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司先生條件反射的答道,然後又問,“我幹什麼了?”
“顧白最近很不高興——你不在的這段時間裡。”謝先生說道。
“很明顯,他已經習慣你在他身邊這個事實了,你突然消失,他的情緒很明顯的變得低落了。”
要不是司逸明突然消失而顧白反應明顯失常,謝致也不會注意到這一點。
當時謝致還在感慨司逸明這個老禽獸真是好手段不得了,平日裡悶聲不響的,沒想到濃眉大眼的竟然這麼心機。
司逸明看著謝致,終於明白了他指的是什麼。
於是他表現得更高興了,連臉上都浮現出了一絲明顯的笑容。
謝致還不敢相信,他看著司逸明,不甘心的問道:“你……每天往他家跑,帶他出去玩,接送他上下班,還把自己的辦公工具都往他家放了一套,你真不是故意的?”
“不是。”司逸明幹脆的答道,抬腿邁出了電梯。
他是真的沒有想過這一點。
就是單純的喜歡小崽子照顧小崽子,雖然最後這個單純變了,但他的出發點的的確確是很純粹的。
司逸明走出電梯,腳步一頓,轉頭看向謝致,抬手按住電梯門。
他問謝致:“對了,你知道帝都有誰家姓錢……”
他話音未落,旁邊的電梯門倏然打開,顧白從裡邊走了出來。
司逸明一頓。
顧白呆了兩秒,就在司逸明以為他會主打招呼的時候,顧白突然扭頭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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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逸明:……?
第77章 “我就是在追求你。”
司逸明目送著顧白一句話不說直衝進了屋子, 愣了好一會兒, 轉頭跟謝致面面相覷。
謝先生飽含關懷:“你們鬧矛盾了?”
“沒有。”司逸明按著電梯門, 同樣感到十分疑惑。
今早上顧白出門的時候還給他送了一份銀耳蓮子羹呢,小崽子整個人笑得老開心了。
“沒鬧矛盾顧白怎麼會看到你就跑, 他的反應應該是這樣的……”謝致說著,學著顧白的語氣,惟妙惟肖的喊了一聲, “司先生!”
司逸明聽了想打他。
司先生低下頭仔細檢查了一番自己的情況,發覺並沒有什麼不妥之後,決定暫時把這個事情放到一邊。
“帝都有沒有姓錢的人家?”說完他頓了頓, 想到能接觸到年底帝都大展還有膽子截胡的,在人類中地位應該不算低。
於是他補充道:“應該還算是比較有權勢的。”
因為工作的緣故, 謝致比誰都要更加深入人類社會一些。
司逸明本來也該這樣的, 但是這位神獸並不喜歡同脆弱的人類親近, 公司事情基本上都是直接扔給那些人類,他自己就負責當個吉祥物, 順便給某些需要謀生的妖怪開開後門。
所以顧白說姓錢的, 司逸明還真想不起來有誰。
謝致想了想,道:“有。”
司逸明滿意的點了點頭, 對謝致說道:“資料給我。”
“這不符合……”謝致對上司逸明稍顯危險的視線, 把未盡的話咽了回去, 改口道,“好的,能問一下發生了什麼嗎?”
“沒什麼。”司逸明沒有回答謝致, 松開手任由電梯門關上,轉頭走向了666號房。
開玩笑,讓他告訴謝致他找人是想替顧白出氣,謝致能拿這件事念叨好久。
還是有理有據讓人覺得賊有道理的那種念叨。
司逸明看著緊閉的房門,驚訝的發現顧白竟然把鎖門給按下去了。
這顯然就是閉門謝客的意思。
司先生眉頭微微皺了皺,看了顧白的房門好一會兒,想了想,還是沒有按開門鈴,轉頭回了自己的屋子。
還是留下一些空間給顧白的好,小妖怪習慣了一個人過日子,就算如今已經接納了他進入他的生活,但在需要獨處的時候顯然還是留著讓他一個人更加合適。
雖然以顧白的性格,他要是真的按了門鈴顧白肯定還是會來開門,但那樣就顯得有些咄咄逼人了。
司逸明將心比心,覺得自己想一個人靜靜的時候要是有人來打擾,他肯定來一個打一個的。
——雖然的確很想知道顧白為什麼看到他就轉頭跑,但司先生還是努力的控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
顧白站在玄關,扒著門湊在貓眼邊上,看到司逸明離開了,大大的松了口氣。
他慢吞吞的換了鞋,難得的沒有一回家就往廚房或者二樓大畫室裡跑,而是鑽進了自己的臥室裡,往床上一攤。
然後像塊烙餅一樣翻來覆去,最終翻身一裹被子,把自己團成了個球。
打從老師說司先生在追求他之後,顧白整個人就陷入了懵逼之中,連今天工作的時候都很不在狀態。
他當時回答的是什麼來著?
他傻了吧唧的答了句:“沒有。”
然後老師長長的松了口氣,接著顧白還被老師以一個長輩的身份教導了一番關於擇偶與價值觀的問題。
顧白聽得一愣一愣的,一直到老師要掛電話了,才反應過來辯解說司先生沒有追求他。
老師似乎挺驚訝,然後非常嚴肅的告誡了顧白一句話。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人家對你這麼好肯定是有理由有所圖的。
顧白當時就想說司先生之所以對他這麼好,是因為他能夠畫靈畫,以後能夠畫幾個點墨山河出來。
但轉念一想,以前跟司先生聊天的時候,司先生明確說過他並不是因為他能畫靈畫所以才對他好的。
雖然真正的理由並沒有說出來,但他說沒有了,顧白就願意相信。
對於親近的人張口說出來的話,顧白向來是聽一句信一句的。
司逸明說沒有抱著利用的心思對他好,顧白信。
老師說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司逸明必然有所圖,顧白也信。
但他除了會畫畫之外還有什麼能圖的啊,顧白思來想去,竟然感覺自己被老師說服了。
顧白想不通,好好一個司先生,怎麼就在追求他呢?
就連師兄們也都說是這麼回事。
還擺出了證據一二三,比如接送他上班,比如特別關照他的感受,比如親自帶著他旅遊等等等等。
師兄們當時怎麼說的來著?
“我當年追媳婦兒都沒他這麼努力。”
“我爸媽都不會對我這麼好。”
“顧小白你要是個妹子,早就被他攻略了。”
顧白感覺腦殼暈。
他不知道應該怎麼面對這個事情,畢竟他從來沒往這個方面想過——在顧白對於自己這一生的設想裡,並沒有“伴侶”這個選項。
雖然也沒有自己並不是個人這個選項,但這種無法更改的事實顧白是接受得很快的。
但他是真的沒有想過找對象。
原因很簡單,因為顧白覺得這世上有趣又值得為之而努力的事情太多了,談戀愛多浪費時間啊。
想想那些花在約會聊天和為愛鼓掌這些事情上的時間,把這些時間用來畫畫,用來學習,用來努力不好嗎?
再不然用來掙錢也是極好的啊。
談戀愛做什麼。
談戀愛是不可能的,根本不會談戀愛的。
顧白心裡小聲嘀咕,但是想到可能喜歡他的那個人是司逸明,顧白這個想法又有了那麼一絲動搖。
司先生挺好的,顧白想,對他也好,還有錢,長得還帥。
顧白摸了摸自己“嘭嘭”跳著的心口。
可是他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歡司先生。
也許是有點喜歡的,顧白認認真真的想了想自己對於司逸明的感覺,他其實對於自己之前情緒不高的原因多少都有些感知。
不就是因為司先生突然離開了,逐漸熟悉了有人陪伴,並且有了一個能夠隨時聯系,隨時談心甚至可以放肆任性的人之後,重新落入了一個人的境地時的不適。
尤其是他發現自己還得從媒體那裡才能知道司先生的行蹤之後,一種情感付出不對等的感覺就像是一爪子狠狠撓在了心上一樣,難受得厲害。
顧白不太確定應該將這樣的情感歸於愛情還是友情,仿佛都合適,但又相對的有些過了頭。
顧白認真的思考著,認真得就像是在做高考題,緊張得都冒出了一層薄汗。
顧白皺著眉頭,一邊苦惱不知如何是好,一邊在被子裡拱來拱去,把讓他冒汗的罪魁禍首——身上套著的大外套毛衣和秋褲都脫掉扔出了被子,然後一個翻身,就看到了他用來放置的東西的小箱子。
那個箱子裡如今裝著的東西不算多,除了老家帶回來的那些寶貝之外,就隻有之前裁下來的,司逸明畫的那張畫了。
今天早上顧白還看到了那張畫,因為今天早上他去找翟良俊買羬羊油套裝的時候,順道取了靈石。
被壓在靈石罐子底下的,就是那張畫。
畫是能反應作畫者內心的。
顧白傻愣愣的看了那個小箱子許久,最終忍不住小小的嗚咽了一聲,渾身通紅的縮進了被子裡。
他之前怎麼就沒想到呢!
怎麼會想不到呢!
誰畫一個普通的友人會畫成這樣啊!
顧白慌裡慌張的在被子裡拱來拱去,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
被子裡悶悶的,顧白忍耐了半晌,終於忍不住冒出頭來透透氣。
冰涼的空氣讓臉上的燥熱稍微消退了些,顧白從被子裡拱出來,穿著件單衣和底褲,幹脆一掀被子,揉了揉臉,決定暫時不去想這件事,趿拉著拖鞋轉頭就扎進了廚房。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顧白一邊淘米一邊想著,萬一司先生並不喜歡他,其實隻是喜歡他做的小甜點呢。
想到這裡,顧白動作一頓,然後露出了恍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