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寧接下來又去逛了逛古堡外的其他地方,並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東西,時間已經到了下午,唐寧回到了古堡。
餐廳裡擺滿了豐盛的食物,那位公爵大人坐在主位,端著一杯鮮血輕輕搖晃。
見到唐寧的到來,那湛藍的雙眸凝望著唐寧,他舉著酒杯將殷紅的鮮血送入口中。
嗯,就像看著唐寧下飯一樣。
唐寧坐在了座位上,不知道該怎麼詢問對方,“他”的聲音響起:【對他說,上一任祭司難道沒有告訴公爵大人,飲血的時候望著別人是一種冒犯嗎?】
唐寧立刻復述了“他”的話,並且還有了經驗,這一次能把他的腔調學得十成十。
因為他確實感受到了冒犯。
公爵大人聞言笑著放下酒杯,“那位大人並未對我這麼說過,不過,他的行動傳遞的是相同的意思。”
行動?
公爵的眼裡露出了一抹追憶,他的手指摩挲著杯身,“他封住了我的眼睛。”
唐寧本來以為“他”做的事情已經夠冒犯一位血族公爵了,沒想到上一任祭司做得更加過分,難怪他讓公爵拉窗簾的時候,公爵雖然很不爽,還是拉開了,合著這是祭司傳統呢。
【對他說,哦?】“他”指揮道:【順便放下餐具,託腮看著他。】
唐寧聽話地放下手中的餐具,他隨意託腮的時候,“他”還在指揮道:【手稍微向下一點,嗯,臉再向右側過一些,不要太多了,對……】
當唐寧做出這一套符合“他”心意的動作時,在場所有人都忍不住看向唐寧。
他微微側著頭,有些漫不經心地用右手託著臉頰,頭發如瀑般傾灑而下,那卷翹纖長的眼睫掀起,慵懶又冷淡地望著公爵大人,不再是那時常神遊的態度,而是屈尊降貴地做了一個傾聽的姿態。
公爵大人第一次生出了一種自己被這位美人看在眼裡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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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不住想要讓對方的視線再在他的身上多停留片刻,於是下意識地講起了更多關於上一任光明祭司的事情,“那位祭司和您一樣,都有著造物主偏愛的容顏。”
由於這位公爵大人腦子裡都是“好美好美好美”,所以嘴巴忍不住先吹了一波美貌。
唐寧看起來沒有什麼不耐,還是靜靜地望著他。
“隻不過他的容顏更英氣。”公爵大人開玩笑道:“當他摘下純白兜帽的時候,古堡裡所有的異性都出來看他了,包括小母貓小母馬。”
“如果說祭司大人您是春日的雪山,上一任的祭司大人就是寒冬的冰山,他為人正直,秉公執法,鐵面無私,用雷厲風行的手段鎮壓了古堡,還把一開始不服管教的我綁在了十字架上。”
這位公爵大人看起來是真的很佩服上一任祭司,絲毫不在意在外人面前講他自己出的醜。
唐寧表面波瀾不驚,內心大受震撼。
之前他還在奇怪堂堂一個吸血鬼公爵的古堡裡怎麼會有那麼大的一個十字架,合著原來是上一位祭司大人搞出來的東西。
這也太猛男了吧。
公爵大人回憶完自己被前任祭司暴打的崢嶸歲月後,看著面前的食物觸景生情:“當初那位祭司大人也不滿意古堡裡的食物,他自己進入後廚,做了一頓我從未見過的菜系,我當時很可惜血族無法品嘗到人類的食物,那位祭司大人便給我做了一頓血族也能吃的飯菜,您能猜到是什麼嗎?”
唐寧眨了眨眼。
公爵大人追憶道:“毛血旺。”
唐寧:“……?”
其他玩家:“???”
毛血旺是東方的食物,那位祭司不應該是西方人嗎?他怎麼會做這些東西?
“那真是一種美味的食物,隻可惜我沒學會做法,不知道祭司大人您會不會做?”公爵期待道。
唐寧搖搖頭,這個他是真的不會。
公爵大人有些遺憾:“可惜了,那位祭司大人有事隻能呆七天的時間,他是最後一天才給我做的毛血旺,要是早幾天,也許我就能學會做法了……”
等等,七天?
唐寧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關鍵詞。
這是巧合嗎?卡牌遊戲的高級本一般就是為期七天,那位光明祭司又做了毛血旺這種食物,會不會上一任的光明祭祀就是卡牌遊戲的高級玩家?
但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這得是多強的玩家才能把公爵綁在十字架上?而且唐寧還記得那位光明祭司將整座古堡都布置上了禁制,那一扇扇無法被看破的門就是人為制造出來的,還有密林外的能夠影響到周圍環境的巨大禁制。
如果是副本世界的厲害NPC能做到這一切唐寧不稀奇,可要是一位玩家折騰出這一系列事情……唐寧簡直無法想象會有這種玩家存在。
公爵大人舉起了酒杯,這一次他特意移開了視線,不去看唐寧,自己靜靜地小酌。
這個話題到此結束,唐寧沒能從公爵身上問出什麼重要信息,他拿起刀叉吃了一下今天的午餐,還是一般般的味道。
算不上難吃,也沒有多好吃。
比起這種西餐,唐寧更想去吃一下熱氣騰騰的蛋炒飯,要是能吃到王子做的菜就好了,王子做飯最好吃了……
“他”嗤笑一聲,估計又是在笑唐寧思念王子。
但是唐寧確實很想見王子,已經是副本第二天了,他為什麼還沒有看見王子?一開始他有些懷疑公爵大人是王子,隻不過公爵大人如此吹捧上一任光明祭司的做法讓唐寧迅速否決。
那位王子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當著唐寧的面不惜自黑也要吹捧一位同性的。
現在唐寧甚至有些懷疑“他”是王子了,因為“他”這種誰也看不上的態度很像王子,唐寧試探性問道:【你會做菜嗎?】
“他”:【?】
“他”:【我的手看起來是做菜的手嗎?】
雖然唐寧看不見“他”的手長什麼樣,但“他”確實和洗手作羹湯這件事有強烈的違和割裂感。
“他”也許會用這雙手玩弄權勢,也許會用這雙手剝奪旁人的性命,再不濟也是用這雙捧著臉顧影自憐……
【做飯這些家務活隻會浪費我的時間——】“他”起了個頭,還沒繼續說下去,就聽唐寧道:【那我做飯給你吃吧。】
“他”:【……?】
唐寧有點不好意思道:【你不喜歡這裡食物,所以我猜你會不會喜歡吃中餐?不過好像是我唐突了,我做菜的水準也沒多好,隻會做一些家常菜……】
唐寧說著說著就有點想打退堂鼓了,他覺得自己真的是異想天開,對自己沒有清醒的自我認知。
“他”是那麼挑剔的一個人,恐怕隻有山珍海味才能讓他滿意,他跑去給他做菜簡直是自取其辱。
正當唐寧打算放棄的時候,那聲音忽然道:【……也行。】
唐寧先是愣了一下,他有點緊張地道:【那、你喜歡吃什麼菜?我會做的菜不多,這裡也不知道有沒有合適的調味料,啊,也許我做出來的菜會很難吃。】
【都可以。】“他”說:【偏甜一點的。】
甜口?
“他”的口味怎麼和他一樣?不是說汙染的怪物各個方面都會截然相反嗎?
還是說……“他”還在遷就他?
唐寧想要為“他”做飯,是想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對他表示感謝,他認真道:【你真的喜歡甜口嗎?】
【我騙你幹嘛?】“他”反問。
在這種氣勢驚人的語氣下,唐寧立刻和一隻小鹌鹑一樣:【哦哦好的。】
和“他”交流完畢,唐寧向公爵大人表達了自己要進廚房的請求,公爵大人不光同意了,還像湊熱鬧一樣要去看唐寧下廚。
進入了古堡的廚房,上一任光明祭司留下的東西發揮了大作用。
管家介紹說上一任光明祭司第一次下廚時,特意折騰出來的調味料,什麼味精啊醬油啊醋之類的東西,那些是古堡沒有的,那位祭司大人專程去密林裡採集植物做出了類似的調味品。
現在這些配方還保留在古堡中,類似的調味料一直被使用,唐寧利用廚房現有的食材做了一道紅燒肉。
他炒菜的時候,公爵大人就在一旁感慨:“祭司大人做菜的風姿看起來也是一脈相承啊。”
在場其他玩家聞到香味都忍不住多吸了幾口氣。
其實這道菜看起來沒有多麼誘人,但由於做菜的人實在是太過美麗,以至於他手中的飯菜好像都香了幾分。
做完了這道菜,時間也已經不早了,估計再吃一頓飯就要到晚上了,本來唐寧就答應“他”,晚上要把身體的控制權交給“他”,現在唐寧索性直接念道:【魔鏡魔鏡,鏡子裡的那個人是我嗎?】
【不是。】
陰寒的氣息裹挾住了唐寧,一瞬間就驅散了剛才還縈繞在唐寧身旁的油煙氣味,他再一次感受到了之前奇妙的狀態,作為一個旁觀者圍觀“他”的一舉一動。
唐寧看到“他”直接松開了鍋勺,將被熱氣燻得有些關節泛紅的手伸進盛滿清水的金盆裡,放下,又抬起,“他”瞥了一眼身旁的管家,“布。”
管家立刻抽出一條絲巾,雙手呈上。
“他”不緊不慢地擦拭著雙手,淡淡道:“愣著幹什麼?把菜盛上。”
旁邊的僕從趕緊去盛菜,還沒開始動,就聽祭司大人冷淡的聲音:“手洗了嗎?”
“我來,我來。”管家連忙道。
公爵大人來到“他”身旁,誇贊道:“這道菜上一任光明祭司也做過,如果我沒記錯,它叫紅燒肉——”
一道沾染著淡淡水汽的手帕隨手甩在了公爵大人的臉上。
公爵大人伸出手,按住了臉上這薄如蟬翼的絲巾,“好香……哦我說的是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