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鳳仙兩根瘦弱的手臂緊緊地抱住了宋玉章的腰,哭聲漸漸低了,他那雙眼睛水洗一般,重又顯現出一點光彩來。
宋玉章手指插入他的發間,微微俯身,小鳳仙立即瑟縮地後退了。
宋玉章親在了他的眉心。
“不要怕。”
宋玉章深吸了口氣,仿佛意猶未盡般地沒將話說完。
小鳳仙抓了他的手臂,也同樣的深吸了口氣,他“嗯”了一聲,對宋玉章的未盡之言作出了很清晰的回答。
宋玉章出了屋子,傅冕負著手在等他,外頭天氣好,天藍得像畫,一絲雲也沒有,傅冕穿了件藍袍,那藍色像是從天上裁下來的一般,明晃晃地打人眼。
“這麼快就說完了?”
傅冕回過臉,面上帶著淡淡的笑意,溫和得很美好。
宋玉章道:“他還是很虛弱,需要多休息。”
傅冕“哦”了一聲,手上拿了把扇子在身後一轉,“人也見了,褲子也給你穿上了,我好不好?”
宋玉章走到他身邊,主動親了下他的臉,“好。”
傅冕斜著臉似笑非笑地看他,“對你這麼好,你就是這麼恩將仇報地來惡心我的?”
宋玉章笑了笑,張開手臂抱住了傅冕的肩膀,將臉靠在他的肩側,“你不在的時候,我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
“想我了?”
“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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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冕單摟了宋玉章的腰,目光很深沉地看了一會兒,低頭吻了下去。
宋玉章仰頭,很柔順地迎合了這個吻,傅冕也並不暴躁,將這吻合力化作了春風細雨。
“找機會,我帶你出去走走。”傅冕摸了下宋玉章的黑發。
宋玉章道:“不怕我跑了嗎?”
傅冕笑了笑,“你會嗎?”
宋玉章笑而不語,將額頭在傅冕的肩上蹭了蹭。
傅冕開始善待宋玉章,他像是發完了所有的怒火,也出夠了氣,對宋玉章逐漸態度和緩,話語動聽,有時候還會帶宋玉章在宅子裡轉轉,叫宋玉章指一指認一認,還有沒有從前的影子。
宋玉章同他牽著手,笑著說小時候的事自己已經不大記得了。
這天剛下過雨,傅冕在床上同宋玉章消磨時光。
天氣熱,屋內放了一缸冰,風扇一吹,涼習習的很舒服,宋玉章等闲不出汗,上了床汗卻是多,肩膀白皙地趴在床上的外緣,貪涼地吹著風,傅冕坐在他身側,一手卷了冊書,一手撫摸著宋玉章的背。
宋玉章的背是一條長長的曲線,由上而下的很順滑,到了腰際陡然出現一個深凹的弧度,再往下又是陡升的圓潤,被子蓋在腰上,紅白分明驚心動魄的兩道,傅冕放下書,在他的腰窩上親了親,“給你在這兒紋一對蝴蝶,怎麼樣?”
宋玉章無聲地笑了笑,“不怎麼樣。”
“哪裡不好?”
傅冕手掌將他腰上的肌膚聚攏地揉到一塊兒,滑膩膩的,像羊脂。
“疼。”
“你還怕疼嗎?”
“我不怕疼,”宋玉章悠然道,“隻是不想受沒必要的苦,”宋玉章回頭對傅冕一笑,“你喜歡就畫一對,今天蝴蝶明天蜻蜓,後天還可以換成蟋蟀,一天一個花樣,多有意思。”
傅冕低頭在他腰上咬了一口,“真是能言善辯。”
傅冕還真將宋玉章說的當了一回事,很快叫人送來了顏料和毛筆。
“汗真多。”
傅冕拿帕子蓋在宋玉章的腰間替他擦汗,宋玉章道:“你的書給我看看。”
沒一會兒,書扔了過來,宋玉章拿了書,發覺那是一本醫書古籍,隻掃了一句,便拗口深奧得叫他頭疼。
腰上倏然一涼,是傅冕下了筆。
宋玉章笑出了聲。
“笑什麼?”
“痒。”
“痒也忍著,別亂動,”傅冕的語氣半真半假,玩笑一般,“不然捆起來再畫。”
宋玉章將那醫書放在眼皮子底下,一句一句地嚼,嚼也嚼不懂,隻權當個消遣,他也沒有想事,傅冕在,他永遠不想事,腦海裡空蕩蕩的,盡職盡責地做一具玩偶。
毛筆蘸了顏料,涼絲絲的,傅冕筆走龍蛇,似乎畫得很暢快,過了不知多久,“噠”地一聲,是又換了支筆。
細毫尖細地在背上蜻蜓點水,一掠而過,忽而又是重重一點,宋玉章克制了自己,還是間或地發了顫。
“別抖,”傅冕指尖滑過他背脊上凹陷進去的那一條曲線,“糟蹋了我的手藝。”
“阿冕……”
宋玉章低沉磁性的聲音一旦動了情,那真是要人命一般。
傅冕捏了下他的心口,“別發騷。”
宋玉章深吸了口氣,“那就別惹我。”
傅冕一手繪畫,一手玩弄,將宋玉章全擺布在了手心,宋玉章一聲不吭,隻喉嚨裡一絲絲地吸氣。
傅冕畫了一半就停了筆,“我還真是惹不起你。”
腰上顏料未幹,還不能碰,傅冕雙手抓了宋玉章那腰以下突出的曲線,將它揉搓成各種形狀,看著宋玉章腰上晃蕩的圖案,眼中閃爍出冷酷的亢奮。
傅冕似乎是真高興了,叫宋玉章穿上衣服,說要帶宋玉章出去一次。
宋玉章道:“身上還沒幹吧?”
傅冕正在穿衣服,邊穿邊回頭笑了,“不想出去?”
“想自然是想,”宋玉章道,“你肯帶我出去,我很高興。”
傅冕系完了扣子,捏了下他的下巴,低頭親了他的嘴唇,“竹青,你如今倒也是賤得讓我很高興。”
宋玉章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渾不要臉。
佣人抬來了水,宋玉章洗之前,特意去銅鏡裡瞧了瞧,畫在腰上,他輕易看不到,扭來扭去地找角度,傅冕過來一把將他把抱了起來,“再扭,就別出去了。”
宋玉章手臂搭在他肩上,“畫的什麼?”
傅冕倏然一笑,“你猜。”
宋玉章站在浴桶前拿水浸湿了布往腰後擦了擦,將布拿到眼下一看,是一片抹開的青色。
宋玉章略一思索,回頭看向傅冕。
傅冕道:“猜出來了?”
宋玉章折了湿布,“我猜不出。”
傅冕笑了笑,過來刮了下宋玉章的鼻梁,“我的竹青寶貝兒,真會裝傻。”
宋玉章洗完了澡,穿上了傅冕給他準備的衣服,一件雪白的襯衫,一條草綠色的長褲,布料很輕薄風涼,穿在身上舒服得像是要去度假。
宋玉章坐著馬車出去。
馬車上有窗戶,傅冕不讓他動,他也動,就隻是靠在車壁上,沒一會兒忽然一笑,道:“肚子有點餓了。”
傅冕敲了敲馬車上的小小茶幾。
宋玉章會意地拉開抽屜,從裡頭拿了點心吃,他吃相斯文優雅,一手託著接點心渣子,傅冕手上轉著扇子,冷不丁地展開衝宋玉章一扇,宋玉章手上的點心渣子飛了起來,飄了他滿身,雪白的襯衣上頓時變得油花點點,宋玉章看向傅冕,“有意思麼?”
傅冕將雙腳放在宋玉章的大腿上,後仰地靠在了馬車壁上,“有意思極了。”
既然已經弄髒,宋玉章索性也就不管,在車上大吃大喝了一番,一壺清茶都被他喝了大半。
傅冕道:“我也沒少你吃喝,怎麼就那麼饞呢?”
宋玉章笑了笑,“窮相。”
傅冕邊搖扇子邊笑道:“人貴自知,竹青,你真是越來越有進步了。”
宋玉章用手背抹了下嘴,又將手背在傅冕的長袍上來回擦了擦。
傅冕臉上笑盈盈的,一腳踢了過去。
宋玉章眼疾手快地閃躲到了一邊,傅冕沒再不依不饒地追上去,隻是語氣有些興味道:“你的膽子也真是越來越大了。”
宋玉章坐在馬車靠外一側,雙手放在膝上,坐得很挺拔很好看,“在你面前,我好像還沒有怕過。”
“你不怕我?”
“難道你覺得我怕你?”宋玉章視線斜斜地與傅冕相撞,“阿冕,我順著你,不代表我怕你,隻是我想順著你而已。”
馬車外陽光正好,馬車內壁暗黃色的絲綢都仿佛透著光,視線交錯之中隱隱浮金,傅冕勾唇微微冷笑,“你倒是又開始在我這兒充起好漢來了。”
“我自認我一直都是條好漢。”
“哦?在床上被幹得說不出來話的好漢?”
宋玉章從容道:“那是兩碼事。”
傅冕笑了笑,“嘴硬得倒是很有硬漢風範。”
宋玉章抬起手,虛虛地做了個揭帽的動作,“多謝誇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