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你玩弄女孩子感情,他已經搖了人,要把你打得滿地找牙!」
喹~出息了我的好大孫!
可我隨即便意識到,他搖的人就是我….
但凡顧雲班有一點點小錯誤,我都可以無限放大,然後昧著良心把這個犢子護到 底。
可惜他沒有,一點都沒有。
是我那傻孫子年紀輕輕就瞎了眼,跟人胡攪蠻纏。
雖然顧雲班根本看不見我,但是他按掉電話時嘴角浮起的那一抹輕蔑笑意,還
是讓我羞愧得腳指頭摳出一棟大別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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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捂著幾乎已經丟盡的一張鬼臉,默默離開大廈。
在離顧雲班公司不遠處的一家咖啡店裏找到我家傻白甜時,他正跟個舔狗一樣忙 前忙後,安慰柔弱小白花葉曉瑜。
小姑娘有兩把刷子,在顧雲班那裏碰了壁,轉頭就到備胎這裏裝柔弱,博同情。
克制住自己想馬上把他暴揍一頓的衝動,站在原地醒了醒神。
俗話說教育孩子得講究方式方法,勸是不可能勸的,越勸越逆反。
我在心裏反復默念:「親孫子,親孫子..!
然後麻溜上了葉曉瑜的身,打算來一場「綠茶的自我揭秘」。
傻孩子含情脈脈:「都是顧雲班耍心機,利用自己成熟男人的魅力引誘你,我
懂 !」
「不,你不懂。顧雲班又帥又有錢,能把他拿下,我這輩子也算有保障了。」
「我也又帥又有錢,可是你都不稀罕,我知道你不是那種物質的女孩。」傻白甜 無比真誠。
我替葉曉瑜翻了個白眼:「你那點零花錢我看不上,告訴你吧,就算顧雲班是個 七八十歲的老頭,隻要他願意娶我,我就願意嫁!」
哼哼,這一記絕對直擊靈魂!
結果傻白甜一聽拍案而起:「我終於明白顧雲班的套路了,原來他在PUA 你, 讓你否定自己,貶低自己,然後依附他,做他的奴隸!」
這強大的腦回路,讓我一時之間啞口無言。
「這個老男人真是太惡毒了!」他義憤填膺。
我一口老血哽在心口差點當場灰飛煙滅。
慌忙跳出葉曉瑜的身體,我扶著隔壁桌的椅子極力平復心情。
傻白甜握著葉曉瑜的手,含情脈脈:「曉瑜,我一定會幫你的。」
「以安,有你真好..」
我不禁認真打量起面前看似柔弱嬌軟的葉曉瑜。
想我一個八百年的老鬼上了她的身竟然弄得神魂不穩。
並非我有意護短,我家小傻子幾句中二發言還沒有那麼大威力。
這女孩,有點古怪。
7
坐在馬路牙子上打到第三個盹兒的時候,傻小子終於把人送走。
我摸了摸懷裏的小黑貓:「黑啊,你在地府好吃好喝跟了我三百多年,也該幹點 活了嗷。」
它點點頭,「喵嗚」一聲就躥出去,跟上了葉曉瑜的車。
傻白甜送走心上人,樂得原地轉圈圈的樣子簡直沒眼看。
我歎了好大一口氣,到底還是現了身。
誰讓我答應過我的丈夫,也就是傅家家主,要替他看好兒孫,護好家呢。
他看到我時眼前一亮,嘴裏嚷嚷著「祖祖」,人就跟個大狗熊一樣撲了過來。
我將手上的傘壓低了一點,想擋住他,誰知他絲毫不以為意,貓著腰就鑽了進來。
貼在我身上撒嬌:「祖祖~一會兒沒見我都想你了!」
唉,到底是自家孩子,還能扔了是咋地。
「回家,祖祖給你做好吃的!」
「耶!」
八百年沒下廚,但我的幾樣拿手菜還是整挺好。
吃完飯,傻小子自然而然往沙發上一躺,順便把頭枕在我腿上,打起了哈欠。
眼看他慢慢睡熟,我將指腹搭在他額間印堂之處探查。
果然,有一團薄霧縈繞其間,像是被下了咒。
真是活得不耐煩了,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恰好小黑從窗外躥進來,準確無誤落入我懷中,喉間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響。
我一下一下順著它後背上的毛,慢慢安撫。
小黑原是養在道觀的一隻玄貓,頗有靈性,隻可惜死於一場山火,被燒得渣也不 剩。
魂魄遊歷忘川恰好被我撿到。
相伴三百多年,它的所思所見我都可以感知到。
原來葉曉瑜離開之後,徑直去了一個藏在深巷裏的舊屋。
她進去之後就氣呼呼向一個老得辨不出年紀的女人抱怨為什麼下在顧雲班身上的 咒完全不起效果。
是啊。
我也很想知道我寶貝孫子被搞得五迷三道,他顧雲班有什麼特別的,竟然不受桃 花咒影響?
8
關於我半夜潛進一個單身男人獨居的房子裏,恰好遇見他剛洗完澡,隻穿個內褲 就走出衛生間這件事。
到底是他在耍流氓,還是我在耍流氓?
我窩進他家沙發一角,捂著臉認真思索。
應該是他吧?
就算一個人在家也不能這樣放浪形骸啊,不講男德!
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有女鬼逛進來,不得時刻保持警惕嗎?
雖然看不見,但人與鬼最起碼的尊重得有。
這事兒小顧全責。
我這樣想著,終於心安理得放下了捂住眼睛的手。
可誰知這人毫不收斂,擦著頭髮上的水,竟然還閒庭信步來到沙發前。
彎腰拿起茶幾上的水杯,又直起身開始咕嘟咕嘟喝水。
帶著沐浴露清香的溫熱氣息撲面而來。
男人寬肩窄腰大長腿,八塊腹肌人魚線得以充分展現。
另有部分知乎不允許,我這老鬼看了也臉紅的內容,不好多說。
我隻得再次像個鶴鶉一樣縮回沙發一角。
小場面,鎮定!
八百年沒見過男人光膀子而已,沒什麼大不了。
想當年我男人還是大將軍呢,那身材更是一等一的好!不像現代人細皮嫩肉的, 他身上深深淺淺好多傷疤。
「這是大將軍的勳章,更是真男人才有的魅力!」他自己說的。
每次替他換藥包紮傷口,他都會這麼說。
然後狀似不經意,用指腹輕輕抹去我臉上的淚,將我吻得喘不過氣才肯甘休。
八百年了,隻要想起他,就覺得自己好像還活著一樣。
我做好心理建設了,可顧雲班還是沒有穿上衣服的意思。
我隻好往他身上吹冷氣。
他起初不以為意,還跑去關窗戶。
我加大力度繼續吹,直吹得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才終於想起來套了件浴袍。
「噯~這才像話嘛!」
看著穿好浴袍坐在沙發上翻書的顧雲班,我忽然理解了那些頭髮都薅禿了的家長 看別人家好孩子的心情。
顧雲班,就是那個哪哪都看著特別順眼的別人家孩子
q
可我面帶姨母笑盯了這好孩子兩小時,他愣是不睡覺啊……
大半夜的捧著本書看得津津有味,連窩都沒挪過。
還黃泉出版社出版的《亡靈筆記》,也不知道從哪弄到的。
就是再這麼耗下去,該耽誤我正事兒了。
幹是我從沙發 上坐起來,松了鬆手腳,開始搞事情。
悄然打開窗戶,讓帶著涼意的夜風絲絲縷縷吹進來。
滅了所有的燈,隻留下一盞。
再一閃一滅,一閃一滅….
深夜的沉寂,讓明滅的燈光和微涼的夜風顯得尤為悽惶可怖。
氣氛烘託到位,我彎腰將散在身後的長髮甩到身前,遮住了臉。
喉中發出極其可怖的低沉獰笑。
張牙舞爪,好像一個剛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既然他不肯睡覺,那我就把他嚇暈過去。
可我繞著他飄了好幾圈,他連眉毛都不抬一下,搞得我很尷尬。
雖然我已經是個從業八百年的資深老鬼,可確實沒出來嚇過人。
難道是我業務不熟練?
可再不熟練,我到底也是個鬼,這活見鬼的事,怎麼能這麼淡定呢?
他不對勁。
他有古怪。
所以葉曉瑜的桃花咒也奈何不了他!
就在我進退兩難的時候,他忽然放下手上的書,走到我面前。
不僅如此,還膽大包天,伸手就掀開了擋在我臉上的頭髮。
這、這是不是也太不尊重我們做鬼的了?!
四目相撞之下,他神色晦暗,我滿目震驚。
「找死?」我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足夠冷厲兇狠。
他卻絲毫不怵,隻是寒暄似的勾唇輕歎:「傅以安他,長得很像你….
安安眉眼確實有幾分像我,但其實我倒覺得他再過幾年,再長開點,應該會更像 他祖爺爺,也就是我的丈夫,傅珩。
不過這是我們自己家的事,我一般不跟外人嘮。
我沖他幹幹一笑:「沒錯,我就是傅家那個死了八百年還沒投胎的腦殘,聽說你 想見見我?」
他緊抿著雙唇不說話,眼尾泛紅,眸中霧氣氤氳,就連雙肩也在微微發抖。
這是,害怕?
唉,我到底不是個斤斤計較的鬼,尤其是對待這些小輩。
見他怕成這樣,隻得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度安撫:「算了算了,你們年輕人不懂 事,我不計較。」
他松了口氣,閉眼歎息時,濃密的睫毛下竟悄然落下一滴淚來。
幸虧我閃得快,這要落到我手上,得給我燙出一個疤來。
我就近坐在了一張躺椅上,稍稍擺了點長輩的譜。
「你呀,以後不要隨便欺負我們家安安,年輕人要友好相處,別動不動出言譏 諷,和諧社會嘛。」
他筆直站在我面前,怔怔看著我,眼神倒很柔和,應該是聽進去了。
「還有啊,你也要注意生活作風,就算在家裏衣服也要穿好,不然……不然容易 感冒!」
他下意識緊了緊浴袍領口,再抬頭不知道怎麼地,耳廓都紅了,看我的眼神也很 複雜。
咳~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我不以為意,接著問他知不知道葉曉瑜的事。
這才是我今晚要解決的主要問題。
他表示不知道,也並不清楚為什麼桃花咒對他沒影響,但是願意陪我一起去那條 深巷一探究竟。
我在他身上反復查看,確實沒發現什麼異樣。
本著多個幫手多條路的原則,我坐等他換好衣服,隨我出門。
10
顧雲斑聰明又禮貌,從他家出來短短一段路,就盡顯紳士風度,將我照顧得很好。
一點兒也沒有初次見面的拘謹和尷尬,倒像是久別重逢的老友。
我覺得他會是個不錯的幫手。
果不其然,剛出大門口就從後面沖過來一輛摩託車。
顧雲班眼疾手快,一把將我拉過去護在懷裏,那一瞬的緊張倒像是護著什麼易碎 的珍寶。
其實…我是個鬼,倒也大可不必。
他將我圈在懷中,另一隻手還自然而然環在了腰間,看我的眼神灼熱發燙,這 讓我很不自在。
正準備推開他,卻聽身後有人義正詞嚴地呵斥:「放開我祖祖!」
我掙脫顧雲班回頭一看,原來剛才飛車過來的竟然是我家安安。
一身騎士裝,穿得有模有樣。
隻是這會兒,他哈雷扔一邊,頭盔丟地上,指著顧雲班氣得直哆嗦:「你這個綠 茶男,勾引曉瑜就算了,竟然連我祖祖都不放過!」
「安安,不是那樣的.…」
我正要開口解釋,卻被他憤然打斷:「還有你!還說要幫我揍他,沒想到啊,這 才一天時間,連你也淪陷了!」
安安很憤怒,很崩潰,氣得直跺腳,發起脾氣來喋喋不休,說什麼都不聽。
我隻好環抱雙臂,靜靜看著他。
顧雲班站在我身側,同樣環抱雙臂,靜靜看著天。
看來我們的教育理念很相似。
孩子發脾氣不能哄,越哄越上頭,讓他撒潑打滾瘋個夠,終歸會平靜下來的。
終於,他罵完了,吼累了。
啞著嗓子有氣無力問我:「你們幹什麼去?」
我笑:「去捉鬼。」
顧雲班也笑:「冒險之旅。」
安安癟了癟嘴:「我也要去!」