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這一切,紀連韫又虛弱地咳嗽起來。
“他會沒事嗎?”唐寧緊張道。
紀連韫看起來很累,閉上眼輕聲道:“聽天由命。”
“你很困嗎?”唐寧很怕紀連韫睡著,現在還是深夜,他怕睡著的紀連韫對鬼怪沒有威懾力。
仿佛察覺到了唐寧的擔憂,紀連韫緩緩睜開眼,輕聲道:“你現在不想睡的話,我可以繼續陪你。”
唐寧其實也很累了,但他努力睜開眼,對紀連韫小聲道:“我擔心林蘊...表哥睡得不習慣,想去看看他。”
井水裡的黑發跑了出來,紀珂又差點死在了他的房門前,這個村子似乎開始亂了套,唐寧擔心林蘊會出現意外。
除了不能共患難外,林蘊其實是一個很給力的隊友,王叔腿上的麻繩是他發現的,破解鬼打牆的辦法是他提出來的,注意鬼童的歌詞也是林蘊告訴他的。
“好。”紀連韫點頭答應。
唐寧看了看屋內昏迷不醒的紀珂,他們把紀珂搬進了棺材裡,也不知道萬一紀珂突然睜眼,看到自己躺在棺材裡會不會嚇到。
“對了,你房間裡為什麼會有這個棺材?”唐寧不解地問。
“我的身體一向不好,所以早早為自己準備了棺材。”紀連韫打開衣櫃,拿起了常服準備將身上的喜服換下,唐寧知道盯著別人換衣服不好,可是他看不到紀連韫就心慌。
為了緩解這種尷尬,唐寧繼續問道:“你送給我的聘禮怎麼這麼貴重?”
“聘禮?”紀連韫回頭蹙眉看著唐寧。
唐寧愣了一下,找到在房間角落裡的木盒子,雖然他把珍珠項鏈都扔掉了,但裡面的金镯子金項鏈瑪瑙寶石什麼的都在。
“就是這個。”他捧給紀連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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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連韫的表情一下子沉了下去,“誰給你的?”
唐寧的心跟著一緊:“林蘊說是你那邊的人給我的。”
“這個聘禮,你有沒有動用過?”紀連韫嚴肅問道。
“有。”唐寧已經意識到了不對勁,“我扔掉了幾條珍珠項鏈。”
“你扔在哪裡了?”
“我也記不得了,我是在花轎上扔的。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紀連韫平靜道:“沒關系,我們隻要把它撿回來,再送回去就可以了。”
“可、可......”唐寧顫聲道:“我當時把線弄斷了,珍珠一顆顆全部灑了出來......”
紀連韫聞言沉默了許久,“那就一顆顆重新撿回來。”
唐寧心慌意亂地看著紀連韫換好了衣服,紀連韫穿了很多件,似乎格外畏寒,他換好衣服後也給唐寧拿了一套,“你先穿我的,可能會有些大。”
這件嫁衣是很有用的道具,唐寧有些不想脫下,可當他聽到紀連韫接下來的話後,唐寧立刻自己動手脫掉。
因為紀連韫輕聲道:“這件衣服也要還回去。”
紀連韫的衣服對唐寧來說有些大了,袖子和褲腳都要卷好幾層,尤其是腰那裡,空出來了一大截。
“手抬起來。”紀連韫拿出了一根皮帶,用皮帶環住了唐寧的腰,雖然扣到了最內側的孔洞,但對唐寧的腰身來說還是松松垮垮。
“你怎麼這麼瘦?”紀連韫問道。
當然是為了上鏡好看。
不過這個答案顯然不能對紀連韫說。
“一點肉都沒——”視線落在了腰下的曲線上,“再多吃點。”
唐寧咬了一下下唇,他的耳邊似乎響起了“紀連韫”用微啞的聲音說出興奮到連咬字都模糊不清的誇贊:“娘子的腰好細。”
一模一樣的聲音,一模一樣的臉,卻是兩幅截然不同的面孔。
“那些東西要還給誰?”唐寧甩開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轉而問到他現在最關心的事情。
“一個死人。”
唐寧的呼吸一滯,雖然隱約有了預料,但聽到這個答案後,他還是整個人都不好了,他這是......收了死人的聘禮、穿了死人的嫁衣,甚至是,坐上了死人的花轎?
紀連韫牽著唐寧走出房門,他提了一盞掛在門口的紅燈籠,對唐寧輕聲道:“也許你聽人提過,我們這個村子是一個守墓村,據說我們的先祖都是守墓人。”
唐寧什麼都不知道,他茫然聽著紀連韫講起了這個村子的秘密:“隻不過時間隔得太久,幾乎沒有人知道我們在守墓,連村子裡的人都不清楚這件事。”
“直到前段時間,有人發現了那座陵墓。”
紀連韫的聲音低了下來,“墓裡到處都是金銀珠寶,村裡的人從沒見過這麼多的財富,他們從那個墓裡拿了很多不該拿的。”
“一開始所有人都很高興。”
“直到陸陸續續開始有人死去,拿得最多的,死得最快。”
一股寒意隨著紀連韫的話爬上了唐寧的脊背,唐寧低頭看著他手中的聘禮盒,金光閃閃的珠寶散發出不詳的光彩。
“......然後呢?”唐寧像握著一個燙手山芋,聲音都在微微發顫。
“然後紀珂的爺爺想了一個辦法,說要辦廟會,祭的不是鬼神,是那位墓中人。”
難怪這個村子裡家家戶戶都掛著紅燈籠,“有用嗎?”
紀連韫點了一下頭,“一開始是有用的。”
“一開始?”唐寧看向了紀連韫,紀連韫提著紅燈籠,眉眼裡籠著一層涼薄的傷感,他的聲音很輕很輕,輕得讓唐寧有些聽不清:“當那些人再去偷第二次後,就沒用了。”
第二次?!
唐寧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總有人利欲燻心,認為從墓裡取出一輩子也揮霍不掉的財富後,隻需要辦一場廟會就能得到那個存在的諒解。”
陰冷的晚風穿過了死寂的村莊,發出了嗚咽的聲響。
唐寧聲音艱澀道:“然後呢?”
“然後他們就又去找紀珂的爺爺想辦法。”紀連韫的聲音平靜得像一個旁觀者,字裡行間好像沒什麼溫度,“紀珂的爺爺又想了一個主意,讓大家把家裡的牲口都殺了,把血灑在整個村子裡,讓那個存在以為村子裡已經有人付出了代價。”
這個方法一聽就有著說不出的戾氣,唐寧小聲問:“有用嗎?”
“嗯。”紀連韫輕聲:“一開始是有用的。”
又是一開始有用。
“難道又有人去偷了第三次嗎?”
紀連韫搖了搖頭,“不。”
“隻是大家忽然發現,這個方法一旦開了個頭,就再也不允許停下來。”
他看向了唐寧,溫聲細語道:“你說,今晚需要用誰的血澆灌村子呢?”
第59章鬼夫
紀連韫的臉突然轉了過來,湊得極近說出了這番話,晃動的紅燈籠在紀連韫的下颌投射出紅光,陰冷的風吹過唐寧的背後,唐寧睫羽一顫,“不、不是用牲畜的血嗎?”
“當然不是。”紀連韫垂眸凝視著唐寧,“胃口是會被一點一點喂大。”
“一開始雞鴨就能喂飽,然後是豬狗,再接下來是牛羊。”
“最後就隻能用人命來填了。”
紀連韫牽著唐寧的手,他的聲音溫柔到像在說什麼情話:“欲壑難填,莫過如此。”
唐寧的指尖忍不住發顫,他起了一身的涼意,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他之前猜測的東西豈不是真的了?
貢品就是村莊裡的那些女人和小孩。
接下來應該是什麼?
老人?
仔細想想,村子裡除了瘋瘋癲癲的紀爺爺,似乎也沒有什麼老人。
不,不對,如果鬼的胃口是越變越大,那麼接下來被盯上的是應該是青壯年。
這個規律整個村子的幸存者應該都知道,可玩家不知道,唐寧的身份是紀連韫的妻子,成了親後也算是半個村內人,還有紀連韫護著,而紀珂的身份是直接是紀家村的人,應該也會有人提點他。
那麼剩下的林蘊,他既是青壯年,又是一無所知的外來者,甚至還碰過那個聘禮盒!
......
林蘊站在房間裡一動不動,頭上貼著一條長長的符箓,這是他在某個副本九死一生獲得的保命道具,遇到危險時隻要把符箓往腦門上一貼,就能假裝自己是死人,這樣鬼怪就會對你失去興趣。
不過這個道具有一些缺點,其中一點就是在使用道具時不能動彈,畢竟死人是不會動的,一旦用了這個道具,哪怕你忍不住眨了眼,道具都會失效。
就是有了這個道具,林蘊才能活了這麼多個副本。
他是一個很謹慎的人,謹慎到即使所有的鬼童都離開了這個房間,他依然一動不動站在原地。
然後他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