還有新買的藥。
我抿唇,連忙把手裡的袋子塞進了抽屜裡。
心情煩躁得很。
陳渝在宿舍不好過,我得想辦法幫幫他。
我在宿舍樓的大群裡發了消息,想問問有沒有人需要換宿舍。
沒想到居然好幾個人加我
我去打探了一下他們的宿舍氛圍,最後選了一個美術生的宿舍,他們人都挺好的,隻是作息不同。
那個男生喜歡通宵玩遊戲,另外三個美術生不熬夜,跟他不對付。
我跟陳渝說了一聲,他感激地抱住我,說要請我吃飯。
搬宿舍那天正好是周末。
他現在住三樓,就在我樓下,以後相互有個照應。
搬完行李,陳渝拉著我去吃火鍋。
回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門禁時間馬上要到了,我跟他是跑著衝進宿舍樓的。
在三樓樓梯口分別時,陳渝拉住我,眼睛亮晶晶的。
「梁翊,以後我們一起去做兼職吧,有空還可以一起吃飯。」
「行啊。」
我回到宿舍,隻有紀淮安在。
另外兩個室友出去通宵看比賽了。
「這麼晚了,還知道回來?」紀淮安低聲說道,眼神打量著我。
「這是我宿舍,不回來這去哪?」
我拿起衣服準備去洗澡,他突然不爽地拽住我。「你今天去幹什麼了,跟誰在一起?」
「你這麼緊張幹什麼?」
「我緊張?」他猛然松開手,面無表情道,「我是怕你又在外面惹事,影響不好。」
喊,當我還是以前那個不成熟的衝動少年嗎?
「那你放心吧,我現在不打架了。」
他冷哼,還在陰陽著絮叨我回來晚,小心被宿管盯上。以前都沒見過他這麼能說,跟個老媽子似的。
我不耐煩了,回懟,隱隱帶著試探。
「陰陽怪氣什麼,都分手了還管這麼寬?「難不成,你還喜歡我?」
紀淮安臉色瞬間沉下來,眼神陌生地盯著我。
「你想多了!」
果然如我所料,但聽到的時候還是覺得心口悶窒。
我撇嘴,裝作無所謂。
「那不就得了,以後誰也別管誰。」
我走進浴室,聽到外面椅子被狠狠地拖動,帶起一陣悶響。
陳渝離我近了,有短期兼職就會叫上我。
我們周末去附近的廣場發傳單,天氣炎熱,差點給我整中暑了。
回來的路上,要去把青蛙衣服還給人家才能結算錢。
陳渝看我臉色不對,給我買了水和雪糕。
「你趕緊喝點水。」他說著,把雪糕包裝袋撕開,喂給我。
我手裡抱著厚重的衣服,騰不開,隻好就著他的手咬了一口。
酸奶雪糕蹭到我嘴角,我渾然不覺。
陳渝笑了笑,拿出手機偷拍我一張。
「你這樣好呆萌,可以做表情包了。」
他嬉笑著,抬手幫我擦掉嘴角的奶漬。
離得有點近,我都有些不自在了。
突然,身後一道冰冷的聲音想起。
「麻煩讓讓。」
紀淮安面無表情地看著我們,手裡拿著書,一看就是從圖書館出來。
陳渝看他眼神很兇,下意識退開一點。
紀淮安走過去,隔著老遠都感覺他氣壓很低。
「數,剛才那個人怎麼了,路這麼寬,怎麼非要從我們這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