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齊遠立刻拉了宋業康的袖子,“二哥!”
“怎麼了?”宋業康面上動了氣,“我哪裡說錯了?”
前頭聽到動靜的孟素珊和宋晉成趕忙返回,宋晉成看宋業康昂著頭的模樣,心中立刻就有了數,先喝道:“老二,幹什麼呢!”
“我幹什麼?”
宋業康一下佛法都白讀了,激動道:“我幹什麼了,你們一個兩個的不是拉我就是躲我?”他轉頭看向聶青雲,“你要同我分手,我認了,何必見了我就像洪水猛獸一般地躲?”
聶青雲也有些生氣,但知道真吵起來就沒完沒了了,沒必要在這種場合丟人,隨即轉身就走。
她一走,宋業康便要追,宋齊遠又要拉,宋晉成也上去拉人,兩人連推帶搡地將宋業康帶進了內堂。
孟素珊微驚之後,連忙向聶雪屏致歉,聶雪屏也向她致了歉,“家中私事,驚擾了。”
孟素珊道:“是我們安排不周。”
孟素珊叫了晚蘭,“你去看看,叫庭靜快出來吧。”
“是。”
“我也一塊去吧。”
一直安靜的宋明昭忽然道。
孟素珊先應了下來,等宋明昭同晚蘭一塊離開後,才昏頭昏腦地又想起先前宋明昭同孟庭靜打過一回架,那日雖然最終還是沒搞清楚兩人為何打架,但當時的確也是有宋玉章在。
孟素珊額頭隱隱作痛,她又不能走開,隻能硬著頭皮又走向了聶雪屏父子,想有外人在,尤其是像聶雪屏這樣的人在,孟庭靜會有些分寸的,“聶先生,伯年想去看看玉章,不如你帶他一塊進去瞧瞧吧。”
聶伯年看大人吵架,便兩手搭在聶雪屏的肩上不說話,聽了孟素珊所言,才又看向了聶雪屏,“爸爸,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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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青雲頭一回來孟家宅院,很快就在孟宅裡迷了路,孟宅處處亭臺風景在她眼中都是大差不差的,今日來的客多,孟家的佣人也幾是傾巢出動,內院便是空無一人,聶青雲想找個問路的都找不著。
她一面走,一面心中抱怨宋業康都這麼大的人了,還是個大男人,怎麼就那麼拿不起放不下呢?
回廊疊著回廊,聶青雲七拐八拐地不知走到了哪個院子,聽得裡頭似乎有動靜,忙轉進去想問個路,隻是疾走了幾步,靠近那圓形拱門時她又停下了腳步……這動靜,似乎不太尋常?
隔了一道牆,牆上還有些菱形方孔,聶青雲背貼在牆上,凝神聽了片刻,從那呼吸與嘖嘖的水聲中判斷出,這院子裡頭一定是有兩人在接吻。
接吻的人應該就靠在牆上,聲音從那菱形方孔中激烈而明確地傳出,聶青雲在心中竊笑,不知道是孟家哪個丫環僕人這麼大膽,在今日這樣的場合還敢偷偷在內院裡幹這種事。
聶青雲不想打擾陌生人的好事,輕手輕腳地踮著高跟鞋,提著裙擺又往外走了,剛走上回廊,便碰見了帶著宋明昭的晚蘭,她驚喜又尷尬,驚喜的是終於見著了活人,尷尬的是活人之中有一個是宋業康的弟弟。
“別這樣看我,”宋明昭直接道,“我不管你同他的事。”
聶青雲松了口氣般地笑了笑,“宋老四,你倒是想管,管得著嗎?”
宋明昭同她是同學,兩人常這樣不分輕重地說笑,這一回宋明昭卻是沒笑,反而臉色還有些陰沉,對晚蘭道:“走吧。”
晚蘭點了點頭,“聶小姐,您是迷路了嗎?不如同我們一起走吧。”
聶青雲一下又笑了,“好妹妹,多謝你,真是太聰明了,不愧是孟小姐身邊的丫頭。”
三人一起出了曲折的回廊,聶青雲跟在晚蘭身後,越往裡走越覺著不對勁,這不是她方才進來的小院嗎?
“二爺。”
晚蘭遠遠地便喚了一聲。
聶青雲心中一跳,心道天哪,這真是孟庭靜住的院子?那兩人的膽子可真不是一般的大,她大哥院子裡的僕佣可都是最規矩老實的。
聶青雲帶著“她倒要看看是誰”的心理跟著晚蘭進了院子。
院內,孟庭靜正獨自立在牆邊,晚蘭道:“二爺,小姐說外頭客人都來了,請您出去招待。”
“知道了。”
“小玉呢?”宋明昭掃了院子一眼,看向孟庭靜。
孟庭靜神色淡淡。
宋明昭心頭莫名其妙地竄出了火,厲聲道:“我問你小玉呢!”
一旁的聶青雲都被他嚇了一跳,她正在尋那對野鴛鴦,隻是院子裡空空蕩蕩一覽無餘,實在是找不出除了孟庭靜外的第二個人,一來一回也就幾分鍾的工夫,那兩人插著翅膀飛了?
“四哥。”
裡頭傳出了宋玉章的聲音,宋玉章邁步出來,面色紅潤,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在孟兄這兒借了個洗手間,你來找我?”
宋明昭一言不發地向前,悶頭繞過孟庭靜,過去便拉了宋玉章的袖子。
宋玉章邊笑邊握住了他的手,“是在前頭無聊了是麼?”
宋明昭餘光鷹隼一般掃向宋玉章的面頰,直搗黃龍地落在他的嘴唇上。
……沒看出來什麼。
“走吧,二哥不高興了,”宋明昭生硬道,“去勸勸二哥。”
宋玉章被宋明昭牽著從孟庭靜身邊擦過,外頭又有僕佣進來,帶著懷抱著聶伯年的聶雪屏。
“玉章哥哥——”
聶伯年一眼看到宋玉章,一下高興起來,手已經先向前伸了出去,宋玉章忙從宋明昭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去接,“伯年來了。”
宋玉章接了聶伯年,同聶雪屏眼神微一碰撞,聶雪屏眼神溫和,溫和中帶著一些關心。
宋玉章對他隱晦地微笑了笑,聶雪屏眼神柔和下來,也對他微不可察地一笑。
聶雪屏放了聶伯年給他,上前同孟庭靜打了招呼,“孟先生,還請節哀。”
孟庭靜面無表情地看了他,“多謝掛念。”
聶伯年靠在宋玉章的懷裡,內心愉悅的同時,鼻尖微微動了一下,他摟著宋玉章的脖子,道:“玉章哥哥,你身上什麼味道呀?聞起來好奇怪。”
聶伯年聲音清脆,一下將略有些凝滯的氣氛打破,聶青雲踩著高跟鞋噠噠地走來,湊趣地在宋玉章身旁一嗅而過,“是香灰的味道。”
“香灰?”
“外頭香燒斷了的香灰味,傻伯年。”
聶青雲摸了下聶伯年的頭頂,忽然頓住了手,現在時候還早,照理說宋家的人也是剛來,宋玉章身上怎麼會有這麼重的香灰味?加上方才她聽到的動靜,不會……
聶青雲還在浮想聯翩,宋明昭已先衝了上來抓著宋玉章的領子猛聞了幾下,宋玉章懷裡的聶伯年有些被嚇到,宋玉章忙抱著聶伯年向後退了半步,“四哥!”
聶雪屏也轉過了身看向幾人,見狀便眉頭微皺地走了過去。
“你身上怎麼這麼重的香灰味!”宋明昭忽而勃然大怒,伸手指了宋玉章,咬牙切齒憤恨不盡地怒道,“我就知道你跟他有一腿!”
第90章
宋明昭這話一喊出來,自己就先後悔了,但這世上沒有後悔藥吃,既然都喊出來了,那就喊個清楚,喊個明白吧!橫豎他跟宋玉章是親兄弟,親也再不能更親,遠也遠不到哪去,割不斷的血緣情分,否則再這樣忍下去,他就快活活憋死了!
宋明昭破罐破摔地回頭惡狠狠地看向了孟庭靜,“王八蛋,你欺負小玉,我跟你拼了!”
宋明昭瘋牛一般衝向孟庭靜,宋玉章反應過來,立刻放下了聶伯年追了過去,“四哥!”
宋明昭不管不顧地拿頭去頂孟庭靜,孟庭靜背著手,面無表情地由著宋明昭撞,宋玉章拉住宋明昭的胳膊,低喝道:“胡說什麼呢四哥,別鬧了!”
宋明昭頭臉發燙,心裡也知道自己是在胡鬧,是在丟人,可他不怕不管也無所謂了,他不就是個誰都看不起的傻子嗎?哪來的臉面?
“孟庭靜,你敢做不敢當!你爹現在就躺在外頭,你敢不敢說你沒欺負小玉!”宋明昭甩開了宋玉章的手,繼續使了吃奶的勁伸手拽了孟庭靜的袍子往外推。
宋玉章被他一甩,人向後退了兩步,腰便被扶住了,他一回頭,扶住他的正是聶雪屏,聶雪屏眉頭微皺道:“沒事吧?”
宋玉章忙道:“沒事。”
就是這個當口,孟庭靜忽然雙手抓了宋明昭西服後背,一抓一提幾乎是將宋明昭整個提了起來,隨後又重重地將他扔在了地上。
宋明昭人砸在地面悶哼了一聲,宋玉章又連忙過去攙扶察看,“四哥!”
宋明昭摔了這麼一下,回想起自己從前挨得那頓莫名其妙的打,他當時沒覺得,還擔心孟庭靜發瘋會不會也打宋玉章,如今是越想越古怪,又越想越清楚,一下推開了宋玉章的手,悲憤道:“你早就跟他攪和在一塊了是不是!他把我打成那樣,你還跟他好!你答應過我你再也不理他了!你騙我——”
宋明昭連滾帶爬地站起身,渾身都是草灰泥土,手指指著宋玉章,不住發抖,“你要是還拿我當四哥,今天就把話說個明白,我問你,前天晚上你一夜沒回,是不是同他鬼混!”
宋玉章簡直無話可說,沒料到一向挺聽話的宋明昭會在這個時候這個場合給他鬧上這麼一出,他稍作鎮定,先哄道:“四哥,你誤會了,你冷靜些,咱們進去再說。”
“他的屋子我不進!”
宋明昭咆哮了一聲,“誰知道你們方才在裡頭幹什麼齷齪事!”
“宋明昭!”
這一聲卻是聶雪屏喝的,宋明昭被他喝得一抖,然而依舊是滿臉憤怒地瞪了過去,這是他們宋家的事,聶家的人沒資格管!
聶雪屏肅著臉回頭看向目瞪口呆的聶青雲,“青雲。”
聶青雲如夢初醒,立刻抱起了聶伯年,一手捂著聶伯年的耳朵向外走,晚蘭也反應了過來,趕緊給了僕佣眼神,幾人先急急地退了出去。
“這個問題問得好,”孟庭靜也終於出了聲,他目光冰冷而緩慢地看向了宋玉章,“你前天晚上同誰過的夜?”
對宋玉章的監視隻維持到銀行開市的那一天,之後他便再未派人監視,因為監視也是徒勞,反正也已經被發現了,幹脆就撤了。
好,很好,看來是撤出事了!
孟庭靜克制著暴漲的怒氣,再一次逼問道:“宋玉章,你前天晚上到底同誰過的夜?!”
宋玉章一面頭疼,一面飛快地想著應對的法子,怎麼偏偏是在這個時候,照理說他同誰過夜孟庭靜都管不著,可若讓他這個時候同孟庭靜交待,保不齊孟庭靜要發場大瘋,那到時候可真就無法收拾了。
宋明昭看孟庭靜如此反應,怒道:“孟庭靜,你少他媽裝傻,好,你既然這樣,我就一樁樁一件件地問你,那次……就是你在我們家撒野那回,小玉,是不是你、你欺負了小玉!”
孟庭靜毫不理會他的質問,目光依舊死死地盯著宋玉章那俊美白皙的側臉,“不想死就快滾。”
宋明昭的勇氣常常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他怕孟庭靜,發瘋上頭時衝了上去,最頂端的情緒過後,理智告訴他該停下了,否則說不定孟庭靜還要給他一頓好打,這裡還是孟家,都比不得上一回在宋家還有人幫忙,可是宋明昭今天豁出去了,就算是被孟庭靜打死,他也要死個明白!
“孟庭靜,你耍什麼橫,”宋明昭再次衝了上去揪住了孟庭靜的衣領,他憤怒道,“他那回夜不歸宿,身上全是印子,你敢說不是你——”
孟庭靜猛地將他往後一推,直接宋明昭推到了地上,隨後大步流星地向宋玉章走來,宋玉章人好好地站著,就被他給揪住了衣領,宋玉章無可奈何地轉了下臉,“庭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