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章一口咬了下去,在他嘴裡亂攪的舌頭立刻退了退,血腥味漫開,隨即便更兇猛地進攻而來。
氣息濃鬱地襲來,宋玉章微仰了臉,被迫地承受了這有些瘋癲的吻,想了想,又不甘示弱地回吻了過去。
兩人在冰涼的湖水中打架一般親得火熱。
鼻尖抵在一塊兒,呼吸急促地噴灑了滿臉,孟庭靜滿臉都是水,雙手緊緊地摟住宋玉章的腰,“宋玉章,我愛你,我愛你,無論如何,我都要愛你!”
宋玉章靜默著,襯衣潮湿而冰冷地貼在他身上,他腦海中有些混亂,在水中呆立了一會兒,孟庭靜一把擁住了他,很有力地將他擁上了岸。
兩個人湿淋淋地爬上了草地,孟庭靜那一身石青的長袍變成了深青色,他扶著宋玉章站起身,一路將人扶進了屋,隨手便抄起沙發上的毯子給宋玉章裹上了,自顧自地喊道:“來人——”
宋家的奴僕鬼魅般地出現,孟庭靜指揮道:“去給你們五爺煮碗姜湯。”
僕人應了一聲,孟庭靜攙著宋玉章起身往樓上走,走了沒幾步,宋玉章似乎是回過了神。
“你走。”
“我送你上去就走。”
“不用你,我自己能走。”
孟庭靜不理,摟著他繼續往前。
宋玉章道:“你聽不懂人話麼?”
“隨你怎麼說。”
宋玉章的酒在冰冷的湖水中已醒了三分,實在做不出再同孟庭靜爭吵鬥毆之事,幹脆加快腳步上去,打發走了人再說。
進了房間,孟庭靜又把他往浴室推,宋玉章忍著沒跟他動手,進了浴室,他道:“你可以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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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庭靜轉身就走。
腳步聲漸離之後,宋玉章手上的勁也松了,毯子滑落在地,宋玉章湿淋淋地坐在浴缸邊緣,嘴唇和舌頭還有些發麻發疼,手指摸了下嘴唇,心想這叫什麼事,喝酒真是誤事。
沒過一會兒,腳步聲又上來了,宋玉章一抬眼,渾身湿透宛如俊俏水鬼的孟庭靜端著碗姜湯過來了。
“還愣著幹什麼?喝酒受涼,真不怕死?”
宋玉章道:“你不是走了麼?”
“走了,”孟庭靜走到他面前,“沒說不回來。”
“脫衣服,我給你放水,邊泡熱水邊喝姜湯。”
孟庭靜將姜湯放在一邊,挽了袖子去放水。
“我這裡有佣人,不用你,你趕緊走,我不想看見你。”
熱水管子裡“哗哗”放了熱水,孟庭靜轉過臉,“你方才如果不跳下來,不就能再也不用看見我了?”
“以為我不知道你會水嗎?”
“既然知道,為什麼還跳?”
宋玉章莫名其妙地橫了他一眼,身上的確是冷,他邊脫襯衣邊道:“不想背上殺人罪。”
襯衣方脫下來,宋玉章又被孟庭靜從背後抱住了,他手肘一橫,正要向後打時,面前出現了一個藍絲絨盒子。
“幸好我是貼身存著,否則,肯定就沉到水裡去了。”
孟庭靜單手打開了盒子,盒子裡頭是一顆碧得驚人的原型翡翠石,顏色太通亮了,在浴室的暗色燈光下亦是熠熠生輝。
“生辰快樂,”孟庭靜在他耳邊道,“別再鑲桌子上了,這東西很易碎。”
宋玉章“啪”的一下合上了盒子,轉過臉警惕道:“你怎麼知道今天……”
“樓下有蛋糕盒子。”
宋玉章將絲絨盒子扔回給他,利落地脫了褲子進了浴缸。
浴缸裡溫暖的水讓他稍一激靈,他沉了下去,一直讓溫水沒過了他的肩膀。
孟庭靜拿著絲絨盒子坐到浴缸邊上。
兩人都是一陣無言,孟庭靜忽而嘆了口氣。
“方才,我真以為你想我死。”
宋玉章扭過臉,孟庭靜他頭發上還是在滴水,整張臉也都是水淋淋的模樣,半邊臉上還有些青紫痕跡,宋玉章平靜道:“我沒有殺人的愛好。”
“不是殺手麼?”
宋玉章手一彈,甩了水在孟庭靜臉上。
孟庭靜淡淡一笑,“你跳下來時,我真高興。”
“廢話,”宋玉章道,“我推的人,我不跳下去救麼?無論是誰,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
孟庭靜道:“那就好,你還沒把我當仇人。”
宋玉章又是一陣靜默,他忽然道:“如果我不跳下去呢?你真要自己把自己憋死?”
“沒那麼蠢。”
宋玉章氣息一滯,又想潑孟庭靜一臉水了。
孟庭靜扭過臉看他,“我不會死,尤其不會為了你死,你放心好了。”
宋玉章慢慢扭過了臉,拿後腦勺對著他,“趕緊走,兵工廠的事明天再說。”
“兵工廠的事可以明天再說,生辰,我一定要陪你過完。”
“你陪我過,我反而過不好。”
孟庭靜起身去端了姜湯回來,“一個人過生辰的滋味不好受,你既然沒把我當仇人,就把我……當我們還是那個時候吧,”他舀了一勺姜湯遞到了宋玉章的嘴邊,“喝一口?”
宋玉章轉過臉,“你不用這樣,給我,我自己來。”
孟庭靜把碗交給了他,宋玉章端起碗很幹脆地將姜湯大口大口地喝了下去。
孟庭靜接了碗,湿漉漉的手伸入浴缸裡抓住了宋玉章垂下去的手。
宋玉章不動,過一會兒他甩開了孟庭靜的手,“去客房洗漱換衣裳,別凍病了訛上我。”
孟庭靜一點也不冷,宋玉章在水裡抓住他的那一點熱,以後無論再遇多少冷,都夠他暖的了。
第149章
宋玉章坐在床上看書。
孟庭靜穿了他的睡衣,睡衣都是寬大的型,孟庭靜的身形也能合穿,他坐在宋玉章的床邊,長篇大論滔滔不絕,將現存的幾大兵工廠同上層之間的利益糾葛闡述的清清楚楚。
宋玉章很乏味地掃了他一眼,“說完了嗎?”
孟庭靜道:“你還覺得我是在為自己開脫?”
宋玉章合上了書,側過身面對了孟庭靜,“行,就當你是為我分憂,可我讓你分了嗎?”
孟庭靜道:“行,就當我是多管闲事。”
“承認就好。”宋玉章側過身,重新又打開了書。
孟庭靜坐在他床頭,忍不住道:“那你承不承認我是出於好意?”
“好意又如何?”宋玉章“啪”的一下合上了書,“你有好意,我就必須接受?”
“我這一不是同你作對,二不是要管你,隻不過是想保護你,這到底錯在哪裡?——我這是求教,不是想同你爭吵,請你別急。”孟庭靜面色淡然道。
宋玉章笑了笑,“其實碼頭生意也挺危險的,海洲就你孟家一個碼頭,多少雙眼睛盯著,也沒少出事故,不如這樣,我也來幫你擔擔風險?”
孟庭靜盯了他,“是不是我肯,你就不再同我生氣?”
宋玉章道:“你這句話說的好像是我貪圖你碼頭的生意一般。”
“你方才不也覺得我是貪圖你兵工廠的生意嗎?”
“我沒這麼說,知道你孟家家大業大,看不上。”
“我是說我不缺一個兵工廠,並不是貶低瞧不上的意思。”
宋玉章轉過臉又翻開了書,“省點口水吧,看你咬牙切齒的,說話累得慌,還有半個鍾頭,時間一到趕緊滾。”
孟庭靜的確是咬牙切齒了,他說著說著便忍不住要上火,其實他近日脾氣已經好了許多,隻是宋玉章隨便說些什麼做些什麼,都會令他有些難以自控。
尤其是宋玉章誤會他的好意時,他是尤其的難以忍受。
不過一切都是皆有因果,他曾經是有機會能叫宋玉章軟化的,隻是他自己沒能沉住氣,錯失了機會。
實在是宛如命中注定的克星一般,他一遇上宋玉章,有時就變得有些不像自己了,便是忍不住要大開大合地激動、憤怒、怨恨、喜悅、痛楚、悲傷……孟素珊說那樣很可惜,他卻覺得這樣深刻的情感隻有宋玉章能帶給他,這一切都很寶貴。
所謂的不像自己,又何嘗不是另一個自己呢?
或許那個自己才是真的,“他”隻為宋玉章而存在。
孟庭靜在那自顧自地悟道,宋玉章手裡的書忽然看不下去了,他將書扔給了孟庭靜,“給我讀書,我要睡覺。”
孟庭靜拿起書看了下封面,“包法利夫人?這書看了能睡的好覺嗎?生辰的大喜日子,還是看點能讓人心情舒適的。”
宋玉章躺在床上,單手撐了臉,有些哭笑不得地看著孟庭靜自作主張地去書櫃裡挑選書籍。
還真是孟庭靜的作風。
管你想怎麼樣,他偏要將自己的意志強加於人。
孟庭靜挑的還挺認真,約摸過了三五分鍾後,他捧著本薄薄的書回來了,書還是英文書,宋玉章都看不懂書封面上的詞語。
“瓦爾登湖,”孟庭靜坐下,他單翹起一條腿,面容在昏黃的燈光下宛如美玉,神情是一貫天然的高傲,即便是給人讀書,也帶著纡尊降貴的氣派,“讀‘春天’這一節,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