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顧白是信任司逸明的。
之前的人參也會跑,司先生和他爸都說人參會跑是本能,有點年頭的參都會跑,有的地方民間傳說人參會跑這個事情確有此事。
既然人參會跑,那翡翠會跑好像也沒有什麼值得驚訝的地方,說不定也有些地方有這樣的民間傳說呢。
畢竟他見識少,其實人參會跑這個民間傳說,也是前些時候才知道的。
見識少的顧白順利的接受了這個設定,並把盒子打開,以方便翡翠回來的時候進盒子。
等翡翠跑回來了,顧白就準備帶著盒子去找司先生,麻煩司先生把那些翡翠關起來,不然這麼貴重的東西,要是在外邊被磕著碰著甚至被人撿走了,那豈不是血虧。
顧白把盒子擺好,轉頭離開臥室,上了二樓。
在知道了那個大展子的主題之後,顧白就知道那副夕陽圖他得抓緊一點畫了。
提前一周提交作品資料加上審核,留給顧白的時間並不多了,再加上他還有一個要新開始的團隊項目,任務並不算很輕松。
顧白坐在畫架前,拿起了顏料與油,抽出了畫筆來。
顧白對於這種緊湊而充實的生活相當的滿意。
人類就是因為始終在努力追逐時間才屢屢綻放光芒的,妖怪們因為漫長的時間和生命的緣故,反而不會像人類一樣努力。
顧白對妖怪這漫長的生命還沒有什麼實感,他還是按照自己先前的節奏,每天都努力的充實自己,埋頭畫畫多多練習,希望自己還能夠更進一步。
在觸碰到繪畫這一行業的天花板之前,顧白是不會去思考生命和時間的意義這種哲學問題的。
不過他也已經考慮好了,如果真的碰到了這一行的天花板,他就轉頭去學別的。
但真要觸碰到這一行的頂端,恐怕很難,畢竟繪畫有那麼多的分支,油畫水彩素描雕塑水墨等等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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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白覺得要全都掌握精髓攀登到頂峰,恐怕沒個一兩百年是不可能的。
一兩百年之後,誰知道繪畫藝術方面會不會有什麼新的流派新的繪畫技術誕生呢。
再不濟,畫夠了之後,他還可以去玩些別的。
這世上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是值得努力學習奮鬥一輩子的,顧白覺得怎麼著也不會落得沒事幹的地步。
——他的心態總是相當樂觀的,天生就有一種努力向上的韌勁。
顧白坐在凳子上,沾著白色的顏料,一筆一劃穩穩的塗抹著細節,顏料層層疊疊,透出厚重的光感與切實的層次。
一團如火的夕陽,與被夕陽浸染宛如仙境的雲海。
十一月的天開始變得陰沉了,二樓的大畫室裡燈大開著,將畫室照得透亮。
這種冷冰冰的燈光跟當年集訓的時候倒是挺相似,顧白抬起頭來的時候,恍惚像是回到了被藝術生們譽為“暗無天日的噩夢”的集訓。
絕大部分藝術生當那段時間是噩夢,但對除了畫畫和學習之外沒什麼別的追求的顧白來說,充實得不行。
顧白恍惚了兩秒又回過神來,抻了個懶腰活動了一下脖子,然後沾了筆顏料,正準備繼續落筆,門口就傳來了門鈴聲。
顧白一愣,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鍾,發現已經接近晚飯時間了,趕緊起身下樓去開門。
快到飯點了,大概是司先生或者謝先生來了。
顧白想著,打開門之後卻驚訝的發現是餘叔——就是那個做定制畫框的手藝人。
顧白看著這位頭發都泛著些白的老大哥,愣了兩秒,才恍然意識到能夠進入這個公寓小區,恐怕也不是一般人。
不,恐怕不是人類。
“餘叔。”顧白恍惚的打了聲招呼,然後發覺這位老大哥應聲了之後,指了指旁邊。
顧白探頭一看,發現門邊立著的三個畫框,正是他今天下午挑好了木料的定制款。
顧白張了張嘴,又閉上。
這個速度,果然不是人類。
“您怎麼親自送來了?”顧白趕緊讓開了門,“進來歇歇……”
餘叔搖了搖頭:“不了,把東西送來,是想跟你商量個事。”
顧白覺得在門口商量也不是個事,但看餘叔這副樣子,顧白還是沒有繼續邀請,而是小心的拿起畫框,挪進了屋裡。
餘叔也開口了:“是這樣,顧白,我想拜託你幫忙畫幅畫。”
顧白聽著這個要求,也沒猶豫,點了點頭:“您說。”
“就不用太復雜,你給我畫一片土地就行了。”餘叔嘆氣,“我本體雖然不挑生存環境,但是最近的邪氣魍魎越來越厲害了,我有點扛不住。”
顧白搬畫框的動作一頓:“您不能住到這裡來嗎?”
老榆樹搖了搖頭:“那裡有我的根,不想走。”
顧白看著餘叔這副下定了決心的模樣,也不再多說,馬上就點了頭:“我會盡快給您。”
“多謝了。”餘叔臉上露出笑容,皺紋擁擠著,透著一股子樸實的沉澱氣息,“以後你來我這兒定畫框,我都給你免單!”
顧白剛想拒絕,老榆樹就腿腳如風,一路刮進了電梯裡,那矯健的身姿跟他臉上的老態半點不符。
顧白:“……”
打折就可以了啊。
顧白輕聲嘆氣,扛著最後一個畫框進了門。
今天謝先生和司先生都沒有來,司先生說是去拜訪九單元的那個人類了,而謝先生在事務所裡沉迷加班。
沒有人陪著一起吃飯,顧白就幹脆把冰箱裡能直接吃的食品都搬了個空,抱進畫室裡得了空就啃幾口。
啃啃畫畫到了平時睡覺的點,竟然也慢騰騰的被他啃完了。
啃完了顧白還覺得沒太飽,大約是因為之前在靈蛇夫人那邊敞開肚子吃了一個月的緣故,顧白覺得自己的胃口被養大了很多。
顧白想到靈蛇夫人那個時候,基本上一天二十四小時有八個小時泡在廚房裡折騰,就忍不住癟了癟自己的肚皮。
餓著吧,顧白想。
畫畫都沒空,哪來那麼多時間給自己做飯。
撐死了睡前做一做明天早上要帶給司先生的小甜點的準備工作。
感覺還有點餓的顧白揉著肚皮,跑去做好了幾份布丁,放進冰箱裡冷藏,然後喝了杯牛奶,洗漱完委委屈屈的縮進了被子裡。
明明並不貧窮了,為什麼比之前貧窮的時候更加悽慘了。
怎麼還帶忍飢挨餓這麼慘的。
顧白嘆氣,看了一眼桌上還空蕩蕩的收拾盒子,關上了床頭燈。
夜深了。
司逸明從外邊巡邏回來,湊到顧白房間窗戶外邊看了一眼。
司先生今天並沒有去拜訪九單元那個修真的人類,而是跑去找了老翡翠。
司逸明確定床上的小鼓包微微起伏著睡著了之後,抬起了一隻爪子,鱗爪上放著好幾顆碧綠碧綠的翡翠,那些翡翠被打造成了掛墜、耳墜和戒指,在夜色下呈現出迷人的墨綠色。
那一顆顆迷人的墨綠,被貔貅小心翼翼的、一顆一顆的託起來,然後運著靈力,把那套首飾放進了盒子裡。
將這一切做完之後,司先生一言不發的轉身離去,揮一揮衣袖深藏功與名。
顧白第二天早上醒過來的時候看到翡翠回來了,美滋滋的蓋上了盒蓋。
時隔一個月,顧白投喂司逸明的日常又在九州山海苑六單元六樓上演了。
謝致打著哈欠走出門,站在走廊上剛準備抻個懶腰,就看到了樓下的樓下正捧著個盒子的顧白,和正端著一份大布丁的司逸明。
這兩人在說著些什麼,聲音不大,也就是正常大小,但架不住謝致身為神獸耳聰目明。
謝先生聽到顧白說:“一個月沒有做甜品了,不知道退步沒有。”
司逸明慢吞吞的吃了一勺,而後說道:“一樣。”
顧白露出了笑容,懷裡抱著個精美的盒子。
“翡翠不會再跑了吧?”他問道。
司逸明一邊吃布丁,一邊點了點頭。
“謝謝司先生!”顧白聞言,高興的抱著盒子跑回了家。
聽完了全程的謝先生看了一眼跑回去放盒子的顧白,發現顧白現在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子貔貅的氣味。
要不是他很清楚的知道顧白不是司逸明的崽,他都要以為顧白是隻小貔貅了!
謝先生對上了司先生抬眼看過來的視線,一咂舌:“司先生,翡翠不會再跑是怎麼一回事?”
司先生說得理直氣壯:“糊弄小妖怪的借口。”
謝致頓了頓,又問:“那顧白渾身都是貔貅味是怎麼一回事?”
司逸明想到了之前謝致翻出來的刑法,在面對謝致的時候態度就沒有那麼平和謙虛了。
他嗤笑了一聲:“渾身貔貅味怎麼了?顧朗都沒意見。”
有意見也被他打沒了。
司先生得意洋洋。
謝致:“……”
等等?!
謝致不敢置信的看著說完就關上了門的貔貅。
顧白背著包,在電梯裡遇到了一月不見的謝先生。
謝先生用一種充滿了愧疚與惋惜的眼神看著他,看得顧白渾身都不得勁。
“顧白。”謝致把聲音放柔了,“如果需要法律援助,我一定義不容辭。”
顧白一愣,猶疑了一瞬:“嗯……謝、謝謝您?”
謝致沉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帶著一臉目不忍視的表情,大步走出了電梯,進了自己車裡。
顧白背著包,站在十一月帶著輕寒的風裡,冒出了滿腦袋的問號。
作者有話要說: 顧白:????啥??
司逸明:得意.jpg
第58章 顧白眉頭一皺,發覺此事並不簡單!
目送著謝致的車開走, 顧白開始思考他是不是也該找個時間去把駕照給考了, 順便買臺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